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1-04. 对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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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刚才看见你用刀片割破自己的手腕……原来是这样。”
慢条斯理的嗓音中满含笑意，略低，较沉，优雅而挑衅得难以言语，一时竟听得人有些心痒难耐，仿佛有根羽毛在不痛不痒地轻轻挠着。
黎奈不动声色地站直了身子，没有回头，只是顺着先前双手交叠的动作，悄悄将右手伸进了短裙的口袋里。
“明明很想让别人关心自己，却偏要把他推得远一些。真是何苦。”
他的声音里满是一种奇异的蛊惑力。好不容易忍下的泪意，竟然重新泛了起来。
何苦？莫名其妙被扔进了这个世界，失去了曾经的所有记忆，只余下一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似乎在昭告她过去是多么的惹人讨厌。她本想重新开始，却又被告知只要呆满了二十五年便可以回去。
那她还能做什么？
她已觉得自己活得够窝囊了。
有一个不敢爱自己的“父亲”，一个将自己恨之入骨的“母亲”，还有一个虽然死了却活得让她毫无立足之地的“姐姐”。在把亲人推走之前，想看一眼他们关心自己的眼神，她有错吗？
黎奈怒极反笑，努力让自己无视他惹人生厌的言语，一边从他说话的语调中默默推测着他迈步子的频率。粗略估算了下时间，当他声音第二次于耳边响起的同时，黎奈便将双手负在身后，随后飞快地转过了身子，一脸笑盈盈地看着来人。
果不其然，他似乎是被自己冷不丁这么大幅度的动作给惊到，一时顿住，没再说话。
黎奈在心底冷笑了下，真当她是十几岁、还没见过市面的小孩么？别以为说几句故弄玄虚的话就能让她慌了手脚。
既然你说看到了，那么就吓吓你好了。
捏紧的右手指尖中一片寒光微微闪过，飞快地划在了她纤细瘦弱的左腕上！
——好痛！
尽管已经紧咬着牙，做好了心理准备，原本以为这样便能不动声色地忍住疼痛，可终究因为没能亲眼瞧着，所用出的力道便也就难以控制轻重，伤口划得太过深了些。
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黎奈疼得额上青筋都爆了出来。
“你的伤口，要紧么？”依旧是懒散的语调，有修长温凉的指尖捏住她的下巴，随后微微将之抬起，似乎是逼着她和他的那双眼睛对视般。只是快要沉入地平线的太阳早已不剩多少光芒，黯红的光线下，照得那人面容模糊。
黎奈只看得清楚那椭圆的镜片反射出一色橙红，与那人深蓝的发交织成一片。
她恶狠狠地瞪着那双根本就看不清神色如何的眼睛。
而他只是挑了挑嘴角，微微扯出一丝略显得轻佻的笑。眉宇间的一抹神色，说不清楚是嘲弄还是温柔。
“不回答别人的问题，可是不礼貌的哦。”
他低声说道，稍稍俯下了身子，将脸与她贴得只有几厘米近。没有了那碍眼的阳光反射，黎奈终于看清楚了他的面容，一双狭长桃花眼似是含了无限的笑意，一片深海。原本别在而后的暗蓝额发因着两人身高的差距而倾落，略略落在她的眼睫上，微风轻动，吹到她的眼里，刺激得她猛地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想要别开脸去。
“弄疼你了？”忍足侑士低笑一声，捏着她下巴的手却没松开，反而更紧。
黎奈努力按捺下心中的恼怒，眯了眯眼睛，转回视线对上他深如海的双眸。微微一笑，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温柔些：“流了这么多血，你说要紧么？”
说着，她抬起胳膊，报复性地往他身上用力擦去，新鲜的血液汩汩地正顺着她的手腕流下，两个人的距离太近，就算忍足的反应再快，也没能及时躲开，手腕擦到他的肩膀处，雪白的衬衫上立刻染上了大片血迹，血珠顺着笔挺的衣领落下，滴在腰迹，随后便顺着布理的痕迹晕融开。
“真是幼稚的举动呐。”语中依旧带笑，忍足松开了捏住她下巴的手指，却快如闪电般地伸出另一只手架住了她的左腕。伤口被牵扯，疼得黎奈忍不住低哼出声，膝盖也一软，差点跌倒。
他低声，语气似是责备：“真是的，流了很多血呢。”
黎奈原本干净的袖管上已经满是暗色的血，沉甸甸、湿黏黏，她苍白纤细的手腕上有一道细长的伤口，血正喷涌着冒出，接二连三地分成几小缕沿着她无力垂下的五指滴落下，在地上滚起细小的尘埃，随后又形成了一小滩，顺着地砖的沟壑蜿蜒流动。
她的皮肤似乎正随着脉搏的跳动而轻微起伏着，手背上淡蓝色的血管脉络的分布清晰可见。
剧烈的疼痛让黎奈再也说不出话来，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她开始后悔做出这些举动，何必呢，这人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国中生，尽管他的言行举止，诡异得像个疯子。
忍足侑士从上衣的衬衫口袋里取出一块手帕，抖开，他似乎是毫不介意那上头有一角已经染上了黎奈的血，反而是似笑非笑地斜睨了黎奈一眼。
她只是凉凉看他，手臂僵硬，却始终没有拒绝他伸手替她包扎伤口。
他的手指修长，灵活而熟练地将手帕折叠成三角形状，垫在她流血如注的手腕上。看着鲜血浸湿白绢，黎奈只觉得一阵头晕，忍不住闭上眼，微微移开了目光。
“好了。”终于做好简易的止血，忍足这才放开了黎奈的手，用被染红的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神色却依旧如常。
黎奈低头看着垂在身侧的左手腕上粗粗扎紧着渗出深红深红血迹的白色手帕，嘴角忍不住扯了扯，嘲讽般地说道：“你很喜欢多管闲事？”
“唔，的确算是闲事哦。”他悠然看了眼天际。收敛了在人间的最后一丝光亮，太阳终于是沉下了地平线，消失在视野里。夜幕降临，黑暗如潮，昏黄的路灯由远及近缓缓点亮，他在四周转了一圈的视线终于落在了她眼底，闲闲而笑，“时间也差不多了，你那伤口已经愈合了吧。”
黎奈心底一惊，下意识便想退后，可是他却已经一步逼上前来，俯下身，凑近了脸庞。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
“你……”
“哈？”
忍足侑士如是说。随后，他双眼一翻，整个人往下一摔，满打满算地重重倒在了黎奈身上。
“呵呵。”几乎是与此同时，旁边传来了一个女人吃吃的低笑声，“黎奈，你还真是可爱。”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1-04. 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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