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遥远无垠的梦境之城03》夏天有点冷

13、第 13 章

　　『首席。』
　　『林奈烏斯首席。』
　　聽到呼喚自己的聲音，林奈烏斯睜開眼睛。
　　研究室裡的各種儀器面板上閃爍著冰冷的數字，在昏暗的光線中幽幽的泛著光。
　　他揉了揉眼睛，感到一點疲憊。重生歸來，與在星幽界不同的是，恢復了肉體之後，人類肉體擁有的各種感覺和煩惱也隨之而來。像這樣長久的工作以後，他便會像現在這樣，不經意間便陷入睡眠。
　　『怎麼了？』將那一點疲憊壓在心裡，林奈烏斯語氣平靜的回答著呼喚。
　　『rain計劃起效了。』助理壓抑著興奮的聲音在昏暗的實驗室裡響起。『首席，預計一周左右，荒廢世界的第一場雨就會下下來了。』
　　『......』林奈烏斯愣住了。
　　『首席？』
　　『啊...很好。』林奈烏斯回過神來，說道。『辛苦大家了。』
　　『沒什麼，』助理自顧自的說道，『要不是有首席在，這個計劃也不會成功。』
　　林奈烏斯自然也知道這一點，只不過面對激動的小助理，他只是微笑著給予了贊同和鼓舞。並下達了進一步的指示和命令，直到對方心滿意足的走開之後，他收斂了笑意，緩慢走到實驗室唯一的窗邊，看向荒廢世界灰色的天空。
　　還有一周，這個天空便會被雨水洗滌，然後逐漸恢復到以前美麗的樣子吧？
　　【林奈烏斯，雨是什麼樣子的？】
　　突然，耳邊響起了在星幽界時，常常聽到的人偶的聲音。這聲音潛伏在他的記憶之中，徘徊在悠遠的往昔裡。在這個寂靜無人的時刻突然來到了他面前，驚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那是在一個散漫的午後。
　　人偶坐在洋館前的臺階上，翻著一本侍僧們從外面帶回來的書籍。
　　『在看什麼？』林奈烏斯走過去問道。
　　『自然。』人偶嚴肅的說道。『林奈烏斯，這些你都看的懂嗎？』
　　『我看看。』林奈烏斯往人偶手上的書看去。『啊....原來如此。』
　　可能是考慮到人偶的接受水平，侍僧們帶給她的是一般小孩子看的啟蒙書，而這一本正好是講自然的。
　　自然。
　　『...真是懷念呢。』林奈烏斯看著那本圖冊，上面花花綠綠的形狀和色彩為了能讓幼兒也好好的理解，而做了很多誇張的處理，跟他工作時看到的完全不同，可以說十分粗糙。然而他卻並未嫌棄，而是就那樣興致勃勃的跟人偶一起看了下去。
　　『這是太陽。』人偶指了指在最上方的黃色圓形，說道，『林奈烏斯，太陽是什麼？』
　　『這個嘛....』林奈烏斯想著，他抬頭看了看天空。
　　星幽界的天空永無白日，只有靜謐的夜。而這樣的天空，是不會有太陽的存在的。
　　『就是散發著光和熱，在天空上引導著循環的東西吧，』他用簡單的話語形容著，『太陽提供光和熱，然後再通過一系列循環將這些能量吸收回來。』
　　『通過什麼？這個嗎？』人偶指著雲之下，大地之上的一處說道。
　　林奈烏斯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愣了愣，『是哦，就是這個。這個的話，是循環中不可缺少的一環呢。』
　　『這是什麼？』人偶歪了歪腦袋，好奇的問道。
　　『雨。』林奈烏斯看著畫在雲之下，大地之上的銀色斜線，開口道。
　　『雨......』人偶看著圖畫，陷入了沈思，『星幽界沒有太陽。』她確認一般的說道。
　　『沒有。』林奈烏斯給予肯定的答案。
　　『所以星幽界既沒有循環，也沒有雨。』人偶下了如此推論。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人偶沒有感情，可是林奈烏斯還是從她的姿勢中看出了一絲落寞。然後他說道，『其實呢，我也沒看過雨。』
