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读高三怎么了》以向北

26、用人不疑

　　裴照清先把这件事放了一下，也把刚刚看的数学课本放了一下。
　　拿出自己这段时间上课写的各科笔记，开始翻。
　　这段时间老师上课还是比较有针对性的，一方面是高考的一轮复习，另一方面就是迫在眉睫的期中考试。
　　所以看看这个笔记，明天的考试不会的也能少一点。

　　裴照清认真翻完了明天要考的那两科——政治和语文的笔记，也把上面比较重要的内容全部重新背了一遍。
　　之后又翻出了老师发的语文和政治去年的期中卷子，开始看自己的错题，拿了几张A4纸，一边看一边重新做，然后再对应回笔记本上再次复习。
　　等他把这些都看完的时候，觉得眼皮都有点沉。
　　拿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凌晨一点半了。
　　伸了个懒腰，拿手机定了闹钟。

　　省教育厅下发的文件规定期中考试是10月21日、22日、23日三天，第一天上午考政治和物理，下午考语文；第二天上午考化学和历史，下午考数学；第三天上午考地理和生物，下午考英语。
　　相应的选课就考相应的课程，没有选的那课考试的时候，就在教室上自习。

　　因为上一次考试的排名被学校拿来分班了，所以这次考试的考场考号就是随机排的。
　　也就是说，一个考场可能有年级前几名，也可能有年级倒数。
　　第二天下午考数学，裴照清在三十人的考场看见肖逸安、徐新平、许倾卿、代宇、楚淮颂的时候，惊了。
　　他在这个学校一共才认识几个人啊？！
　　更巧的是，最后一排四个人，从南到北依次是许倾卿、楚淮颂、徐新平、裴照清，肖逸安在裴照清前面，代宇在徐新平前面。

　　裴照清在考试前十分钟，从后门进来。
　　裴照清坐下，把口袋里的笔拿出来放到桌子上，徐新平转头刚想打个招呼。
　　前面的代宇突然转头过来，和裴照清说了句：“好巧。”
　　裴照清捣鼓笔的动作停了一下，抬头看代宇。
　　他承认，他是真的没有认出来代宇的。

　　代宇眉间带笑，目光落到他手里的涂卡笔上。
　　裴照清顺着她的视线看着自己的涂卡笔，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是收心考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女生。
　　浅笑了一下，说：“下午好。”
　　代宇只是笑笑，没说话，转过头去了。

　　裴照清蹙了蹙眉，他总觉得这个女生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她在看谁呢？
　　裴照清拿着笔的手抖了一下，她不会知道TCT吧？不会知道他的身份吧？！
　　裴照清突然就想起来之前肖逸安和他说的：“她也是外地来的”。
　　外地来的？有一丝不太好的念头涌上心头，莱城来的？！

　　监考老师已经开始分发条形码和草稿纸了，徐新平小声问了句：“怎么了？”
　　裴照清回神，摇摇头：“没事。”
　　徐新平还想再说句什么的时候，旁边楚淮颂突然小声开口：“徐大神，徐大神，救救我！救救我！！”
　　徐新平转身看了他一眼，笑着眨了一下眼睛：“放心。”
　　裴照清调整好自己的笔，转头看了他们俩一眼。

　　徐新平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裴照清带着探究的眼神，挑眉问：“怎么了？”
　　裴照清笑着开口：“你还挺仗义。”
　　监考老师条形码发到他们这里，说：“考试了，保持安静。”
　　徐新平小声嘀咕了句：“这不是还有七分钟嘛。”
　　监考老师回头白了他一眼。
　　裴照清：“……”

　　开考之后，监考老师视线始终在徐新平和裴照清这边。
　　有那么一瞬间，裴照清被盯得真的想去给徐新平两拳。
　　你踏马的惹谁不好非要惹监考老师？他都不能睡觉了！
　　徐新平倒是没什么，心平气和的写着自己的卷子，反正这又不是第一次接受这样的“特殊照顾”了。
　　数学是他的拿手科目，作为全校唯一一个数学能考100+的同学，他不怕。

　　这段时间的认真学习还是有点作用的，这张卷子上的题裴照清能看懂七七八八，只是做的话……对的应该不多。
　　就算是认真考，能考个五十多分就不错了。
　　数学毕竟不像语文和英语，记记背背再透支点以前的老底，就能考个七八十分。
　　裴照清随便填了几个选择题答案，拿过答题卡涂完，准备趴下睡觉的时候，听见楚淮颂小声的咳嗽了一声。

