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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刚下晚自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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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顺子,你看到柳哥没啊。”
姜顺打着哈欠一脸愁相,接了阮深递上来的豆浆插上吸管。
“请了一周的假啊,昨下午我有课先返校来着,之后就没看着他了。”他说。
“啊?”阮深怔愣的睁大眼睛:“昨中午吃完饭吗,我亲眼看见柳哥上了辆迈巴赫!”
“开车的穿的那叫一个花枝招展。”
姜顺沉重点点头:“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他爸回来了啊。”
说着他唉声叹气的跟阮深来了个默契对视,猛吸了口手中的豆浆,齁甜的味道在口腔蔓延。
“你加糖了?”姜顺揉着太阳穴把剩余的豆浆几口闷了扔进垃圾桶,“下回别添糖。”他对阮深说。
“嗯嗯”阮深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表情一言难尽。
“我刚的我哥打听过了,他爸这次回来,估计是想把柳哥一块接国外去。”
姜顺放下手机说:“八成是想让柳哥学着经营公司。”
“培育继承人啊,我一直想不通,像柳哥这种家庭的,又是独生子,怎么会让他这样混着。”
“就因为不是独生子啊。”姜顺朝他做着手势,示意他小声些。
“怎么一回事,我没听柳哥讲过。”阮深点头凑到他身旁。
姜顺: “他爸和小三还有个孩子,跟咱差不多大,不过天生脑袋有病,心智堪比三岁小孩。”
“他爸一直在国外给他寻医治病来着。”
“难怪这,柳哥不生气?”阮深问。
姜顺摇了摇头:“气啊,怎么不气。”
“顺子,你是高中认识的柳哥吧?我听说高中那会他把他爸打进医院了。”
“真假的,我看柳哥不像那样的人啊。”
姜顺手指抵在桌下敲了两下,似在回忆:“是有这么一回事,他爸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姜顺垂眸看向阮深,扫过他真挚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咽了口口水。
“我认识柳哥就是在那个时候。”
“之前对他的传言还是‘逆天第一’,颜值逆天,年级第一,行走的高岭之花。”
“后来是高三那年...”
“也是一夜之间,他打他爸的事被传的沸沸扬扬,就成了‘江中恶棍’,成绩从年级第一降到倒数第一,抽烟喝酒跟人打架,没几人敢靠近他。”
说到这,姜顺眉头紧锁。
“我是亲眼看着他把他爸给打了的。”
…… ……
姜顺那时也算是半个网瘾少年,那天,他像往常一样逃了晚自习。
依旧翻墙蹿进那个脏兮兮的小巷里,掘起的泥土被推了好几处,明显是在修路。白天下的雨还没干,坑洼的地面像被洗涤过了般,被冲干净了不少。
一阵土腥味翻涌而来,他扭头,就看见网吧边挂了个鲜明的横牌,上面标着“请勿靠近”。
“啧,白忙活一趟。”姜顺嘴里叼了根烟,败兴的吐了口烟圈往回走。
倏地,砸玻璃的声音在小巷里一连接着一连突兀响起,声音每一下都是重力厚实。
“砰砰砰...”伴随着玻璃的落地声,让他顿时停住了脚步。
以往这小巷里除了来网吧的就是去边上酒店的,每日走进来都是安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怪阴森的,哪会有今天这样的动静。
砸东西的声音还在继续,是在酒店那边发出来的。
估计是修路的还没走完,姜顺心想,就又退回去了。
“你这该死的畜生,又朝老子发什么疯!”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听起来语气不善,应该不是什么好茬。
“我畜生?你又算什么东西,就你干的那些肮脏事,翻出来数的完吗,你连畜生都不如。”
“你没资格教育我。”
…… ……
“卧槽!”姜顺揉着耳根瞬间就清醒了,他掐了烟赶忙吊头顺着声音走过去,这声音,实在熟悉,对他来说简直是噩梦。
不就是早上还在台上发表获奖感言的那小子吗,上周他姜顺谈了整整两年的女朋友说暗恋这人,还干脆的和他断了关系。
这还不算,父母老师每天唠叨的“向他学习”让姜顺耳朵都快起茧了。
姜顺勾着唇泛起嘲笑:“真没想到,平时着着清高,还‘逆天第一柳峙焱’呢,私下里竟还有这样一幕。”
他倒要看看,无数家长眼中的好学生,敢勾引他姜爷的女朋友,藏的到底有多深。
总算歹到机会了,这不得去给他点颜色瞧瞧。
巷子的灯暗的看不清路,姜顺从衣袋里抽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光,亮璨的白光打在墙壁上,透着些许清冷。
湿黏的泥土上落了几道脚印,姜顺踩着砖块拐进墙角,探头就能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跟个身着名牌西装的中年男子在酒店门口闹的不可开交。
一旁的车窗被砸的稀碎,支离破碎落了一地的渣。
柳峙焱背着灯光将自已身陷黑暗,拎着砖的手渗了血,手腕上也被刮了几道口,脸上的神情跟变了个人似的,冷漠中带着凶狠,犹若一只凛冬过后猛然苏醒的野兽。
姜顺瞪大双眼,险些被吓破了胆,赶忙退回墙边把手电筒关了,他着实是又忍不住好奇的趴在墙角偷看。
“柳峙焱,我他妈是你爸,你真是疯了,敢拿砖招呼我,真是孽种,你妈应该不知道他养了这么多年的人是白眼狼吧?你对得起你妈吗?!”
