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售员满脸堆笑地看着江星逸:“您觉得这床被子怎么样?”
江星逸踏进店子就后悔了,买什么被子啊,买完被子白烨还能和他一起睡吗?
就应该刚刚提前拦着白烨进来。
江星逸黑着脸:“不怎么样?”
销售员又换了一条被子推销:“这是我们店最热销丝绸被 ,你看上面的花纹,我保证绝对找不到第二家和我们质量一样好还不比我们贵的店了,绝对舒服,让您整个冬天都无忧……”
白烨看着江星逸想拒绝又一脸纠结的样子,没忍住笑了。
江星逸余光看见人笑了,气就漏了一半,但心里还在怪:都怪白烨,他才要想办法怎么让白烨放弃再买一条被子的想法。
白烨替江星逸拒绝了:“我们会考虑一下的,考虑好了再来。”
白烨和江星逸并排走出商店,街道上的雪还在下,可能因为是快要过年的缘故,这边又基本上是年轻人的住所,街道上的人几乎都不见踪影,应该大部分都在回程的路上。
白烨明知故问地开玩笑:“眼光这么高?”
江星逸闷着声不说话,直到到家里了,他也是一声不吭。
白烨以为这人生气了,主动抛下橄榄枝:“晚饭是在家吃还是去哪吃?”
江星逸其实没生气,只是在琢磨怎么把人拿下,半小时过去无数方案形成又被无情pass掉,他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江星逸说:“随便。”
白烨看了眼时间,还早:“你下午要不要再去你开的店子看看?”
江星逸觉得白烨就这么呆在家可能有点无聊,他本来没想去的,但是白烨提起来了,他就想带白烨过去看看。
顺便给白烨炫耀一下他这几年在江城是混得多么风生水起扶摇直上。
白烨贴心地问:“你下午也没睡觉,我来开车?”
江星逸把车钥匙丢给白烨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没想到真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白烨失笑,把目光从江星逸的脸上收回来,隔着一层白雪看向红绿灯。
江星逸是被白烨的呼吸痒醒的,他在朦胧中睁开眼,白烨的脸在头顶的昏黄的车灯光下显得温柔而带着些流连的倦意。
对方的呼吸落在他的脖颈,痒痒的,他还微微听见了对方若有若无的笑音。
他低头看见对方在帮他解安全带,一时间心跳如鼓,那点困意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他又用余光瞄了一眼对方的下颚线和喉结,只觉得嗓子发干。
下了车,江星逸看见自己的甜品店才觉得不对:“我没和你说我店子开在哪里啊?”
白烨当然知道江星逸店子开在哪里,甜品店奶茶店酒吧,江星逸的店子都是连锁品牌了,已经在江城开了好几家了。
白烨笑了笑:“我都知道。”
江星逸不蠢,直到对方肯定是通过沅戚堰知道的,但是为什么?
他以为白烨出国这些年一直都不关心他,电话不打一个,短信没有一条,过年回来也不见他,而且白烨有一次回国明明都快到他生日了,也不送个生日礼物来,气死他了。
雪还在落,两个人都没有带伞,江星逸就站在雪里,固执地微微抬头着下巴问:“你怎么不来问我?”
白烨沉默了片刻没说话。
气氛一时有些古怪。
他们空缺彼此的这些年就这么被提起,明晃晃的不带遮掩。
看着白烨不说话,江星逸在心里看在白烨刚回来的份上劝自己放白烨一马,这账以后会再算。
江星逸揉了揉眉心,觉得也是自己冲动了,也没再纠结这个话题。
店门被推开,里面的人还不少。整个店子是偏古风的装饰,皆是漂亮烂漫的霞粉或者浅蓝醺绿色,天花板上挂着水晶链条,垂落着手掌大小的各色千纸鹤,而木桌楼梯和残缺搭配的瓦片却又全给人一种走进古朝的感觉。
这个甜品店虽然是开在学校旁边,但是也是市中心的繁华地带,是网红打卡的地点,哪怕已经趋近过年,也有不少人。
与门外的冷风相比,屋子里的氛围温暖,头顶铜盏的灯像是用琉璃镶嵌进去的,昏黄的光恰到好处落满门店的每一个角落。
白烨不动声色打量着这里,确实很有江星逸的审美风格,而且甜品店本身也很符合江星逸的爱好。
店子里有橱窗,里面展览着甜品的模型,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
“逸哥。”一个年轻的男生迎了出来,看上去比江星逸和白烨要年轻一些,很白,五官也很清秀,看到江星逸的表情很是惊喜的模样。
江星逸朝他点点头,侧过身向他介绍:“这是我……朋友,这是我的寒假工,邵佳珏。”
男生朝白烨笑了笑,嘴角一枚梨涡若隐若现,那双眼睛看上去很干净清澈:“你好。”
白洛总觉得这个人看江星逸的眼神怪怪的,但是他也不太确定,打量了一下对方,冷淡地开口:“你好。”
江星逸说:“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邵佳珏笑道:“老板和老板朋友要吃点什么吗?”
