《「原神散兵」他的信徒》晒太阳的红烧鱼

4、第 4 章

　　两人的步速都不算慢，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前赶到了绯木村。那里的狂风暴雨确实平息了一些，但两人还是能感觉到那种让人不适的崇神气息。越是靠近绯木村，鸣子就越是焦虑，正要抬手敲自己，就发现那少年一直都拉着她的手。
　　“你已经很努力了。”少年温和地笑着，安慰道，“大家一定不会怪你的。”
　　事实证明，他的安慰确实只是安慰。
　　在她说出大家的死讯后，神志清醒的村民们开始对她破口大骂，神情癫狂的村长把她捆了起来，而知道她出生故事的所有人，都说着要把她开膛破肚，献祭给将军大人。
　　少年早就被村民们控制了起来，只能眼看着鸣子被癫狂的村长绑起来，拉上了一个木制高台。他眼看着村长高举起手中的耙子，直直穿透了鸣子的肚子。他流着泪大吼起来，怒斥着那些清醒却麻木的村民，声音却很快被淹没在人群狂乱的欢呼中。
　　人们已经疯了，不是因为炉心病，而是因为绝望。
　　此刻的鸣子就是一具尸体。在被熟悉的人们唾骂的时候，她就感觉身体里的那一点点的魂灵被一声声削了下来，以至于她浑浑噩噩，不知所谓地被推上了献祭台。她看着台下那一张张脸，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有她认得的，也有她不认得的，但不管是谁，此刻都兴高采烈地笑着，狰狞地冲她咧开一口人牙，让那本就突兀的颧骨又顶出一块皮肉来。他们消瘦的手臂上都架着火把，照亮了高耸的颧骨和大张着的嘴，眼里却没有闪过一丝光亮。她就这样呆呆地看着，越看越分辨不出她原本认识的那些人。火光如鬼影般飘着，那一张张不同的人脸，此刻却愈发相像了。直到那柄耙子穿过她的身体，那钻心的疼痛才一下子激起了她。刹那间，她的脑中浮现了好多人的面孔：
　　村里的大人们笑着：“鸣子可是被将军大人保佑的孩子啊。”
　　离开前的妈妈哭着：“鸣子，你一定能平安无事的吧。。。”
　　离开前的村民求着：“鸣子，我的家人就拜托您了。您一定能好好照顾他们的吧，毕竟您可是被将军大人保佑的孩子啊！”
　　死去的老人们看着：“剩下的都交给您了，您是被将军大人保佑的孩子，如果是您的话，一定能照顾好孩子们，延续我们村的希望的！”
　　然后，是那个少年：“真的很对不起。我到稻妻城了，但是将军大人没有回应我。”
　　所有的面孔和声音都消散了。她眼前一片黑色，耳中一片寂静。不过一会，她就听到了自己腹部那沉闷地颤抖。
　　“我出生的时候打了雷，所以我叫鸣子。。。。”
　　她越抖越厉害，终于是支撑不住，张开嘴大笑起来：
　　“我叫鸣子。。。。是被将军大人保佑的孩子。。。哈哈哈哈哈哈！！！”
　　没有料到她还笑得出声，狂欢的村民们都愣住了。
　　“鸣子，坚持住！”只有少年叫着她。
　　绑着手的绳子很粗，腹部的疼痛让她近乎昏迷。但此刻，她用尽全身的力量，死死地盯住了村长的眼睛，看到了其中的几丝躲闪。她从来都没觉得这么快活过，就好像一直困缚着她的什么东西断掉了一样，放声狂笑起来：
　　“老人们死了，是因为她，孩子们死了，也都是因为她！明明求救的人都到面前了，却还是不理不睬！将军大人。。。什么狗屁将军大人！什么狗屁神明！她才不会管你们的死活！！！”
　　人们明显被她震住了。好一会，村长才反应了过来，朝她怒吼：“竟然敢对将军大人不敬！小仓鸣子，你罪该万死！”
　　说着，他一脚踢开鸣子，猛地拔出了耙子。鸣子跌倒在地，颤抖着，狂笑着，流着泪看那个马上就要穿透自己头颅的染血耙子。都说人在死前会看到记录自己一生的走马灯，但此刻，她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不过很快，她就想通了关节，自嘲地对自己低语起来。
　　“我的人生真是可笑极了，因为别人莫名其妙的期待又是生又是死，结果活也活不好，死也死不掉，我真是个废物啊。”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袭来。
　　那个少年趁着众人呆愣的片刻甩开了控制他的人，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猛地把村长推开了。村长高举着凶器，脚步虚浮，身体摇晃，竟然落下了这个简陋的高台，以头抢地，发出了熟瓜爆裂的声音。瞬间，村民们尖叫着如鸟兽散，留下了死不瞑目的村长。他徒劳地睁着已经毫无生气眼睛看着台上的两人，手里紧握着凶器，脸上却残留着惊恐的神色，显得色厉内荏，可笑极了。
