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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亲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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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不是个真十几岁的小姑娘,宫里的人情世故该怎么处理,她心里都有数。当初她和明桂才被掳到魏宫,骤然从官家女变成了宫人,这差距一时间让明桂难以接受。她那时候日夜开导明桂,又告诉她该怎么和外面的宫人内侍来往。
一点点的熬了过来。
所以她对如何拉拢宫内人,有效果卓越的办法。
她没看清楚那人的脸,但是从衣着来看,少说是个入仕不久的士族子弟。要不然没有那个底气把皇太后顶得哑口无言。
朝堂上论资排辈,除非是去打仗,可看他那样子实在不像是需要用命去拼军功换进阶的。照着论资排辈,要么父祖们够厉害,要么就是自己活的够长,熬的够久。
她把人提一下,在成太后面前记一记,毕竟在尚太后面前的这番作为,足够让成太后记住他了。
到了时候,他自然知道是谁在帝太后面前提得他。至于这么一招能不能一定派的上用场,明棠不急。
她两辈子下来,告诉她最深刻的道理就是,做事慢慢做,没必要非得马上就要看到好处在眼前。广结善缘,天长地久的下来。说不定就会给她一个大惊喜。
明棠当初让明桂多和下面的那些刚进宫的嫔御们来往,见人有难处了,伸手帮一把。对宫人内侍们也很和气,见到挨罚的也会说几句好话。当然有些地方是真的用了真金白银。尤其是皇后的长秋殿。
天知道她只是想知道皇后别有什么坏主意来对付明桂,谁知道那儿的宫人给她送了个大消息。她也丝毫不含糊,直接让明桂亲自送到成嫔那里。
她当初的作为,成全了她们如今。
明棠看到成太后脸上有了几分佩服的神色,“年轻有胆色很好。朝堂上就是缺这样的人。”
“就算是那些年轻人,也和三四十岁的老家伙一样,凡事都看别人的脸色,唯唯诺诺。”
明棠知道成太后是对如今朝堂上,上柱国一家独大不满。
当初先帝临终之前定下了六个辅政大臣,这六个辅政大臣都来自不同的家族,彼此之间互相牵制。谁知道幼帝登基还没两年,六个辅政大臣先打成一团。原本里头不怎么做声作响的楼玟胜出,将其他五个辅政大臣统统都加了谋反的罪名,带着全家全都掉了脑袋。
作为胜利者,楼玟成了上柱国大将军,在朝堂上说一不二。
朝堂上的朝臣对当初的血雨腥风吓破了胆子,不敢对楼玟的决定有任何的意见。楼玟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他们马首是瞻。只差来个指鹿为马。
元徵年幼的时候,就已经对此不满,后面年岁渐长,对此越发的难以忍受。
逐渐长大的幼主和权臣,这里头的诡谲波澜难以言尽。不过想要起事,先要有可以用的人。
而朝堂上的那些原有的老油子,是不可能了。
明棠在一旁看着,成太后只是说了一句话,就已经明白了成太后想要试试的心。
看,话不用说多了,只要点中心思就已经足够用。
明棠坐在那儿,对旁边的雁雁笑笑。
雁雁喜欢她,缠着她给自己讲故事,又闹腾着她领着去玩。
“外面的雪不小。”
明棠被雁雁拉住袖子往外拖,不由得说了一句。
成太后喜欢小孩子的这番活力,守寡是个极其难熬的事,即使她也有别的情人作为慰藉,但还是有些冷清。看着孩子玩闹,才觉得日子又重新鲜活起来。
“去吧去吧,这个年纪不好好玩,那又要做什么。”
成太后扬扬手,让明棠陪着出去玩,“女孩子就这个时候无拘无束,长大了就没这么自由自在了。”
明棠领着雁雁出门,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和男孩也差不了太多,一头冲到雪地里就捧起雪花扑到明棠的身上。
雁雁不喜欢绕口的经典,也不喜欢背书。就喜欢玩闹,玩闹了好久,站在不远处看的明桂看不下去,叫人过来,手暖热了往孩子的后衣领里一探,不出意外果然湿透了。
明桂让保母宫人带着孩子去暖殿里,把衣裳给换了。汗湿的衣裳穿在身上,又在这么冷的天里,很容易生病。
雁雁被保母带着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明桂看着女儿走了,回头看向明棠,见着她头发和衣裙上都是雪,给她理了理。
“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和个孩子似的。”
见着明棠笑,明桂也笑。想起刚才的事,明桂脸上的笑又消失了,“都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想着动手!”
