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读高三怎么了》以向北

89、尽力而为

　　所以带着这个惊天的消息，2021年冬冠，粉丝都全神贯注的在看他们打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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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洛知蹙眉，抬头看裴照清，疑惑道：“虽然但是，那也不至于啊，粉丝又不可能一直盯着台上不转头。”
　　裴照清：“……傻逼吗你是？”
　　华洛知差点暴走：“裴照清你说谁？！”
　　裴照清微微歪头，笑着说：“谁应说谁。”

　　华洛知沉默了。
　　裴照清只安心吃着自己的饭，也不说话。

　　快吃完的时候，华洛知才开口，“无所谓，反正KPL这样的人也不少。”
　　裴照清放下筷子，挑眉笑着问道：“怎么？你也是啊？”
　　“我咳咳咳——”华洛知差点被口里的饭噎到，连忙喝了口水压惊，缓过来了才开口：“说什么屁话。”
　　裴照清像刚刚那样微微歪头，似笑非笑的问道：“你这反应可不像是我说的是假的。”

　　华洛知不动声色的敛了敛眸子。
　　所以这句话到底该怎么说出口呢。
　　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偏偏他不知道，全世界都信以为真的事情，偏偏他不信。

　　“你……不会吧？”裴照清语气里都带了些难以置信，只是还没等他多问，华洛知先开口了：“不会，没有。”
　　裴照清笑着点头，“我就知道，你这么爱开玩笑的人，肯定是开玩笑给粉丝听得呗。”
　　“也难怪，整个联盟也只有你能和粉丝打成一团，还从来都没有黑料。真应了那句话，最高端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的……”裴照清还在絮絮叨叨，而华洛知的神思早已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喜欢男孩子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才不过十五岁，正是天不怕地不怕、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年纪，没有接触过粉丝，没有接触过圈子，当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而那时候也确实没有喜欢的人，但是打小就“猴精猴精”的他，知道粉丝想听什么，知道粉丝想听什么，所以他就说什么。

　　但是偏偏，他又是那种心思极其细腻的人，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会有意无意的去在意。
　　比如，他说，“喜欢男孩子啊”。
　　比如，粉丝说，“Know说他喜欢小五”。

　　可是后来啊，华洛知真的喜欢小五了，全世界都在说，“华洛知说他喜欢小五”。
　　可是唯独Know不敢说自己喜欢小五。
　　华洛知也不敢说自己喜欢裴照清。
　　所以最后会是谁的遗憾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KPL长江后浪推前浪，后起之秀一代一代那么多，他们这些老将终将被遗忘。
　　所以终究不会是粉丝的遗憾。

　　裴照清王者荣耀里的游戏ID叫小五，但是如果打世界冠军杯的话，他们的ID也要和华洛知一样，改成英文的。
　　裴照清的英文ID就是“五”的英文：Five。

　　莱城一中的英语老师80%都是外教，所以他们两个人的英语口语很好，没有多少口音。
　　但是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是这样。
　　自从只学过三年英语的重逢在直播中喊过一次“废物”之后，粉丝纷纷玩起了这个梗，甚至越玩越上头。
　　裴照清尝试着纠正了几次之后，没什么效果，果断放弃。
　　在寒远问他要不要发个声明的时候，他说了句：“无所谓，随他们去吧。”

　　华洛知转会去临城GCC的那天晚上，裴照清像往常一样开直播补时长。
　　裴照清很平静——比起直播间一群鬼哭狼嚎的粉丝。
　　只是一些细节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

　　那天晚上，有粉丝在屏幕上打了“废物”，确实是真的粉丝——级别都很高。
　　在打巅峰赛的裴照清抬头扫了一眼，突然说了句：“你才是废物，你全家都是废物！”
　　裴照清语气有点急切，说不出来是难过还是生气。
　　甚至带了些许哽咽。

　　那是裴照清第一次在公众面前骂人，也是唯一一次。
　　也是裴照清在TCT唯一一个处分。

　　以至于后来，粉丝一本正经的分析是因为华洛知裴照清才这样的时候，华洛知其实是窃喜的。
　　尤其是后来发现他是真的有喜欢小五的时候。
　　华洛知相信一切“知五”超话里粉丝分析的双向奔赴，原来这样的自欺欺人，从来不只有粉丝。
　　还有局中人。

　　这一次见面之后，裴照清和华洛知两个多月都没再见过面。
　　而这两个月因为各种原因，他们和肖逸安约好的见面总会有人缺席，经常是只有裴照清一个人去和肖逸安吃饭。
　　裴照清早早就找了中介准备租个房子，过年他就可以和肖逸安一起留在临城了。