江星逸:“那你给我上一份黑森林吧,他不爱吃……”
白烨打断了江星逸:“我也要一份黑森林。”
江星逸被打断有些恼火,却在抬起头看见白烨眼睛那一刻火气全消了。
白烨带着笑看他,然后轻轻地说:“我想尝尝你店里的东西,还有你喜欢的东西。”他语气温柔,是江星逸头一回见。
江星逸脑子还晕乎乎的,就被白烨牵着走了,上了楼梯坐下了。
回过神的事后江星逸的脸还有点热:“你不是不吃甜的吗?干嘛遭这个罪?”
白烨笑了笑:“我在国外吃得挺多的,国外挺多东西都挺甜的。”
江星逸“哦”了一声:“你在国外是自己做还是出去吃得多?”
白烨还在笑,一直看着他:“我上学那阵子一般在学校吃,出来工作之后就一般自己做了。”
江星逸心说,难怪现在还挺爱笑的,讲话也好听,原来是甜的吃多了。
江星逸本来还在走神要不要问点别的,比如说白烨这些年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对方有没有谈过恋爱,他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问题,江星逸懊恼。
白烨看着江星逸走神,知道这个时候是个问话的好时机,他不动声色地问:“你之前那间房,谁睡过了?”
江星逸愣了一次啊:“你问这个干嘛?”
白烨开玩笑地说,手心却在冒汗:“万一你是女朋友睡过,那你以后还能包我住吗?”
江星逸红着脸,店子里确实温度太高了,他想。
如果江星逸不知道自己喜欢白烨,肯定一句话就呛回去了,但是问题是他知道他的喜欢。
江星逸有些闪躲白烨的目光:“没谈恋爱,那是我那个寒假工睡的,上个月他晚上忘记注意寝室的门禁时间了,在房子里睡了一个晚上。你呢?你在国外这么久,有没有谈恋爱?”
白烨慢悠悠地开口:“没谈女朋友。”
江星逸下意识脱口而出:“男朋友呢?”
白烨还没来得及出口,两份黑森林已经端上来了。
邵佳珏明明在笑,看上去却有些难过,他听见老板和对方的对话,就大概明白了什么。
他难过的同时却还在祈祷自己能有机会,他乐观地想,万一他们两个没谈成呢?
邵佳珏虽然已经离桌,却一直都在仔细留心江星逸那一桌的情况。
他听见江星逸对面的人说:“缺一个男朋友。”
江星逸吃完自己的这份黑森林的事后感觉嘴里的甜有点食不知味,耳根的红才终于消退。
“我的这份吃不完了。”白烨开口,目光一直落在江星逸身上。
江星逸现在明明是纸老虎一只,却依旧装出气焰来:“你这人懂不懂节约粮食?”但是他已经很动作自然地把白烨一开始就划开剩下来的一般黑森林滑到自己这边来。
本来已经消退的红在对方的注视下又嚣张了起来,在耳根肆意横行。
白烨起身,从江星逸对面的位置落座到江星逸旁边。
江星逸心跳得飞快,把椅子往里面挪了一点。
他听见白烨说:“劳烦你了,我喂你?”
江星逸感觉自己耳膜都要被自己的心跳声振破。
他看见白烨骨感漂亮的手腕抬起,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我这漆黑的叉子,黑色的蛋糕悬落在空中。
江星逸一口咬在叉子上,迟迟没松开口,眼睛挑衅一样看着白烨。
白烨很不明显地挑了一下眉,然后空着的左手没忍住抬起来碰了碰他的耳垂,微微俯身,温柔的气息全落了下来,像是落在了江星逸心尖:“松一下?嗯?”
