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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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峰山人烟稀少，野兽成群；
此处的妖类不少，白氏狐族就在前方的山丘上栖息立足，而往后更深更隐蔽的山涧里还孕育了许多妖族。
所以，谢冰羽在下山路上随便就能捡到一头狼妖。
狼妖受伤，喂其吃过东西之后还是站不起来，谢冰羽只好双手并用，将其拎回乾坤司。
来到乾坤司东找西找也找不到医治包扎伤口的用具，谢冰羽才恍然想起，她根本就没有备好这些东西。
兽类的感知是灵敏的，看见谢冰羽的神色，灰狼心有所感，问道：“你是羽化成仙后又下凡为人的那位吗？”
谢冰羽转头看去，见到灰狼还是灰狼的模样。
从前谢冰羽遇到过妖怪，化形没化形的她都遇到过，做人短短十七年里，身处人间，却比寻常人见多了那么多的妖类，她曾认为自己跟妖有缘。
不过这份主动亲近，在去过一次狐族之后，没了。
灰狼瘫在地上看谢冰羽，知道她想到了一些事情，也就没有打扰。
直到她的眼神重新聚集投掷在灰狼身上，灰狼才再度开口：“多谢仙人搭救。”
谢冰羽摇了摇头。心说举手之劳不必言谢，何况她都找不到东西为他包扎。
灰狼告诉谢冰羽，无需担心，等伤口自愈就行，只要能在无法行动的时候留在这里，他就平安了。
“外面有什么猛兽？”
“我已能化人形，普通兽类再凶猛也伤不到我。我是怕妖兽。”
谢冰羽垂下眼帘，心说果然是妖物。
狼妖简单的一句话，却在谢冰羽脑海里牵引了各种思绪计算，她望向灰狼：“我救你一次，你会帮我吗？”
灰狼眼神一震。
刚才还在摇头表示不用谢，这会儿怎么还讨起恩情了！
谢冰羽才不管自己形象崩塌，她记得仙家的礼物里有一瓶药丸，比纱布跟草药有用多了，她当即找出药丸给了灰狼一颗，然后说道：“这是仙丹，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最好是能留在这里帮我忙。”
刚才谢冰羽找包扎用具时发现了，厨娘们都收拾东西跑了。
这个刚建立的乾坤司，一开场就受到了当头一棒。
谢冰羽不想跟人们打交道了，她想开辟新道路。
灰狼活了百多年，可在仙丹面前，他就像被一块软糖哄骗的小孩，马上答应了谢冰羽。
一颗仙丹下去，灰狼伤势愈合如初，还顺便化了个人形。
谢冰羽想起了白莫俪给的那颗仙丹，似乎作用跟这瓶的药丸一样。
灰狼的人形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壮年，人形与原型时的感官是不同的，人形下见到谢冰羽，灰狼差点迷了眼：“不愧是彗星转世，比狐仙还漂亮。”
谢冰羽对于这种赞美不惊不喜，置若罔闻，只是微微冷了脸道：“不要提狐狸，尤其是狐妖。”
领灰狼到后厨吃饭，谢冰羽取消了下山的打算，拽着灰狼让他讲妖界的事情，又追问了一些跟案件相关的问题，算是将上次吃饭时的空虚弥补满足。
灰狼说，近十年来，妖界蛮乱的。
妖类失踪横死，幼儿失踪被拐，成年妖兽则是被无端杀害。
灰狼是个怕死的，遭遇杀害的全部是已成精化形的妖，他便经常苟以原形，游走在这一片，只待在熟悉的区域里。
所以他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
“三十年前的骨头，是我给叼过去吃的啊！”
谢冰羽双眼一眯。
灰狼连忙解释：“不是我杀的人！”
灰狼在悬崖下发现了尸块，把尸块拖到林子里去食用，因为那时天冷，他还拽了几件碎布块保暖，又因布块太碎，才遗留在柏树林里。
也就是说，根本不是凶手剔肉，而是兽类啃光了尸体的肉？
可是后面还有百来件剔肉的案件，总不能每一个地方都有兽类把尸体啃剩下骨头。
灰狼听闻百来件剔肉命案，不寒而栗：“妖类多以天地精气为食，恶妖则会吃人，可是杀人剔肉，能得到什么好处？”
谢冰羽脸色发青。
灰狼以为她是被吓到了，一问，得到的却是这样几个字：“灭了他们。”
“……”太简短了，灰狼没听懂。
在人间跟妖界杀人如麻，视万物生命如草芥，作恶多端却逍遥法外，无论对方的动机是什么，都该灭杀。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上万桩命案只是暂时的数量。
往后的七十年里，追查不出死因的命案只增不少。
乾坤司没有正式受理案件的名头，需要去各地衙门跟大理寺收集疑难命案，然后再带回来乾坤司处理，也需要有人亲自去案发现场搜集遗漏的信息。
总而言之，要做的事情太多，谢冰羽一个人远远不够用。
于是在大量招工之后，谢冰羽为了规范，按照当年在大理寺的见闻设定了职位，职位由高到低是：乾坤司司座、少司、司丞、司正、录事、司直、司狱，以及司务。
谢冰羽自然是坐着乾坤司的第一把交椅，身居司座之位，而当年的灰狼，如今名为谢尊，他在乾坤司内一步步往上升职，七十年过去，成为了乾坤司司丞。
有了灰狼之后，乾坤司里不招凡人，灰狼不断招来妖兽帮工，乾坤司逐渐成为谢冰羽想要的样子。
乾坤司成立至今，熬死了三个皇帝，熬没了一个皇朝，算得上资历深远，然而也只抓到不过十的凶手。
