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读高三怎么了》以向北

30、蝉鸣依旧

　　华洛知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心在急速往下坠，他觉得他可能都要死在这里了的时候，看着裴照清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双眸，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露出一个微笑，努力用最坦然的语气说：
　　“当然是选前途了啊。你开什么玩笑呢？对一个职业选手来说，前途多重要啊。”
　　裴照清没说话，只是盯着他。
　　华洛知让他盯得有些心虚，也有些烦了，伸手抓了把头发，刚要说完，就听裴照清一字一顿开口了：“你说，当、然、是、选、前、途、了、啊。”

　　华洛知整个人都僵住，有些无助的看向裴照清。
　　“你说的，一起屠遍王朝，一起拿大满贯，一起打造一个属于Know和小五的时代。你说要打破22岁的魔咒，要一起走到第十个属于Know和小五的春天，要一起打2000场比赛。”裴照清眉间都带了些极尽嘲讽的笑，“第一年的蝉鸣都还没有落幕，第100场比赛都还没有写出赛程。”
　　裴照清恢复了以往的眉间清冷，说：“华洛知，我始终尊重你的每一个决定。”

　　裴照清转身的那一瞬间，华洛知听见好像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碎的七零八碎，再也拼不起来。
　　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小五，你听见了吗？
　　你听见了为什么不回头啊？

　　华洛知转会的流程走得极其顺畅，9月1日寒远才和他聊完，9月3日就和TCT、GCC双方签完了合同，9月5日身上的队服就换成了临城GCC的，微博、抖音、王者、联盟ID就换成了临城GCC-Know。
　　那天，还一起捧着银龙杯说要一起称霸峡谷的人，隔了短短五天，就成了对手。
　　他有了就算残血也要大闪保护的新的辅助，他也有了要他带攻击属性出装辅助的新的中路。

　　“以后，我的大闪只会为你杀向对方辅助。”
　　“那这么说，以后我的存在只为保你残血时全身而退。”
　　当时两个十四岁的小孩，都还不知道什么是以后，就彼此说了这么幼稚的约定。
　　他们想要的那个以后来了，只是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兵戈相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18年夏冠，总决赛GCC零封TCT，那是华洛知在GCC坐了整整一年替补席之后，第一次在赛场上遇见寒远。
　　败者队的教练和胜者队的替补，目光在台下昏暗的灯光里交汇，看不出来也看不明白是惋惜还是遗憾，也不知道他们今天的这一场相遇，是不是某个在下这盘棋的人期待已久的。
　　擦肩而过时，华洛知问了句：“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巅峰吗？”
　　他说，巅峰的人，是不看来路的。

　　寒远沉默了很久，最后声音很低的回了句：“对不起。”
　　华洛知抿唇，抬眸看着舞台上淋着金色雨抱着银龙杯面对着镜头各种拍照的五个人，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只是任凭谁也没想到，这一眼、这一幕，在此后的职业生涯中，华洛知看了很多年。
　　*
　　裴照清是在学校到肖逸安家的第二个十字路口接到华烨升的电话的。
　　像华洛知对纪书娴那样，裴照清对华烨升这个哥哥也是很尊敬的。
　　比如说电话秒接这件事，在裴照清的通讯录里，还真没有几个人能让他这么做。
　　因为知道蒙阴七中不让带手机进学校，裴照清也怕被收手机，所以裴照清还是日常拿着他的诺基亚去上学。

　　裴照清接了电话，都还没有等他开口说话，华烨升开门见山直接问：“给我一个准确的位置呗小孩。”
　　裴照清顿了一下，还是问了句：“你要过来？”
　　“对，我现在在临城大学门口等你姐，接了你姐过去和你一起吃顿晚饭。”华烨升那边很吵，人来人往的吵闹声还有很多车摁喇叭的声音，能听出来是大学门口：“今天周六，你可别和我说你没空。”
　　裴照清：“你直接导航蒙阴县人民政府，我在附近商场等你。”

　　裴照清听见华烨升说了句：“打开导航，导蒙阴县人民政府。”
　　几秒钟后，车载导航的机械男声响起：“已为您打开导航，起点临城大学西南门方向，终点蒙阴县人民政府。全程84公里，大约1小时5分。”
　　华烨升调完导航，说：“行，一个多小时之后到。”
　　裴照清：“好。”

