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读高三怎么了》以向北

60、他退役了

　　杜乐佳点点头，“那你是混血儿吗？”
　　华洛知认真思考了一下，才说：“我外婆的妈妈是冰岛人。”
　　杜乐佳若有所思点点头：“哦哦。”

　　“我……”杜乐佳还想问什么，只是还没等他说完，徐新平先一步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扯着他往前走：“走啊！十万个为什么！”
　　边走还一边转头看着华洛知，抿唇假笑：“见笑了。”
　　华洛知双手塞羽绒服口袋里，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来的是一家最近才刚开张的新的火锅店，名叫“无辣不欢”。
　　当时新店开张的时候是周末，裴照清和肖逸安还来凑热闹。
　　两个人和混混一样，手揣兜站在路对面的店门口，见证了新店喜气洋洋的样子。

　　那天人真的很多，乌泱泱的站满了“无辣不欢”门口，连路上都是人挨人。
　　只是那寓意着“红红火火”的充气拱门下，拥挤着贪婪和欲望。

　　他们几个人进店的时候，店里人不多，但是也零零星星的坐了几桌。
　　那个因为头上扎了个小揪揪，看起来很潮流的老板就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一张桌子上，手里拿着笔，面前放着一张写了一半的乐谱。

　　有人来他也不理会，全是店里那个比较年轻的女孩子在管。
　　几个人就坐在门口橱窗那一桌，点完菜之后，华洛知还往老板那边看了一眼，说：“挺有个性的。”
　　因为裴照清是背对着那边坐，听到华洛知的话转头看了一眼。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肖逸安突然开口：“流浪音乐人。”
　　华洛知很支持的点头，“真的挺让人羡慕的，多自由啊。”
　　裴照清衷心提议：“你也可以试试。”

　　华洛知挑眉，脸上带着猝不及防的惊悚：“华烨升能给我腿打折你信不信？”
　　裴照清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我信。”
　　华洛知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你礼貌吗？”

　　徐新平和杜乐佳在一边嘀嘀咕咕半天，徐新平突然问了句：“Know，你今年十八吗？”
　　华洛知转头看过来，之后点头：“是啊。”
　　那一刻，华洛知唇角张扬的笑，活像他真的十八。
　　徐新平有点出乎意料的震惊：“卧槽！太牛了吧！”

　　华洛知只是笑，不说话。
　　徐新平眼巴巴地问：“那你是初中的时候就去打职业了？”
　　华洛知若有所思，和裴照清对视一眼，在裴照清警告的眼神中，笑着点头：“是啊，初中的时候就去了。”

　　裴照清带着警告的眼神是提醒他别随便骗小孩，华洛知看懂了。
　　只是他这句话着实不算是骗小孩，初中毕业也算初中。
　　没问题啊。

　　徐新平又问：“家里人不会反对吗？”
　　华洛知点头，没几秒钟又摇头：“开始是不反对的，后来反对了。”
　　徐新平被他绕蒙了：“啊？”
　　华洛知一本正经的端着茶杯，活像个七八十岁的白胡子老头，在讲自己年少时的经历，说：“开始觉得我不像是学习那块料，就说出去闯闯也行；后来突然觉得我好像是学习那块料，就举全家之力反对我不读书。”

　　杜乐佳听着华洛知说的这段经历，和自己当初要去走篮球这条路很像。
　　于是下意识的问了句：“那是怎样的一种机缘巧合让家里人转变了态度呢？”
　　华洛知右手拇指摩挲着茶杯壁，语气里带了一点淡淡的感慨：“中考出成绩，全市第二。”

　　华洛知这句话震惊在场三个人。
　　徐新平、杜乐佳、楚淮颂。
　　徐新平差点直接从位置上跳起来：“蛙趣！全市第二啊！中考全市第二你竟然还会选择去打职业？”
　　杜乐佳的震惊一点都不亚于徐新平：“到底是怎样的执念能让你中考考全市第二去打职业啊？”

　　华洛知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裴照清，裴照清心里“咯噔”一下。
　　只是他还没做出反应，就听华洛知幽幽开口：“因为，当年，全市第一也去打职业了。”
　　徐新平现在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卧槽？！这是什么剧本？”
　　杜乐佳语气很平淡很平淡的开口：“《我在人间开挂的那些年》。”

　　肖逸安听到“全市第一”这几个字眼的时候，转头去看了一眼裴照清。
　　裴照清看向肖逸安的淡定中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肖逸安没看见，但是肖逸安猜到了。