　　但是元旦节的最后一次见面，肖逸安和裴照清说：“我们没有寒假的。”
　　原本都准备见了面就去付款的裴照清，所有的雀跃和激动，在那一瞬间全都消失不见。

　　12月25日，圣诞节。
　　2023年王者荣耀冬季冠军杯总决赛。
　　赛址又一次选在了临城GCC电竞中心。
　　原本和华洛知说过，有可能不来观赛的裴照清还是在前一天晚上给向守声打了个电话，要了张门票。

　　因为这一次，和以前他还在的很多很多次一样，是临城GCC和莱城TCT走上了总决赛。
　　半决赛，临城GCC打洛城HBT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粉丝们押注也几乎全都押的临城GCC。
　　而莱城TCT打海城HCK，也是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小五退役之后，TCT一度连八强都进不去。

　　可是偏偏，他们的小队长山山在最后力挽狂澜，拿下了水晶，也拿下了胜利。
　　那天晚上，山山连和队友拥抱都来不及，转身跑下台和小助理要了手机给裴照清打电话。

　　“小五，队长，我们赢了！我们进总决赛了！”
　　那不是裴照清第一次见尹成山哭，但是从来没有那一次像这一次感触这么深。
　　看了全程直播的裴照清在电话那头笑着说，“嗯，我们的小队长长大了。”

　　但是不管是裴照清也好，还是尹成山也好，或者是寒远、亦或者是KPL千千万万的粉丝，都知道，即便莱城TCT打进了决赛，也依然拿不走那座属于临城GCC的银龙杯。
　　就像曾经的无数次倒在总决赛的临城GCC。

　　如今的粉丝，和曾经的粉丝。
　　都是同一批人。
　　曾经那批始终相信是小五的时代的粉丝，如今也始终相信是Know的时代。
　　就连寒远都说：“尽力而为。”

　　场上比赛开始，裴照清坐在包厢里面，听见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打开微信看了一眼，是尹乐欢。
　　[尹乐欢]：代宇同学去世了。

　　裴照清甚至都不敢相信他看到的这句话，他们分开都还没有半年，现在有人来和他说，半年前还在学校遇见了会打招呼的同学去世了。
　　[明月松间照]：能详细说说吗？
　　[尹乐欢]：我和她同校但不是同学院，所以我也只是知道一点点大概。
　　[尹乐欢]：听他们学院的同学说是她和舍友出去吃饭，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抢劫的，然后被捅了八刀，刀刀中要害。

　　裴照清很难想象尹乐欢所描述的每一句话，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最是知道漂亮的时候，那八刀到底要怎么捅才会不疼啊……
　　尹乐欢给裴照清发了很多很多条消息，裴照清后来都没怎么看了，几乎晚上都在走神。
　　连比赛都错过了。

　　他只知道，临城GCC众望所归的赢了。
　　4:0。
　　打的莱城TCT毫无还手之力。

　　裴照清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这是他想要的结局吗？
　　如果不是的话，那他想要的是什么呢？
　　是看曾经的队友打败自己最好的兄弟，然后和曾经的无数次一样看着自己最好的兄弟遗憾转身吗？
　　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可是现在看着自己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队友、看着TCT最好的小队长山山弯腰去拔那杆在聚光灯下飘扬了许久的队旗，裴照清是真的感觉到了满心的不甘和遗憾。
　　人生哪有圆满啊，可不就是处处留有遗憾吗。
　　就像年华正好却留在正好年华的代宇。

　　因为知道裴照清在临城，冬冠结束后有很多人来约裴照清吃饭。
　　最先来的是华洛知，之后是栾广南、祁幸会、蒲承泽、余沪生……
　　华洛知知道的时候，笑着调侃他：“可别再说我是交际花了，你这朋友也不少啊。”
　　裴照清挑眉：“不及你万分之一。”

　　冬冠结束的当天晚上，裴照清还是跟着TCT全队出去吃饭了。
　　这次的氛围并没有以往输了比赛那么压抑，山山说：“是有遗憾的，但是我们这次走到总决赛了不是吗？每次都进步一点，总有一天我们会重回巅峰的。”
　　队里其他几个人也都纷纷举杯附和。
　　裴照清也笑着说了句：“保持这份自信，继续加油。”

　　但是大家都知道，已经22岁的他们，没有几年能耗得起了。
　　他们也都知道，寒远已经在培养新人了。
　　从小五退役开始，从GCC二队三换一队开始，他们就已经是“老将”了。
　　这个盛世，终究会是新人的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