　　华烨升那边传来开车门下车的声音，还喊了句：“书娴，这儿！”
　　说完了又问裴照清：“你姐出来了，你和你姐说句话再挂还是等会见了面再说？”
　　裴照清没有任何迟疑：“一会见面再说吧。”
　　华烨升想都没想直接答应：“行，那先挂了。”
　　裴照清：“好。”

　　裴照清到家的时候，肖逸安还没回来。
　　裴照清回房间把书包放下，拿了一直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准备走的时候，突然考虑到他应该怎么和肖逸安说一声他晚上可能要晚点回来。
　　想了五分钟未果之后，叹了口气，算了，反正肖逸安也不会在意。

　　看看时间还有五十多分钟，他骑电瓶车去商场那边只需要十分钟左右，所以他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拿来学习。
　　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全是纪书娴给他发过来的消息。
　　十多条。

　　[赠尔人间烟火]：清清，语文卷子我给你整理了一下，以文件夹的方式发到你邮箱了，都是一些重点高中的模拟卷，挺有参考意义的，但是也不用全都做，我给你挑了一些重点你做就行。
　　[赠尔人间烟火]：然后是其他科目的一些学长学姐，我把微信推给你，你加一下哈。这些学长学姐应该也都蛮好相处的，不用有压力。
　　[赠尔人间烟火]：「微信名片」
　　[赠尔人间烟火]：盛一晨学长，我初中同学，全理出身的高考省状元，之前也出去做过一些高中生家教，最后数学成绩都挺好的。
　　[赠尔人间烟火]：「微信名片」
　　[赠尔人间烟火]：蒙蓓学姐，我高中舍友，高考英语满分，大一就代表临大参加各种国家英语类大赛拿奖拿到手软。前段已经拿到国家公费牛津大学的留学名额了。

　　[赠尔人间烟火]：「微信名片」
　　[赠尔人间烟火]：覃妍学姐，我高中的历史课代表，高考历史满分，大一学年临大历史学专业第一。
　　[赠尔人间烟火]：「微信名片」
　　[赠尔人间烟火]：邬会会学姐，我高三时候的同桌，高一高二的时候还是在国家队训练的跳高运动员，高二暑假参加奥运会拿冠军之后才回校学习，参加高考地理满分。她有自己的学习方法，她考临城大学也没有用到冠军加分。
　　[赠尔人间烟火]：「微信名片」
　　[赠尔人间烟火]：文佩琪学姐，高考政治满分，青年大学习临城这一篇章的领学人，临城政治青年代表大会临大代表，临大辩论团团长主攻政治时事类，前段时间刚考了教师资格证，也打算以后回去莱城一中当政治老师的。

　　[赠尔人间烟火]：好好学呀，这些人其实在高中这三年里，或多或少都打过逆风翻盘的局，还有一年，机会还有很多，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要放弃。
　　[KPL祖宗]：这些人都是你同学？
　　[赠尔人间烟火]：对呀，如假包换。
　　[KPL祖宗]：都是些神人。
　　[赠尔人间烟火]：其实也就是对某一门学科的兴趣使然加上有自己的学习方法，当时我们莱城一中的老师始终不提倡死记硬背和埋头苦学，都是让我们先研究学习方法再学习的。
　　[KPL祖宗]：所有老师都这样？
　　[赠尔人间烟火]：是啊，这个教学模式都成了莱城一中的标志性传统了，被很多高中都拿去用。
　　[KPL祖宗]：也确实厉害。

　　裴照清返回去看了一眼纪书娴给的那些介绍，那些人也确实够优秀的。
　　但是，纪书娴本身就是个很优秀的人不是吗？所以她身边都是优秀的人有什么奇怪的。
　　裴照清先把这些人统一加了一遍——大概是周六没什么事，都通过的很快。
　　裴照清礼貌的给他们打了个招呼之后，就把手机放下，翻出今天考试的时候的草稿纸——上面整整齐齐的写着他今天历史和数学两科考试考到的但是不会的知识点。

　　裴照清翻出历史课本，把这些知识点定位回去，勾画之后背了一遍。其实历史知识点还是挺简单的，就是大事件的起因，结果和意义再就是相关的时间年份。
　　噩梦般的东西是历史卷子，尤其是选择题，几乎每个选项都对，也几乎每个选项都不对。材料题给的材料很好看，也很有意思，但是最后的问题总是模棱两可，能涉及到很多知识点，但凡有一点理解性的偏差，写错了知识点就是十几分的全军覆没。

　　他把历史知识点都背完的时候，听见外面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