　　徐新平平复了很久的心情，最后还是无功放弃：“那你们那个全市第一现在还依然在打职业吗？”
　　杜乐佳也是真的震惊，追问：“那他也拿过什么什么的冠军吗？”
　　“他退役了。”华洛知脸上露出一个很意味深长的笑，语气里带着些落寞和遗憾：“估计走上这条路也挺后悔的吧。”

　　华洛知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的余光扫过裴照清。
　　裴照清的脸上平静的几乎没有一丝表情。
　　就有那么一个瞬间，裴照清平静的……让华洛知都以为他是真的挺后悔的。
　　就像他退役的时候，走得那么潇洒，仿佛真的没有遗憾。

　　“这条路也很难走啊，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偿所愿的。”徐新平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和惋惜：“也不是所有人都是Know和小五。”
　　肖逸安笑着拍了下徐新平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开口：“天赋比努力重要。”
　　说完还多加了句：“你说是吧，裴照清。”

　　突然被cue的裴照清连忙回神，嘴里还塞着一点小零食，胡乱点头：“嗯嗯嗯。”
　　这次就连华洛知都看着裴照清笑了。
　　这个肖逸安是真的不简单呐。

　　他们点的鸳鸯锅的其中一个是菌汤，菌汤里面会放一些枸杞之类的养生“菜品”。
　　而华洛知嘴挑，又不吃这些东西。
　　认识这么多年，华洛知的挑食成了自己的毛病，但是给华洛知挑这些东西，成了裴照清的习惯。

　　一整顿饭下来，因为有徐新平和华洛知这两个“社牛”，气氛始终没有冷下来。
　　十八九岁的少年凑在一起，好像永远有话题。
　　是青春，是梦想，是前途，是未来，是少年的乌托邦，是少年的光之国。

　　而裴照清吃着饭，时不时的插几句话，但是裴照清手边的公筷，一直都没有闲着过。
　　华洛知一边和徐新平说着话，一边拿漏勺往外盛烫好的菜和肉。
　　裴照清一边看着他们讲话，一边拿公筷给华洛知捡上面的那些枸杞、鲍菇。
　　两个人甚至都没有一个眼神的交流，习惯的就像是天生如此。

　　肖逸安不动声色的往这边看了很多次，那是一种怎样的默契呢？
　　就像在那个KPL还没有那么普及的时候，全网铺天盖地的“中辅一血”。
　　那是莱城TCT Know和莱城TCT小五的成名一战，那一场长达三个月的春季赛，TCT每一场都能开局拿到一血，每一场都是法师的一血。

　　总决赛夺冠赛后采访的时候，采访的是Know和小五。
　　主持人问：“这一次夏季赛打了那么多场比赛，每一场都能顺利拿到一血，想问一下法师和辅助是怎么交流的呢？”
　　华洛知当时还尽显稚嫩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可忽视的傲气。
　　坦白说：“没有交流啊。”

　　15岁的小孩握着话筒的手肉嘟嘟的，和KPL很多男神的手都不一样。
　　但是就是那双粉丝们眼中“小孩”的手，打败了KPL众多手指修长手型好看的男神。
　　握着话筒极其有力，声音里却带着笑意：“一技能是基础，二技能是方向，防御塔是绝杀，进攻辅是退路，小五是底气。”

　　一技能是对方中路掉血的基础。
　　二技能是我方法师补刀的方向。
　　防御塔是我方法师致命的绝杀。
　　进攻辅是我方法师残血的退路。
　　小五是Know残血拿一杀的底气。

　　初出茅庐，15岁的小屁孩用一句话、28个字，让整个KPL翻了天。
　　对，没有交流。
　　因为小五在身后，所以Know敢义无反顾的往前冲。
　　因为有了想要守护的人，所以小五练成了进攻辅。

　　后来啊，KPL的中路换了一届又一届，KPL的辅助也换了一届又一届。
　　只是中路再也不是莱城TCT的Know了，辅助也不再是莱城TCT的小五了。
　　“中辅一血”的故事还在谱写，只是再也不是传奇了。

　　时至今日，一整个春季赛三个月“中辅一血”的记录没有人破。
　　KPL的史册上，只记录着银龙杯和一年又一年的欢笑。
　　KPL的少年们，却用四个字，刻画着一个回不去的时代。

　　大概是肖逸安走神有点久，连裴照清都察觉到了。
　　转头问了句：“怎么了？”
　　因为裴照清突然开口，华洛知和徐新平也停下了正在聊的话题，往这边看。
　　肖逸安握筷子的手都用力了一瞬，随即摇摇头，说：“没事。”

　　华洛知和徐新平听到肖逸安说没事之后，就转过头继续去聊自己的话题去了。
　　但是裴照清煮食材的动作却慢了些，他在注意着肖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