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记之曙后星孤》卡斯特婆婆

72、第 72 章

　　顾中则道：“所以，龙姑娘你是想说，这墓中人说不定就是那个赤足的男人。”

　　龙星漪道：“这只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

　　顾中则道：“若真是他，我倒不好意思拆他的墓了。柳姑娘把这人形容得如此深明大义，坚韧无畏，我若是让他死后受到打扰，岂不是太没有良心了。”

　　柳沅淇道：“那你就想象他所在的教派或许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样是否能有勇气把这墓毁了？”

　　顾中则道：“挖坟掘墓的事情我干得不多，都是江湖中的朋友想把仇人的墓刨开，挫骨扬灰才解恨......而且我也不过是帮朋友把风罢了。”

　　柳沅淇道：“说了这么多，你是做还是不做？”

　　顾中则道：“自然是做的，总不至于叫你们两个姑娘去掘人家的墓。”

　　顾中则绕着坟墓走了两圈，发现坟墓是由普通的砖石所筑，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伸手拿下一块砖石，不成想其他的砖石也一块接一块地掉落，很快便露出了一座空空的墓穴。

　　龙星漪不禁出声道：“空的。”

　　顾中则道：“这是上官弗在嘲笑我们，嘲笑翻山越岭来到这五老林的人。”

　　柳沅淇道：“也许这坟墓的确是用来埋那宝箱的，只是出现了什么变故，导致上官弗改了主意。”

　　苑婆婆冷冷道：“那上官弗的确是个阴狠之人，我早就猜到他不会依照约定将宝箱送往封地。”

　　顾中则道：“若是四个人都没有放出宝箱，那岂不是人人也都拿不到自己的宝箱？”

　　苑婆婆长叹一口气，道：“到头来个个都是一场空。”

　　顾中则道：“婆婆，你知不知道那箱子里装着什么东西？”

　　苑婆婆摇摇头，道：“我只听过这宝箱的事，却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我想......天下间只有那四个人知道他们藏的究竟是什么宝贝。”

　　顾中则道：“宝贝我见得多了，却不知道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既小得可以装进一只箱子里，又能被平均分成四份。”

　　柳沅淇道：“只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这四人不会是为了钱财。他们不缺钱，甚至可能根本不爱钱。”

　　龙星漪点点头，道：“不错，我听我父亲讲，东南西北帮中，只有唐屠是喜爱奢华的。至于我祖父，每日早晨只喝一碗清粥，日落之后便不再进食。而那上官弗，终日里只穿一件青白色的长袍，同样的长袍做了几十件。别人送给他镶金嵌银的衣衫，他看都不看一眼。”

　　顾中则笑道：“我想管云尘也不是喜爱奢华的人，依你刚才所说，她养男宠也只用一间两进两出的小院子。”

　　苑婆婆道：“听了你们刚才一番话，我还真以为这坟墓里会埋着那个男人，没想到这里面只有空荡荡的一个洞。”

　　顾中则道：“就算他在里面，也不会是当年那个英俊的样子了。”

　　柳沅淇摇摇头，道：“当年也未必有多英俊，管云尘是因为美貌才被选中，一步一步走入东南西北帮的权力中心。既然美貌误了她的一生，我想她不会再偏爱一个美男子。”

　　顾中则道：“那她难道喜欢粗糙的丑汉子不成？若真是个丑汉子，那也不必保护他的脚了，让他在沙石地里随便走又能如何？”

　　龙星漪道：“或许......我只是猜测，这个坟墓也许是上官弗为管云尘准备的。”

　　柳沅淇回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龙星漪，然后道：“龙姑娘，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顾中则道：“为什么这么说？”

　　龙星漪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上官弗也许对管云尘有一种......很强的控制欲望。”

　　柳沅淇道：“我也是这样觉得，这池水，这树林，这泥沼，不仅仅是要她有去无回，而且是要她把自己的整个身体都交付在这里。”

　　顾中则道：“这上官弗也与管云尘有苟且？”

　　龙星漪摇了摇头，道：“据我父亲讲述，与管云尘有私情的是唐屠。”

　　顾中则一拍脑门，高声道：“何必要龙姑娘在这里转述你父亲的话呢，咱们身边不就有最了解管云尘的人么？苑婆婆，你一定知道这管云尘与上官弗是不是一对狗男女。”

　　苑婆婆道：“我只知道，管云尘与龙玉麒的私情的确是人人皆知，甚至连上官氏和金珄氏的皇帝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龙星漪先是一愣，然后开口道：“你不要信口雌黄。”

　　苑婆婆道：“我信口雌黄？要知道当年见过你祖父荒淫之举的人，如今还没有全都死光呢。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找出三五个当年的宫人或侍卫，他们个个都见过你祖父强抢民女，当年还只有十几岁的管云尘，不就是被你祖父从民间强掳而来的么？”

　　顾中则道：“管云尘是被龙玉麒掳来的？”

　　苑婆婆道：“没错，管云尘虽然是个□□，可她风姿绰约，本来是要被奉送给高官王侯专门享用的。如果不出现那些意外，她到三四十岁的时候，也能攒下一些傍身的钱，或许还可以回到家乡养老。”

