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苗柳下》不知霜下

4、第4章

　　奚苗苗有点愧疚：“对不起啊，炒都炒了，不然再等等？”

　　“算了。”

　　正僵着，奚云梅回来了。

　　人未到声音先到：“造反了啊柳禾，我在外面就听到你声音了，你胆儿肥了敢凶我女儿？”

　　柳禾此时也已经冷静下来，刚才确实冲动了，自己孤立无援，万一奚苗苗又像前天一样抽棍子打他，那吃亏的不还是自己，几个蛋而已，炒了就炒了，为几个蛋挨一顿揍，想都知道多不划算。

　　奚云梅提着棍子进来：“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吗？我看你是没认清状况，吃谁的，住谁的，还敢这么大声？”

　　奚苗苗心里一咯噔，赶紧上前拉住她：“娘，你误会了，是我做错了事情。”

　　“做错点事情怎么了，你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在这里，你就是要他给你摘月亮，那他都得照做！”

　　奚云梅掐着腰喘着粗气指着柳禾：“别整天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仗着我女儿善良，要换其他人家，早就多娶几房妾回来，让你一个个去伺候！”

　　莫秋恬听着这毁三观的言论，看的目瞪口呆。

　　奚苗苗抽掉她手里的棍子，随口道：“好了娘，哪来的三妻四妾，我就要柳禾。别说了，今天是我下的厨，菜都快凉了，要不你先趁热尝尝？”

　　柳禾松开放在桌子下捏紧的手，抬头复杂地看了奚苗苗一眼。

　　奚云梅成功被转移注意力：“你下的厨？你会下厨？”

　　奚苗苗：“会....一点吧？”

　　奚云梅望着桌上色香俱全的菜，“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做菜呢，你以前就差我喂你嘴里了。”

　　一抬头才发现桌边多了一个人：“这位姑娘是？”

　　奚苗苗：“....远房表妹。”

　　奚云梅：“表妹？哪家？”

　　奚苗苗：“就那家啊，跟咱早就不往来的那家，娘你记不清楚没关系啦，反正她以前后就跟我做个伴，娘你当多个女儿好了。”

　　奚云梅还是很疑惑，努力回想是哪家，愣愣道：“哦，好好，姑娘长的还挺标致。”

　　莫秋恬朝她扯了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总算糊弄过去，众人才开始吃饭，奚云梅跟曹大忠边吃边连连夸赞奚苗苗手艺好，而柳禾至此至终再一句话没说。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柳禾又下地去了，曹大忠跟奚云梅有事情要做，不一会家里就只剩两个闲蛋。

　　奚苗苗拉着莫秋恬在村子里转悠，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莫秋恬问：“姐，我今晚睡哪？”

　　这是个问题，空房倒还有一间，但依然是没有床，柳禾一个糙汉子打地铺没问题，她是万不能让莫秋恬打地铺的。

　　“今晚先跟我住，哪天你想自己住了，我再给你空个房间，再打一张床。”

　　莫秋恬扬起个笑脸：“谢谢姐。”

　　第二天差不多的时候，便去李工家里看看给柳禾做的床好了没。

　　她们到的时候，李工已经把床做好堆在院子里了，用的常见的桃花木，修的平整又光滑，奚苗苗上前这里摸一会，那里摸一下，完了站在别人院子里愁的不知道怎么弄回去。

　　李工伸头看了一眼，从后院推了辆手推车出来，奚苗苗：“这是你的？”

　　李工表情淡淡：“嗯。”

　　两边各一个轮子，夹着中间一块大木板，旁边两根推车手柄，非常简单且实用的一辆手推车。

　　“先把床推回去，得空再把车推回来。”

　　奚苗苗感激道：“好。”

　　三人合力把床弄上车，奚苗苗在前头拉，莫秋恬在后面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床弄回了家，把床归位。

　　晚上奚苗苗照例下厨，大家都在忙，她也不好意思吃现成的，有了中午的先例，几人已经吃的很自然了。

　　吃完后莫秋恬主动包揽了洗碗的活，这原来是柳禾的活，此时他没说什么，扔下碗就回房间了。

　　进了房间，看见角落里的新床，在原地愣了一秒立即上前，摸摸床腿，压压床板，看看这，又看看那。

　　五分钟后他立在床边站定。

　　好像没问题，柳禾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女人居然没在这上面做手脚？

　　真是难得。

　　该不会隐藏在什么地方，他要不要再检查一下？

　　奚苗苗悄无声息站门口没打扰，等对方这一顿操作做完后，说：“有问题吗？我再让李工改一下。”

　　柳禾没回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不用了。”