　　裴照清第一反应不是去看楚淮颂，而是抬头去看监考老师。
　　大概是下午两点半的阳光真的很养人，监考老师在闭着眼睛感受阳光的沐浴轻抚。
　　徐新平转头去看楚淮颂。
　　楚淮颂放下笔，左手伸了一根手指，右手伸了三根手指。
　　徐新平秒懂，第十三题。

　　翻了翻卷子，是道填空题。
　　他就不能像说选择题那样伸手指头告诉他，于是小声说：“（-4,3）。”
　　楚淮颂点头：“谢了。”
　　徐新平声音并不算很小，只是刚好传不到监考老师那边而已。
　　楚淮颂开口问的时候，周边特别安静，几乎所有同学都停下了笔。
　　而徐新平说完之后，所有同学都动起笔。

　　连一直没有怎么写卷子的肖逸安听见这个声音，都抬头看了一眼。
　　裴照清还在后面很轻的笑了一声，这也太整齐了吧？
　　两个人，一个左手转着笔，一个右手转着橡皮。
　　像是置身世外，看着一群人贪婪的摄取那一点神转头时廉价的施舍。

　　楚淮颂听见徐新平的答案之后，疑惑了很久都没有动笔。
　　盯着那个坐标系图像，在草稿纸上画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放弃了，还是在答题纸上写了徐新平说的那个答案。

　　考试结束铃响了之后，着急下班的监考老师收完卷子没有任何迟疑的出去了。
　　前面一些同学还没出考场就开始探讨答案。
　　“哎，你第三题选什么啊？”
　　“我选的B，但是我不太确定。”
　　“A吧，我算出来了。”
　　“啊，我选了C艹！”
　　“我也选了A，又蒙对了一个哈哈哈哈哈。”

　　“哎，你认不认识你这一排最后面那个男生啊？”
　　徐新平那一排最前面的那个女生转头看了一眼，声音也不大，说：“嗯，我们理科班的第一，年级第二。”
　　“我去！那他数学很好咯？”
　　“全校唯一一个100+，你觉得呢？”
　　“赚了赚了！”
　　“怎么了？”
　　“他朋友问他答案的时候我听见了，抄了一个。填空题哎！五分到手！”
　　第一位的女生白了他一眼，说：“万一这个空就是徐新平那四十几分之五呢。”
　　“……”

　　徐新平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抓起自己桌子上放着的两支笔塞校服口袋里，问肖逸安裴照清：“去食堂吃饭还是直接回家？”
　　肖逸安站起来，说：“食堂吃饭。”
　　徐新平目光又落在裴照清身上，裴照清刚要回答，抬头的瞬间却看见代宇还坐在原位，脱口而出：“我有点事儿要回教室一趟，你们先去吃饭吧。”
　　肖逸安转头看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问：“要在食堂等你吗？”
　　裴照清摇头：“不用，你们先走就行。”

　　徐新平站起身，靠在桌子上，等着楚淮颂收拾满桌子的黑色碳素笔、涂卡笔、橡皮、作图笔、铅笔、直尺、三角板、垫板，最后统一塞进文具袋里。
　　徐新平脸上淡淡地带了点笑，内心OS：这就是所谓的差生文具多？
　　想到这儿，转头看了一眼裴照清和肖逸安。
　　这俩人和他一样，都只有一支碳素笔和一支涂卡笔。
　　裴照清多有一块橡皮。

　　就那一瞬间，徐新平有点想骂人。
　　楚淮颂一直愁眉不展，收拾好了文具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问出口：“数学考试，你怎么还整出地理来了呢？”
　　徐新平在脑海里把整张卷子都回忆了一遍，也没想到自己哪里写了地理。
　　于是问：“哪道题啊？”
　　楚淮颂站起来，说：“就是我问你的那道题。”
　　徐新平脑海里大概有点明白了，但是不确定，还是问道：“你写的什么？”

　　“富士山啊。”楚淮颂蹙眉：“你说的不是这个吗？”
　　旁边还在收拾笔的许倾卿手里的笔直接落到了桌子上。
　　声音有点大，这边几个人同时转头去看她。
　　许倾卿脸上带了些歉意笑笑，然后低头迅速把笔抓起来塞进文具袋里了。
　　只是她唇角的笑意怎么也收不住。

　　徐新平眉心一跳，还是真让他猜对了，“我他妈都不想说你是傻逼！你看看那题！你看看那坐标系！和富士山有半毛钱关系吗？！”
　　楚淮颂抿唇：“那你说的到底是什么啊？”
　　徐新平叹了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微笑着说：“（-4,3）。”
　　楚淮颂：“……”
　　肖逸安转头看着他问了句：“你真写了？”
　　楚淮颂点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嘛。”
　　裴照清客观的评价了句：“你是懂人际关系的。”

　　徐新平觉得自己已经忍到极限了，抿了抿唇，转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