　　柳沅淇道：“以龙玉麒的身份，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不成问题，为何偏偏要掳一个□□到他的王府？”

　　顾中则道：“难道是这管云尘长得实在太美，叫他把持不住？”

　　龙星漪听了这话，立即抬高了声调：“你这话根本就经不起推敲，我祖父何必非要占有一个残花败柳。”

　　苑婆婆冷笑一声，道：“你一定是想说，你祖父连将军的女儿都染指过，一定看不上管云尘那样的女人，对不对？哼，你既然这么想知道，不如赶快抹了脖子，趁着天黑之前去见你祖父问个清楚好了。”

　　顾中则道：“婆婆你莫要动气，从前的事情谁都说不清楚。龙姑娘所说的一切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至于婆婆你，虽然有些事情是亲眼看到的，可也会被当时的一些情况蒙蔽了双眼。其他人看到的管云尘，与你所看见的管云尘，一定是不一样的。同理，龙玉麒其人，也许也和你所看到的龙玉麒，有些许区别。”

　　苑婆婆道：“我若能现在下到地府里，一定把龙玉麒带上来让你们瞧一瞧，那可是个十足十的伪君子。”

　　就在顾中则与龙星漪将注意力都集中在苑婆婆的话语中时，柳沅淇抬头看到远处的树林中，好像有一个人影闪过。

　　柳沅淇不禁小声叫了出来。

　　顾中则回头道：“怎么了？有蛇咬你？还是见了鬼了？”

　　柳沅淇指着远处的树林道：“鬼......不是鬼，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顾中则道：“什么人？可是梅行川赶来了？”

　　说罢顾中则也转向那树林，仔细地观察着。

　　柳沅淇的情绪很快平稳下来，道：“我看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身量纤瘦，中等个头，在那树影之间一闪而过。我看不清她的脸，可是看她的身形以及走路的姿势，我觉得她很像......香蒲。如果不是我亲眼见到香蒲已死，那个影子我一定会认为她就是香蒲。”

　　龙星漪道：“不会的，鬼神之说都是传闻，已经死了的人是不会再出现的。”

　　柳沅淇点点头，道：“没错，我也知道那一定不是香蒲，香蒲已经死了......可是我很确定，刚才的确有一个与她十分相似的女子出现过。”

　　顾中则转向苑婆婆，道：“婆婆，香蒲姑娘可有孪生姐妹？”

　　苑婆婆道：“我收养的她的时候，她是孤身一人，并没有什么姐妹。你们一定是看花了眼，柳沅淇自己不是也说了，这林中的雾气都是有致幻作用的。”

　　柳沅淇不再作声，低下了头，看着那些砖石发呆。

　　龙星漪走到柳沅淇身边，道：“柳姑娘，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肯定是真的看见了才会那样说。”

　　柳沅淇眼睛仍盯着那些砖石，口中喃喃道：“其实我心里反倒很希望那是个鬼魂，若是真的有鬼魂，岂不是什么话都可以从它们口中问出来。”

　　龙星漪听了这话，眼神突然黯淡下来，道：“我也希望真的有鬼魂在世上，这样我们也许就不需要受这许多折磨，直接问一问便可以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

　　柳沅淇蹲在地上，捡起一块砖石，一边仔细地观察着，一边道：“可惜世上没有鬼，人死了只会化作一副白骨，白骨不可能开口告诉我们当年的真相。”

　　苑婆婆听了这话，道：“什么真相不真相的，我算是看透了，你们几个年轻人不是为了寻找什么真相，而是为了循着当初龙玉麒他们的脚步，再回到这故地，侮辱别人一番罢了。”

　　顾中则对苑婆婆这句话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柳沅淇突然看向苑婆婆，道：“虽然你并不清楚那男宠的事情，但或许你会知道管云尘有没有赠送过什么心爱物件给他。”

　　苑婆婆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柳沅淇道：“我只是突然想到自己也听过一个故事，那还是前些年我到中原游玩时，在一本闲书上看到的。那书只讲了前朝顺帝的一些风流事，其实无趣得很，只是其中讲到顺帝为了博美人一笑，特意从东海寻到了一颗翠绿色的珍珠，将它送给了管云尘。这翠绿色珍珠十分难得，我活了二十年，却一次都没有见过，所以对这个故事记得很清楚。”

　　苑婆婆迟疑片刻后道：“翠绿色珍珠......管云尘是有那么一颗没错，她将那珍珠镶嵌在一只戒指上，有一段时间日日都戴在手上。”

　　柳沅淇道：“那珍珠色如翡翠，个头倒是不大，也就和花生仁差不多大小，对不对？”

　　苑婆婆点了点头。

　　顾中则道：“这就是不喜奢华的女人。”

　　苑婆婆白了顾中则一眼，然后对柳沅淇道：“后来那戒指就不在她手上了......算算日子，也正是在那些假太监进宫后不久，或许是送给那男人了......那又如何？”

　　柳沅淇叹了口气，道：“没什么，只是我刚刚见到了这珠子。”

　　说罢，柳沅淇将手中的砖石翻转过来。

　　众人一瞧，那块砖石上的确有一个翠绿色的小斑点，里面仿佛是嵌进了一颗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