　　不用什么？不用改还是不用床？

　　奚苗苗咂摸了一下这模棱两可的话，最后觉得他应该说的是不用改了。

　　于是愉快地回了自己房间。

　　柳禾轻轻坐在新床上，摸着低下崭新的木板，空气中还带着淡淡的桃木香气，心里一时复杂难当。

　　这种木材，再加上李工的工钱，价格应该不便宜，饶是以前在自己家，也不曾有这种待遇。

　　这女人落了一次水，脑子进水了吗？

　　还有，她哪来的钱？

　　但又想到，自己每天早出晚归的忙活，睡一张这个床，也不为过吧，想通这点，便洗漱去了。

　　第二天一早，奚苗苗早早起来做早餐，其他人还没起，鸡已经在呱唧乱叫了，奚苗苗打算做了早餐再喂它们。

　　锅里烧上热水，拿了小半袋粗面粉准备和面，和面的时候要一边揉面一边放水，不然水太多容易变粘糊，变粘糊也不怕，再添点面粉揉回来就好。

　　早上打算煮一锅粗面条，下地干活容易饿，吃这个顶饿。

　　院里已经传来动静，想来应该是其他人起床了，奚苗苗准备削面下锅。

　　等粗细不一的刀削面下锅慢火煮着，又另外炒了一盘干笋片，想了想又去后院拿了两颗蛋一起，切了点菜头一起打算再炒一盘外婆菜。

　　热油下锅，倒入搅拌好的蛋液，滋的一下，丝丝缕缕的鸡蛋香气飘出，奚苗苗竟闻饿了。

　　一盘菜只需个三五分钟，等把菜都准备好，面条也早好了。

　　她听到后院有动静，那群鸡叫的更欢了，估计是柳禾起来喂了。

　　不得不说，柳禾是真把这群鸡当儿子女儿养了吧，睡前要看一眼，起来第一件事也是喂它们。

　　奚苗苗刚到后院，就看见柳禾站在鸡窝旁边，望着里面的蛋一动不动。

　　她心里咯噔一下，刚才自己，好像又嚯嚯人鸡蛋了。

　　柳禾转身看着她：“我的蛋呢？”

　　奚苗苗条件反射朝对方的档看了一眼，眨巴眼，突然有点憋不住起笑。

　　窝里本来还有五颗蛋，刚才她拿了两颗，还剩三颗安静的躺在那里，一副不知道要拿它们怎么办的样了。

　　旁边的母鸡蠢蠢欲动，似乎想马上把蛋埋在自己身下，又看见旁边站着两个人，一时不敢轻举妄动，摆出一副伺机而动的模样，于是两人一鸡形成了一个三角对立关系。

　　气氛一时有些焦灼。

　　好在奚云梅一嗓子打破了这个僵局，“柳禾又死哪了，还不做早餐，饿死了。”

　　听见声音两人条件反射望向前院的方向。

　　同一时间，母鸡终于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肥胖的身躯丝毫不影响它的矫健，展开翅膀一跃而起，最终一屁股坐在了那三颗蛋上，扭了扭，伸出一条小短腿把露在外面的半颗蛋往里挪了挪。

　　奚苗苗和柳禾又同时回头，发现鸡已经稳稳坐在蛋上了，坐的一个严严实实。

　　母鸡也抬头静静望着他俩，瞪着两只豆粒大的眼睛望着面前两个人类，敌不动我不动。

　　奚苗苗动了，柳禾也动了。

　　奚苗苗转身往外走，柳禾伸手把三颗蛋从母鸡身下掏出来，也走出了院子。

　　坐了个寂寞的母鸡：“......”夺笋啊你礼貌吗？

　　奚苗苗回到前院，看着在院子里掐腰就骂的奚云梅，忙上前安抚：“娘，早餐已经做好了，你收拾好就可以吃了。”

　　“你做的？”

　　“嗯，刚出锅，还热着。”

　　奚云梅顿时又发作了：“柳禾现在都学会偷懒了呀，天天要我女儿做饭。”

　　奚苗苗头大，“不是，是我跟柳禾一起做的。”

　　“真的？”

　　“嗯嗯，增进感情呢这不。”

　　奚云梅眼睛瞬间亮了，“好好好。”

　　刚出后院的柳禾听的一脸复杂：“....”

　　莫秋恬一脸看呆的表情，悄悄走到自家表姐身边：“姐，这你都能拿捏住！”

　　“害，就是个吃饱没事干的小老太，每天不就那点事儿么，有多难。”

　　莫秋恬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一顿早餐吃的众人异常满足，连一向板着脸的柳禾也难得露出一丝意犹未尽来。

　　吃完早餐，柳禾就赶着下地，地里还有一半的麦穗没收，奚苗苗让他中午扛一把麦秸秆回来，柳禾没问要来做什么，但是点了点头。

　　这是这男人这三天来对她的话有了一丝回应。

　　吃完早餐，奚苗苗背着背篓拉着莫秋恬去后山挖笋。

　　后山还有不少野菜，吃新鲜的或者晒干后再吃都相当美味。

　　两人忙活一上午，收获颇丰。

　　回到家，奚苗苗又抓紧时间准备午饭，等饭菜上桌，下地的人刚好都回来了。

　　柳禾果然背着一大把麦杆子，进了院子示意奚苗苗放哪里。

　　奚苗苗指了指院角落，然后招呼大家吃饭。

　　曹大忠早上崴到脚，下午没法去地里，吃完饭奚云梅难得地陪他去看村里的医生。

　　奚苗苗就在院子里跟莫秋恬一起处理早上挖回来的竹笋。

　　去掉外壳，又切成丝把它们高温煮透，然后一半晾在院子的竹竿上晒，一半用火烤干，打算做两种口味的笋干。

　　莫秋恬不太懂这些，一边帮手一边啧啧称赞。

　　“姐你以前不开个美食节目简直浪费了，学那个谁，这就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啊。”

　　“这么简单就上非遗了？你问下乡下的老人家，对这些东西哪个不懂？他们懂的更多，我也是高中暑假去外婆家，她教我的，当时我还不乐意学。”

　　“那个麦杆子你要来干吗？当柴烧吗？”

　　奚苗苗转头答非所问：“想吃馒头吗？”

　　莫秋恬愣愣道：“想呀，这饼太难啃了。”

　　“嗯，今晚就可以吃上馒头了。”

　　“真哒？！那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