　　『你也沒有？』人偶馬上抬起頭，看樣子，之前果然是在失落吧。
　　『嗯，我也沒有看過雨哦。』林奈烏斯說道，他微微一笑，仿佛一直在沈睡的眼睛彎了彎，『很不幸，我所在的那個世界裡，似乎因為循環被破壞了的樣子，也沒有雨。至於雨到底是什麼樣子......』他手指輕輕撫過畫在圖畫中央的銀色線條，帶點感嘆的說道，『我也想知道呢。』
　　『林奈烏斯，』人偶看向星幽界永遠沈暗的天空，機械的聲音裡竟然隱隱顯露出一絲小女孩的期待。『我好想看看雨。』
　　/
　　一點冰涼從觀察用的舷窗處透過指尖傳遞過來，林奈烏斯眨了眨眼睛，從記憶之中回過神來。
　　荒廢世界的天氣依舊晴朗，可是天空中已經漸漸聚集起了雲。林奈烏斯知道，這只是第一步。
　　隨著臭氧層的修復，混沌元素的回收，紫外線漸漸會變少，水分不再隨便蒸發流失，而是會像千年前那樣聚集在天空，形成雲，雲會越積越多，最後隨著一個契機質變為烏雲，再然後—--
　　雨就下下來了。
　　說的簡單，只有林奈烏斯本人纔知道，為了這看似簡單的循環，他費了多少心力，終其一生都在尋找能修正世界平衡的辦法。
　　而今—--
　　荒廢世界依舊晴空萬裡。
　　正如他第一次看到這個世界時一樣。
　　綠草如茵，藍色的薔薇漫山遍野，在陽光下肆意展現自己的美麗，大自然的美麗非人工可比，人工的精巧固然能吸引視線，然而在大自然浩瀚的力量所雕築出來的景象面前，完全不值一提，那種美是壯闊的，充滿了自然生生不息的力量，震撼了他第一次見到自然時的心靈。
　　也就在那時候，一直在導都生活的林奈烏斯纔第一次發覺了自己身為籠中鳥的狹隘和淺薄。
　　人的傑作終究會湮滅在歷史之中，隨著時間毀滅，隨著死亡消失，而自然不會。對於自然來說，時間和死亡同樣是她的美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萬物在她的懷抱之中醒來之後又沈沈睡去。
　　這便是自然。自從第一次見到她，認識到她的力量之後，林奈烏斯便深深的為之吸引，為之癡迷。
　　直到現在—--
　　『首席？您這是？』
　　突如其來的問詢讓林奈烏斯收回了思緒，他看向守衛人員，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因為輻射的關系，還請您穿上防護服。』人員如此說道。
　　『謝謝，我只在周圍活動，不用了。』林奈烏斯謝絕了他的好意，趁著對方猶豫的時候直接走下了艦船。
　　艦船的周圍自帶過濾空氣和隔絕輻射的保護網，時隔多年之後，林奈烏斯再度踏上了這片土地。
　　過濾了有毒物質之後，帶著草木清香的空氣隨著風鑽入林奈烏斯的鼻腔，他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睜開眼睛。
　　這裡是一處被污染的土地，草木的香氣是從遠處的一片森林裡飄過來的，而在他的周圍，只有幾根稀疏的雜草，幾乎一點綠色也沒有，林奈烏斯隨意走了走，出乎意料的在艦船的地步發現了一朵小花。
　　說來也巧，要是艦船再往前一毫米，這朵花恐怕就要被這鋼鐵巨獸碾壓成粉了吧。林奈烏斯感嘆著這朵花的好運氣，一邊小心翼翼的將它從泥土中掘了出來。
　　細嫩的莖，纖細的根，連花瓣都簡單的只有四片，竟然能在這荒廢世界之中存活，林奈烏斯感嘆著它的生命力，將它小心的放在手裡帶回了艦船。
　　『首席，您帶樣本回來了啊，這次也要進行延時處理麼？』小助理問道。
　　林奈烏斯一愣，回道，『啊，不用了，這個我是打算來種的，麻煩給我准備個花盆謝謝。』
　　『可是這只是一株.....』小助理驚愕的看著他手裡的話。