明桂说的是尚太后,说起来,她对尚太后的恨意莫名其妙。当年皇后风光独一无二,但她们也是先帝亲自看上,并不是使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册封也是由中书省拟定诏书封的。
再说当初是尚太后自己动的杀心,结果事没办成,她也没怎么样。照样当上了皇太后,荣华富贵享受不尽。却还是想要她们的命。
尚太后的手段,明桂知道。看着满脸的天真,十几年来光顾着长年纪,脸上添褶子,心性没有半点增长。但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当年先帝的元后突然暴毙,死因不明。先帝也没那个心思查明元后的死因,随便就给葬到皇陵去了。可宫里却有传闻,是那时候的宠妃也是后面的尚皇后给毒死的。
明桂从来不会小看尚太后,也不会把尚太后往好处想。
要是没有今日那个人还有杨煜,明棠怕是凶多吉少。
“她留在那儿,终究是个祸害。”
明桂缓缓开口,在雪天里呵出了一团白雾。
宫人女官们此时离她们远远的,不管说了什么,明桂都不担心有人会听了去。
她们姊妹俩过过最艰难的日子,好不容易从暗无天日里出来。谁再想要她们姊妹两个重回那种日子里,不管那人身份如何,明桂都会把那人给撕了。
“还没到时候。”明棠不急,“现如今不管是陛下还有太后,都没有动她的打算。现在外面上柱国掌权,陛下和太后恐怕都先注意着朝堂上。暂时是没有在后宫里先打起来的打算。”
明桂听后,面色凝重,“那就由着她胡作非为了吗?”
如今明棠的身份是女官,不是以前的由着人作践的宫人。但在尚太后的眼里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无事,由着她闹。”明棠安抚的握住明桂的手,拍了两下,“阿姊以为陛下和太后是真心实意的留她这么一个大佛在宫里么?”
她脸上的笑容更加明艳,“十年前的事,不管是陛下还是太后都没忘。让她再多做一些。做到陛下和太后已经完全没有了耐性。到那时候,才是她的灭顶之灾。”
明桂愣了下,皱眉道,“算是便宜她了。”
又叮嘱她小心,“以后绕开她,绕的远远的。”
明棠点头。
明桂拉住她的手,“我现在只盼着你的事能顺顺当当。到时候我就彻底能放心,也对得起叔父了。”
元徵已经和成太后说过以后立明棠为昭仪的事,当时明桂就在一旁,热泪盈眶,险些当场落泪。
昭仪仅次于皇后,从此之后,这宫里就没有人能把她如何了。
明棠反握住明桂的手。
明桂察觉到她掌心有些冰凉,仔细看她的手掌,“怎么手这么凉。”
又仔细揩拭了下,明桂眉间几乎打结,“怎么连玉肌膏都没擦。小心回头手上又长疮。”
早年她们在宫中的时候,没少在冬日里碰冷水干活,长了两手的冻疮。后面日子好了,过上了富贵日子,还是会不注意就冒出个卷土重来的架势。
明桂拉着她到殿内,拿热水泡过的帕子给她把双手捂一会,擦拭干净再擦上玉肌膏。
明棠被照顾着,昏昏沉沉,一头歪到了身后的隐囊上。
她天不亮就起来了,原本就睡的不够。到了这会就开始犯困,一头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沉,也没有人叫醒她。然而一觉醒来,她就觉得腰身上有些不对劲,她一看,见着元徵的脑袋靠在那儿躺着。
元徵睡得迷迷糊糊,睡梦里感觉到她醒了,头颅凑过来亲昵的靠近。
“臻臻。”元徵嗓音含糊不清的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