幸好江星逸和白烨坐的是最里面的那个位置,江星逸的位置是面对着墙的,要不然江星逸觉得自己可能会燥死。
当天晚上是怎么回去的,江星逸都不太记得清了。
只是他觉得这个速度好像有点快。
白烨这才回来一天多,他们的进度比他和白烨认识后呆在一起的那么多年都快。
他躺在黑色床单的床上的时候这么想。
随即,大冬天的,尽管开了暖气,但还不至于很热,但是随着动作,汗珠从他的脖颈一路往下滑。
眼睛周围湿了一片,睁开眼是一片雾蒙蒙的,像是秋湖上的冷雾,落进的灯光像是碎冷的星河,那对比女生还长还翘的睫毛上沾着水汽,素白似瓷器的肤色在床头的空白灯光下越发显得脆弱。
“白烨。”江星逸在疼痛里出声,声音支离破碎。
“我在。”温柔的吻随着声音轻轻地落在江星逸的耳畔。
明明腿紧紧挂在某人身上,他还用着满是湿气的声音说着威胁人的话:“你要还是……敢出国……我就打断你的腿……”
不会的。
白烨在心里说。
他怎么舍得又一次离开,他不会再放手的。
今天的雪早在他们回程的路上就停了,透过窗帘的缝隙,微微可以看见天空的月亮。
可以看见月光和床头柜的灯一样瓷白的颜色,可却不如眼前被染上晚霞绯红似颜色的白瓷让人醉心沉溺。
蝴蝶骨漂亮而脆弱,随着弓气的背而上下浮动,黑色的被子搭在一边,越发显得这一片白得惊心动魄。
这一片,呼吸急促交缠,没有冬天的冷意。
床随着动作在抖动,江星逸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可拒绝的话支离破碎凑不出一句完整的。
他明天起来就把落下的健身房会员卡捡起来,他就不应该被白烨这张无辜的脸骗了,白烨从小应该就是坏透了,哪有什么白净无辜,都是装的。
江星逸咬牙切齿,他是昏了头才会觉得归国的白烨有一种谦谦君子的气质。
第二天清晨,江星逸起身,只觉得全身像是要散架。
白烨比他醒得早,躺在他床边看他。
江星逸刚想骂人的话就融在了白烨的吻里。
白烨的吻是真的很温柔,落在眼皮上像是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却带着滚烫的温度,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江星逸的嗓子哑了,只是瞪了白烨。
白烨从床头给他递了一杯温水。
江星逸喝了几口才觉得嗓子好了点,整个人像是活了过来。
“你为什么回国啊?”江星逸喝完又躺下了,抬着头问白烨。
白烨随口道:“国外太无聊了。”
其实不是。
沅戚堰当时问他,为什么要放弃国外已经打拼好的事业回国,放弃国外知名的医院,他的回答很坚定。
白烨看着窗户上起的雾,语气轻松:“如果说生命的意义在我这里算一百分,友情五分,亲情五分,剩下的全是他。”
沅戚堰在电话的那头沉默了片刻:“值得吗?万一他不接受你呢?”
白烨笑而不语。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要是做一切事都要看价值和回报,那人生也没多大意义了,只要利益就好了。
他做事只凭他愿意。
他长这么大,出了国,碰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见过很多种感情,甚至遇见过和江星逸有一点像的人。
可是没有人是第二个江星逸,他们不会有江星逸和他打闹的熟稔,不会有他和江星逸承载了无数时光的记忆。
年少的他排斥别人看见他脆弱的一面,那是他的痛处,他一开始也不想要江星逸看见,去触碰。
可是他后来发现,他想要江星逸的目光可以停留在他身上,他大大方方地露出所有伤口和伤疤,毫无保留,去骗一个少年。
他见过的江星逸热忱,干净,心软得像只只会炸毛却不挠人的猫。
他庆幸那年江星逸朝他伸出手,拉了他一把,从此他的整个世界,全是星夜,胜过所有太阳的美好全部向他坠落。
他在国外呆了那么久,在梦见年少的江星逸给他留了一盏灯到午夜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订了一张飞机票。
世界这么大,他奢求不多,但是也挺贪心的,他只是想要有一个人,能给他一个家,为他留一盏灯,仅此而已,便是他最好的夙愿。
“江星逸。”白烨突然叫了江星逸一声,然后低下头,去吻江星逸的脖颈。
“呲,痛,”江星逸下意识皱眉,又克制住不去躲开,“你属狗的啊?”
“我属江星逸。”白烨低低地说,嗓音干哑,全是遗留的爱。
江星逸瓷白的耳垂落满的樱花般的红,他指节僵硬地动了动,岔开肉麻的话题,脑子也和木头一样僵硬:“哦。昨晚我是不是抓你了,痛不痛?”
白烨转身,解开白色衬衫,褪出肩部,上面满是抓痕。
“不痛,我挺喜欢的。”
白烨说话温柔,看不到表情,江星逸凶巴巴地嘟囔:“就你会说话,昨天晚上怎么没抓死你。”
说完,他慢慢坐起身来,先忽略了自己满身衬衫的褶皱,这是白烨的衬衫,上面还留有白烨专属的味道,早上醒来就醺了他满脸。
昨天晚上洗澡的事后太困了,胡乱套了衣服,把白烨的衣服穿了,也就懒得脱了。
江星逸犹豫了一下,靠近白烨,在满是划痕的地方也轻轻落了一个吻,虔诚而认真:“早安,白烨。”
白烨措不及防地转身,把人压在身下,满眼都是温柔,吻落在江星逸露出的满是痕迹的锁骨窝:“早安。”
此后,哪怕没有太阳,他们也是彼此的星夜。
(这才是作者的话:就完结了,可能有的地方处理得不好见谅,但是我自己很喜欢他们,喜欢他们的感情和热枕,心情真的超级好,但是最近感冒了,我怀疑是三阳,还没好,所以没有保证的一周一更,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