　　『這個花草的話，有一個很有趣的名字呢，』林奈烏斯笑道，『叫勿忘我，好了，五分鍾後，我要見到花盆，謝謝。』他略帶強硬的說道。
　　雖然不明所以，不過助理仍然帶來了花盆，即使林奈烏斯以最快的速度將它種好，藍色的小花仍然有一點蔫了下來。
　　『要活下去啊。』林奈烏斯輕輕碰了下花朵，喃喃道。
　　在星幽界裡，並沒有這樣普通的花朵。
　　只有以花香捕獵的惡魔以及擇人而噬的植物怪獸罷了。
　　『林奈烏斯，它們就是植物嗎？』人偶指著被打到的怪物屍體問道。
　　『不，它們不是，至少不是正常的。』林奈烏斯看了一眼地上慘不忍睹的屍體，說道。
　　『那正常的又是什麼樣子的？』人偶鍥而不捨的問道。
　　『正常的啊，』林奈烏斯摸了摸下巴，『既普通又可愛的類型吧。』
　　『這樣啊。』人偶點了點頭，『會普通而又可愛的吃人嗎？』
　　『哈哈，不不，』林奈烏斯被人偶逗笑了，『真正的植物不會吃人的。』
　　『那它們怎麼生活？』人偶好奇的問道。
　　『它們靠根系在土壤中汲取養分生活。』林奈烏斯說道。
　　『光吃東西的話，不會渴嗎？』人偶低下頭，踢了踢腳下的石子，說道。
　　『不會，』林奈烏斯說道，『自然會下雨。沒有雨也沒有湖的話，植物們便會死。』
　　『哇。』人偶想了一會，感嘆道，『雨好厲害。』
　　『是啊。』林奈烏斯附和道，順便擋開了橫在人偶面前的荊棘。免得帶著尖刺的植物勾住她的頭發。
　　『林奈烏斯，謝謝。』人偶抬頭看看他，說道，『林奈烏斯是想讓世界獲得平衡纔進行旅程的嗎？』
　　說是復活？應該是吧。林奈烏斯點了點頭。
　　『那麼為了平衡，就要完成循環。』人偶根據他之前對自己說過的信息，努力的整理道。
　　『是這樣沒錯。』林奈烏斯說道。
　　『那麼，雨是必要的。』人偶得出了結論。『林奈烏斯，我死了之後，能進入循環嗎？』她突然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誒？』林奈烏斯之前還真的沒有想過人偶是否會死亡這個問題。不過人偶本來就沒有靈魂，死亡之後會變成什麼呢？重新變回聖女之炎嗎？很有可能，那樣的話，應該就不會成為循環中的一節吧.....『不能。』他給出了答案。
　　『真的不能嗎？』人偶執著的問道。
　　『我想是不能的。』林奈烏斯極有耐心的回答道。
　　『可是，』人偶低下頭，小小聲的說道，『我想變成.....』
　　我想變成雨。
　　然而這句話的聲音太為渺小，正在思索著別的東西的林奈烏斯完全沒聽到。
　　就算聽到了，恐怕他也不會當一回事吧？只不過是一個智力和思維只有幼兒水平的人偶不切實際的願望而已，也許沒幾天就會忘記了。
　　可是這回，林奈烏斯低估了她的執著了。
　　/
　　第三天。
　　陽光稍微微弱了一點，雲層還在不緊不慢的累積著，正如林奈烏斯預估的一樣。速度正好，七天的循環周期足夠讓土壤適應一場看似突如其來，卻蓄謀已久的雨了。
　　昨天種下的小藍花精神了一點，然而在室內看著，還是有點暗沈，沒有初見時的鮮活了。
　　林奈烏斯撥弄了下花朵，重新計算了下空氣，濕度，以及土壤的成分，確認無誤之後，纔又開始思考起，為什麼計算的環境成分比同外界都是一樣的，可植物就是無法恢復活力的這個命題。
　　也許，是因為離開了賴以生存的世界之後便無法存活了嗎？
　　渺小而又脆弱。
　　為什麼自己感到一種莫名的熟悉呢？
　　是了，就跟她一樣。
　　身為只能在星幽界存在，而又向往著外界的人偶。纖細而又易碎，仿佛眼前的這朵花一般，輕輕一碰便會零落成泥。
　　然而隱藏在那脆弱的表象之下，卻有著極為蓬勃的，執著的生的力量。
　　『林奈烏斯，』自那之後，人偶仿佛下定了決心一樣，整天跟在他身後，『你能讓雨下下來嗎？』她極為認真的說道。