“你对得起她吗!”柳贾气急败坏的朝他吼了一声,直起瘫靠在车门边的身躯,眼睛里布满血丝。
把柳峙焱从头到尾打量一圈后,竟莫名其妙的咧着嘴笑出声来:“不愧是她的儿子,柳峙焱,你跟你妈的处事风格,简直一模一样!哈哈哈哈...”
你对得起她吗… …
“你说什么!?”柳峙焱握着砖的手指更紧了些,另一只手发了狠的扯起柳贾贤的衣领,把柳贾贤连人拽起。
柳贾贤被勒的喘不过气,抬头就朝着柳峙焱他的脸上吐了口口水,柳峙焱手疾眼快的躲闪过去,反应过来蹬脚就向着他的肚子猛的一踹,蛮力的狠劲让柳贾贤踉跄几步,捂着肚子摔倒在地,单是看着就很狼狈。
“靠,老子说你个白眼狼对不起你妈!”柳贾贤坐在地上,作势认为柳峙焱不会再对他做什么了。
“呵。”柳峙焱蹲下身,手中的砖砸在他身侧,他拧着眉搓了两下手上的血迹,平静的开口:“柳贾贤,到底是谁对不起我妈,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还需要装吗?”
“你什么意思?”柳贾贤手撑着地,咬了咬牙,波澜不惊。
“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柳峙焱右手重新摸上石砖,手上的伤流淌着血液覆在砖上,被浸湿了好一大块。
“我妈出事那天,你陪着你的小情人私下约会,如今我妈过世不过两天,尸骨未寒,你说你要娶那个陪酒女过门,说的好听点是给我当后妈,其实是你在外边有了野种。对吧?”柳峙焱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的脸给盯出一个窟窿来。
忽然,柳峙焱眯着眼笑了笑: “以及我妈的车祸,你敢说跟你的小情人和你没有关系吗?”
“你,你... ...!”柳贾贤支吾半天,话还是卡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柳峙焱竖了根手指在嘴边,打断道:“你先别着急着狡辩,从始至终你对我妈,就没有过感情,表面上情深意切不过是因为我外公的财产。”
“一边和我妈联姻,一边跟那个陪酒女保持关系,你那个儿子跟我一样大的是吧?”
“忍耐了这么多年,确实不容易,外公不过上个月去世,就对我妈下手了,看到我妈那边的财产都归我所有,你是最不满意的吧?”
“柳先生,您老这么会装,怎么不去当影帝啊。”柳峙焱撑着砖的手动了动,柳贾贤的眼里只剩惊慌。
“你,谁告诉你的,是谁?!”柳贾贤扶着车把站起身把手握在柳峙焱撑着石砖的手上。
“我没干过这些事,峙焱,这么多年我对你妈怎么样你看得出来,肯定是有人污蔑我!”他不带喘气的说。
谁料柳峙焱抽出手,就把柳贾贤踹倒在地,没等柳贾贤反应举着砖就砸向他的脸,柳贾贤来不及反抗,还没抽身就又挨了一砖,他挣扎着,柳峙焱就跟没听到一样,拿着砖一下又一下的往柳贾贤身上打,越用力手上划出的口就越深,可他丝毫不在意,他用着劲,感觉全身的力气都注入在这块砖上...
“谁告诉我的?没人告诉我啊。”
“也没谁污蔑你,就是你,害死的我妈。”
“我妈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说你对她感情,那就该给她殉葬啊,为什么要害她!”
“你还有什么脸活着?”
“你就不配活在世上。”
… …
柳峙焱自言自语的说着,石砖敲打□□的声音格外明显,姜顺只觉得脚底发软,大脑也是一片空白,空气中的铁锈味混合着雨后的土腥味,让他头皮发麻。
姜顺半蹲着靠在墙壁边上,他只听到不远处有人闯进了巷子,跌跌撞撞的一路跑到离他不远处的地方,那人边跑边叫唤着柳峙焱,而眼前的柳峙焱还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忽然,一个身穿校服的身影闯进了他的视线里,这人敏捷的越过堆起的砖头,落地过后就快速的冲到柳峙焱跟前,使劲的扯过他手上的砖头,柳峙焱当然是僵持着不肯松手,推了一把那个面相清秀的少年。
柳贾贤终于松了口气,一头扎在地上俯着身疯狂的喘着气咳嗽。
岑屿潇双手握住石砖摁在地上,声音打着颤:“算了,算了!”
“再打他就没命了,峙焱哥...”
“有什么事交给警察处理,别闹出人命,冷静好不好?”
好半天,柳峙焱回过神来,整个人跟灌了铅一样蹲在地上看着周围的一切沉默着叹了口气。
柳峙焱转头看向身旁的岑屿潇,校服上早已布上了层灰,拉扯中被抹上的血迹也呈现在他的袖口上。
“你怎么来了?”柳峙焱沉着声,眼里化不开的阴霾更盛,胡乱抹了抹手,才垂眸问他。
“我刚下晚自习。”岑屿潇扶着他的肩膀一块站起身,答非所问的歪着头朝他露出微笑,微亮的灯光落在他脸上,一缕明媚光辉在盛满恨意的冰窟里化开。
“专程找我搭顺风车啊。”柳峙焱调侃一句,腾出那只还算干净的手拍落了岑屿潇校服上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