　　少年一把抱起了她，跑进了村子后面的树林。不过一会，拿着武器的村民们喊着杀，戾气十足朝他们冲来。少年只是个普通人，并没有什么惊人的力量和速度。很快，点点火光和冉冉鲜血很快就把他们染成了红色。
　　“对不起，连累你了。”鸣子染血的手划过少年的唇边，轻声呜咽，“趁他们还没来，你放下我，自己走吧，不要管我了。”
　　“不，至少。。。至少要救下你一个。。。”执念和疯狂在他深色的眼睛里翻滚着，顷刻间就掩盖了从前的纯真。
　　“你听我说，我不会死的。。。。”鸣子对着少年耳语，“这样做吧。。。拜托你了。”
　　当村民们发现鸣子的时候，她正躺在枯败的树木下。鲜血顺着积水流淌在草地中，狂风从她身上刮过，吹起了她的刘海，露出了一对无神的眼睛。
　　看着她那如同摔碎了的槿瓜一样惨败的尸体，村民们的声音同时静了下去。但不过一会，就有人喊了起来：
　　“那个男的呢？鸣子已经死了，他就是下一个祭品了！”
　　众人于是又骚动起来。不过很快，村子里冒起的冲天火光扑灭了众人的杀意，他们哭喊着往回狂奔起来。
　　众人走后，肚子上破了个洞，还挨了好几脚的鸣子艰难地把自己撑了起来。过了一会，那个少年戴着斗笠，举着火把，来到了她的身边。
　　“鸣子，给你。”少年的手中，是一套衣服。他换了一套打扮，原本贵气的白紫色的衣服变成了一套黑色的常服，之前脖子上挂着的华贵金羽，此刻更是不见踪迹。
　　“谢谢。”鸣子躺在树下，毫不避讳地脱下了身上的染血的衣服，裹在了伤处。紧绷的麻木减轻了伤口的疼痛，她扶着树站起来，接过少年手中的衣服，尽可能利落地穿了起来。
　　“对了，别叫我鸣子了，小仓鸣子已经死在这里了。小仓是家人给我的姓氏，鸣子是将军给我的名字，但他们都背叛了我。”她整理着头发，抬头看着少年，“你能给我取个名字吗。”
　　少年冷哼了一声：“我自己都没有名字，要怎么给你取名。”
　　“那就算了吧。反正，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给自己取名字。”少女穿好了衣服，对少年笑了起来。
　　“流浪者，你要到哪里去？”她的笑容如他们初见时一样甜美又虚弱，眼里还闪着几丝无法掩盖的虚伪狡黠，“能带我一起走吗。”
　　少年张开了嘴，戏谑地舔了舔嘴唇。
　　“‘反正，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给自己取名字。’”他学着她的语气，“怎么，觉得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以为我也和你一样不老不死了？”
　　欣赏着少女惊愕地表情，他愉快地笑了起来：“你不会以为往我嘴唇上抹血的动作很自然吧，真是个笨蛋。”
　　“那又怎么样！”少女楚楚可怜的表情瞬间崩塌，原来噙着泪的眼睛毫无阻碍地翻了个白眼，“拜托，不老不死之身哎，你不想要，我还就不给了！”
　　少年听罢转身就走。她心里一紧，连忙捂着伤口，一脚深一脚浅地跟在后面：
　　“我会做饭，洗衣服，洗碗筷。”
　　少年瞟了她一眼：“哦，是吗。”
　　“木工也会一点，画画也不错，还会磨刀。”见少年放慢了脚步，她连忙追了上去，却被脚下的树枝绊倒，结实地摔了跤，牵到了腹部伤口。她倒吸一口冷气，血淋淋的手却一把拽住了少年的衣角，抬脸对他讨好地笑着。
　　少年的神色晦暗不清，过了一会，就十分嫌弃地要扒开她的手，吓得她将手握得更紧了。
　　“别走，别留我一个人！”她这回的眼泪估计是真的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我不走。”
　　他把她翻了过来，几下解开了她腹部胡乱的包扎，端详着她的伤口。
　　“不是吃了「大检校」血肉不老不死了吗，怎么还这么麻烦。”他把火把交给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了针线。他的手意外的巧，几下就把线穿过了针眼，看得出是很会做针线活的。把针在火上烧了一下后，他对她“和善”地笑了一下。
　　“你给我忍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