　　『這個嘛，誰知道呢，』林奈烏斯敷衍道，『畢竟現在那個世界變成了什麼樣子，我不知道啊，所以就算要下雨，也只有到了外面，將世界的資料掌握在手中纔夠。』
　　『可是，我不能去外面。』人偶失落的說道。『我問過布勞，他說我一旦走出去的話，就會死。我死了之後，會進入循環嗎？』她問道。
　　『應該不會吧。』林奈烏斯給出了與之前一模一樣的答案。『為什麼想進入循環呢？』他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因為，進入循環的話，總有一天，我會變成雨吧？』人偶如此回答。
　　『成為雨？』饒是林奈烏斯，也被人偶的這個想法驚訝到了，『為什麼？』
　　『因為，』人偶說道，『我喜歡雨。』
　　『可是，』林奈烏斯說道，『並不是喜歡什麼，就要變成什麼啊。』
　　『.....不可以嗎。』人偶垂下眼眸，喃喃道，『可是，我就要死了呀。』
　　林奈烏斯一愣，這纔想起來一旦他們打敗了聖女，失去了聖女的火焰，人偶肯定也會消失。
　　『這樣啊....』他想了想，說道，『我.....』
　　『林奈烏斯不用勉強自己的。』人偶似乎看出了他的為難，主動說道，『我會迎接我的命運，不會給你添麻煩。』
　　然而，這麼一說感覺一定會變得麻煩了呢。林奈烏斯嘆了口氣，想道。
　　/
　　第五天。
　　『吶，你說，人存在的證據是什麼呢？』林奈烏斯看著漸漸陰沉起來的天空，忽然有了興致，問道。
　　『身體，以及...記憶芯片？』身邊的助理不確定的說道。
　　『都不是。』聽到了意想之中的答案，林奈烏斯說不上的高興還是失望，他笑著嘆了口氣，說道，『身體終究會腐朽，芯片也只是數據，而能證明人類本身的，其實是類似於靈魂一樣的東西。』
　　『靈魂？』助理一臉困惑，『這種物質真的存在嗎？』
　　哈哈。是了，在導都裡，只要有記憶芯片，隨便便可以長生，所謂靈魂這個命題，如果不是自己死過一次的話，或許也不會有這種體悟吧。
　　想罷，林奈烏斯搖搖頭，『是我一時無聊，忘了吧。』
　　『哦...首席，下雨的准備已經快好了，首席決定了最後的催化物了嗎？』助理問道。
　　『催化物.....嗎？』林奈烏斯想了一下，『嗯，差不多已經決定了。』
　　『還有...』助理在儀器上備注了幾下，說道。『首席之前帶回來的那個物質，目前十分穩定，是否要進行下一步的觀測？』
　　那個東西？林奈烏斯拒絕了，『不用，一會我會過去看看它的情況的。』
　　『是。』助理應了一聲，退下了。
　　林奈烏斯看了一會陰雲密布的天空，轉身，在幾條岔路上選了一條路，走了過去。
　　【林奈烏斯，我....】
　　人偶無機質的聲音再度從大腦深處冒了出來，在他耳邊響起。
　　我知道的啊，你的願望。林奈烏斯在心裡想道。通道裡有點昏暗，仿佛又回到了星幽界一般。朦朧的月光夾雜著些許星光，前路晦暝不清，而目的卻早已確定。
　　便是聖女的玉座。
　　人偶沉默而堅定的往前走去。
　　『快到了呢。』他打破了寂靜，說道。
　　『林奈烏斯。』人偶停了下來，認真的看著他說道。
　　『什麼事？』林奈烏斯也停了下來，低頭看著她。
　　『我感覺，我有點不一樣了。』人偶說道。『也許，我會留下什麼東西，林奈烏斯......』
　　到時候，請你將我帶走好嗎？
　　「吱呀」一聲，林奈烏斯推開了一扇門，隨他一起來到現世的特殊物質就存放在那裡。
　　【林奈烏斯，我要死啦。】
　　林奈烏斯看著被放在正中央，用各種儀器探測著，保存著的東西——一小團閃爍著彩色光輝的能量。
　　玉座崩毀，通往人世的出口展現出來，象征著生命的陽光照射進來，而隨著陽光的擴散，人偶的身體卻在逐漸灰化，漸漸化為粉末。
　　『我要死了。』人偶看著自己的手，十分平靜的說道。