关键问题是，那几个凶手全是妖类，不知道吃了什么哑巴药，多番审判，却连一点话也问不出来。
父亲的遗志久久未能实现。
好在，几十年的运作下，乾坤司已然是成熟的机制，在人间跟妖界都有威名，加上每次积极捉凶，杀手组织对乾坤司有所忌惮，使之起到了震慑作用，也大大地延缓了邪恶组织的发展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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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一只小狐狸失踪了，三个月大的小狐狸贪玩，趁着大人不注意跑了出去，再也找不回来。”
声音沮丧难过，附带一些畏惧，落在薛裘耳中。
薛裘一时间没有说话，久久才呼出一口气来。
居高临下的他面容绝美，一副皮囊让天地失色，但他脸上却只挂着隐忍的不悦与痛心。
“照看的是谁，审问清楚，一定追究其松懈失责，严加惩戒。”
“是……”
人离去，宽阔而深邃的山洞里，只剩下薛裘跟两位未出嫁的姐姐。
小狐狸失踪的事情跟妖界的被害案是相连结的，只是对方知道狐族实力，更知道白氏狐的强大，所以专挑族中的小狐狸下手。
白氏狐族的小狐狸从一百年前至今，已丢失了二十三只。
当年缠着母亲硬要跟着她出去的薛裘，失踪了好几天，把几个姐姐急坏了，族人还以为他也惨遭黑手。
幸好后来在人间一处大宅子里头找到了小雪球。
母亲走后，五个姐姐更将小雪球视若珍宝。
五姐白玫玫走到薛裘身边，蹲下握住他的手，两双手手指交叠，好像精心雕刻的玉石雕像。
不同的是这“雕像”是活的，会动。
白玫玫是五个同胞姐妹里性子最温软的，也是跟弟弟薛裘最亲密的，她宽慰道：“不要太难过，我们狐族已有几十年没有丢失过小狐狸了，这都是你的功劳。这次是意外，以后大家都会更加小心谨慎的。”
后来白果果也走过来，用一张几乎跟母亲一模一样的脸庞看他，声音温柔甜美：“玫玫说得对，雪球也不要太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有四姐帮腔，白玫玫笑出小尖牙：“是啊！球球开心点！”
薛裘心里的石头沉甸甸的，但是在姐姐们面前，他永远都是乖巧小弟。
只见沉稳的脸色顿时一变，眨眼间就是眼眸弯弯的可爱笑颜。
白玫玫白果果的心都快化了。
不知为何，身为男子，薛裘笑起来却比几位姐姐还甜，让人一看就开心，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如他这一笑迷人，万事都比不过让薛裘开心重要。
就连跟薛裘长得相似的白玫玫，即便古灵精怪，笑起来一样讨喜甜美，却还是不如薛裘的笑容能蛊惑人心。
白果果忍不住抬手轻轻掐住薛裘的脸蛋：“雪球都瘦了！”
薛裘无奈，摇了摇脑袋，垂眸看自己的脸蛋：“那你还能掐起来这么多肉吗？”
“以前更多肉。”白玫玫跟白果果统一战线。
薛裘配合两位姐姐，笑意流动。
这一百年来妖界祸乱不断，妖类内忧外患，就连白氏狐族这样强悍的族群都有点被动摇了，两位姐姐不是不担心，反而是太担心了，可是在狐族几个腐朽顽固的长老面前，大家又无能为力，所以才只能这样强作欢笑。
薛裘都明白。
薛裘早慧，虽然天生法力低下，但心智成熟。
三个月大时母亲羽化成仙，他忽然间要靠自己顶住无数白眼，即便几个姐姐全力护他，却也难以服众，最后是薛裘自己一边坚持报恩，一边刻苦修炼，才在二十岁时成功化形。
随后五个姐姐力排众议，将他推上狐王之座。
当狐王的这些年，薛裘从没有歇过，在薛裘上任前，光他们白氏一族就丢了十八只幼狐，死了一只成年人形狐，几乎是一年一只狐狸遇难的频率，事态严峻。
在他执意追查幼狐失踪一事后，才知道原来整个妖界都受到了相同的毒手。
于是后来每一次妖界有妖类遇害或是失踪，薛裘都会亲自去追查线索。
在几个长老们的风凉话里，至少薛裘上任之后，本族幼狐失踪的几率变小，八十年间，一共失踪过五只小狐狸。
即便如此，薛裘还是自责难过，也还是要受到长老们喋喋不休的训导。
薛裘脾气好，不将那些话放在心上，他从来都只是苦恼着，在族里做事，处处受限。
与谢冰羽一样，薛裘早前猜测恶事是同一组织在做，一步步走到现在，那个组织已经强大起来，所以后续时段他们肆无忌惮，杀戮更甚，也明目张胆了一些，暴露杀伤的目的是为了妖兽身上的精气。
这些年时常听到有妖类在谈论人间的一处机构，此机构名为乾坤司，专门受理妖类的难题疑案，听说是人间朝廷委任的，将人间百年来的杀人案跟妖界的案子合并处置。
他们已经抓获十个凶手了，那十个凶手都是妖。
起初对于乾坤司，妖界的评价褒贬不一，有妖说人类就是想将解决不了的无头案子按在妖界头上。
而今十个凶手被关押在乾坤司大牢里，妖类终于无话可说。
乾坤司的作为，在妖界逐渐传为盛名，唯独那位乾坤司的主事人，名声似乎一如既往的极端，美名很美，臭名很臭。
薛裘五十年前提过要跟乾坤司合作，多次提议，可是族内长老屡次厉声喝断，薛裘便不再提起了。
而今时隔二十九年，又一只小狐狸失踪被害，薛裘心底掀起骇浪怒波，他耗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