　　『是的。』林奈烏斯看著她，跟她不同，在陽光中，自己逐漸擁有了形體，漸漸的感受到了溫度，觸覺，痛覺，只要從這個出口走出去的話—--
　　『啊呀。』人偶驚訝的看著自己的身體，脖頸一下的素體已經消失，一小團泛著彩色光暈的物質留了下來，她看向林奈烏斯，說道，『林奈烏斯，我....』話未說完，她便失去了嘴巴，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她便完全的消失了，只有那一小團物質留了下來。
　　林奈烏斯撿起了那團物質，握在手中，那團物質安靜的待在他手裡，發著光，散發著溫度。
　　正如人偶還在的時候，安靜的待在他身邊一樣。
　　然後，林奈烏斯沒有絲毫留戀的走出了星幽界，復活了。
　　不斷運轉著的儀器發出滴滴的響聲，林奈烏斯看向那團穩定的能量。
　　『也許明天便要與你分別了呢，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林奈烏斯對著那能量說道，『姑且先用你試試吧。如果不行的話，我還有備案。』
　　所以也不會給他添麻煩....不過，一開始他也沒覺得麻煩就是了。
　　『.....傻瓜。』又沉默了半晌，他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
　　第六天。
　　『首席，rain計劃准備階段已經結束，催化物是？』助理問道。
　　『這個啊，』林奈烏斯看著陰雲密布，已經看不到一點陽光的天空，隨口說道，『把放在T儲藏室的那個東西拿出來吧。』
　　『可是，首席！』助理有點驚慌，說道，『那個物質不是您帶出來的極為特殊的物質，至今還未檢測出具體成分.....』
　　『檢測不出的，拿過來吧。』林奈烏斯搖了搖頭，說道。
　　助理無法，只好將那種神秘物質放在特殊的保存容器裡拿了過來。『需不需要准備什麼發射儀器....？』
　　『不需要，你看著就好。』林奈烏斯接了過去，如此說道。
　　接著，他走出艦船。
　　他看著天空，打開了盒子。
　　那一小團能量仿佛通人性一般，晃悠悠的從盒子裡飛了出來，往天空飄去。
　　『就這樣吧，我也只能為你做到這裡了。』林奈烏斯看著天空，喃喃自語道。
　　遮天蔽日的雲幕很快吞噬了那仿佛如同星光一般的能量，然後回歸陰沉。
　　就在林奈烏斯快以為失敗了的時候，一聲悶雷響了起來，閃電在雲層之中肆虐，隨即，一滴水滴落在了他臉上。
　　啊，原來這就是雨嗎？林奈烏斯怔怔的想道。
　　雨越下越大，夾雜著狂風，在天地之間肆虐。
　　果然是銀色的呢。林奈烏斯被雨澆了個透徹，他不為所動，看著從天而降的銀色水滴，如此想道。身後是助理們高興的歡呼聲，不過被雨幕的聲音所掩蓋，模模糊糊，幾乎傳不到他耳中，滂沱的大雨落在土地上，其中蘊含著能改變土壤，令植物得以在焦土之上生長的成分。要不了多久，這一片的荒廢世界，很快便能回復到本來的平衡，重新煥發出生機了吧？
　　這樣就好。
　　做到這樣就可以了。
　　林奈烏斯深深的吸了一口帶點腥味的空氣，壓下了心頭隨著大雨越發晦暗不明的情愫，轉身往艦船方向走去。
　　這只是茫茫世界之中，被荒廢的一角而已，這個實驗成功了的話，那麼還有更多的事要做。只是在那之前—--
　　『我期待著，與你的再會。』他頓了頓，微微偏頭，說了一句不知道是在對誰說的話。然後他未做停頓，很快回到了艦船之中。
　　新世界的誕生才剛剛開始。
　　/
　　林奈烏斯，我想變成雨。
　　散入天空，落入大地，進入循環，然後—--
　　在某一天，在這個世界里，再與你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