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挑战场》南邪

4、垃圾的世界（四）

　　河的中央出现了好几个因外力原因产生的漩涡，一点一点的将河面上的垃圾吞噬其中，向人们展示那掩饰在垃圾下面的清澈，也将很多人震惊到开不了口。
　　吞噬鱼的身形很小，还不足成年人一掌长，很难想象它们是怎么制造出那么大的漩涡，消灭掉整条河的垃圾。
　　最后漩涡停了，河水潺潺流动着，清澈到河中任何事物都能被尽收眼底，还泛起粼粼的微光，与陆地上格格不入，有鱼儿跃出水面，如果不是那荡起的波纹，还让人以为吞噬鱼是在空气中游动。
　　【河水垃圾已成功被清除，此世界垃圾消失百分之五十，胜利近在眼前！】
　　原本压抑绝望的挑战场因一次系统播报的胜利而喜悦起来，费望原本只是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忽然，旁边有人在说：“真是个废物。”
　　费望知道这是在针对谁，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懒散原则，他选择了无视，像没听见一样，倒是旁边的小女孩被触动到了什么，眼睛里闪过不符合年龄的狡黠。
　　他这幅样子和逆来顺受一般无二，更容易激起本就烦躁人群的恶意，为他们的委屈和烦闷找到一个宣泄口。
　　“分明是第一个触发挑战的人，结果到现在也没一点动静，说废物都是抬举他了。”
　　“这么好的机会，在他身上真是浪费。”
　　“我可太赞同了。”
　　“废物。”
　　“废物。”
　　“废物！”
　　一声声的传进费望耳中，大体的嘲讽他已经听不进去了，只要这两个字频频在他脑海中打转，余尔尔拳头都攥紧了，准备上去理论一番，被费望突然握住，冰凉的指尖让他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回费望身上。
　　“没必要，我没事。”
　　余尔尔怔怔地看了他一眼，费望确实和之前的状态一般无二，那双眼睛没有因为这些言语掀起任何波澜，余尔尔收回了动作，用另一只手盖住费望伸出来的手，问：“你冷吗？手很凉。”
　　费望很快抽回手，答道：“不冷……”
　　他后半截话思来想去还是咽了下去，周围人将他们的动作尽收眼底，更加肆无忌惮，最后将系统引了出来。
　　【鉴于多数人对费望的垃圾进展表达不满，系统采取限时机制，如果费望在天黑之前，没有顺利完成挑战，任务即重新转向其他人，对费望降下惩罚，永远永远留在这个垃圾的世界，成为垃圾，与垃圾为伴。】
　　【此时距离天黑还有八个小时，倒计时开始。】
　　这一规定不由让人唏嘘，八个小时在这里找一张照片怎么可能呢，他们在心里已经提前为费望点了蜡，不料费望反向系统提问：“既然我被附加了条件和惩罚，那为了公平，我也应该向你提出一个要求。”
　　【……可根据具体要求，酌情考虑。】
　　费望轻扬起嘴角，下一秒，他就十分自然的将手伸进了小女孩的斜挎包中，掏出一张照片，事情反转来的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包括小女孩也是一脸懵。
　　照片被保护的很好，上面没有人物，是一张很美的风景图，有坐落的房子，有蜿蜒流淌的小河，河里有游动的鱼儿，有郁郁葱葱的树林，林中有翱翔的飞鸟，挡住了身后耀眼的太阳……确实很美。
　　“我完成了。”
　　【恭喜费望成功挑战“找回照片”，照片中含有后续挑战的线索。照片是对时间的一种定格，以过去的角度看现在乃至未来会是如何的？请对时间做出挑战吧。费望提前晋升“挑战者”头衔，获得技能：定格 等级：？？？ 更多：详见个人技能介绍。】
　　【当前完成挑战度：2/3。】
　　【由于费望成功在天黑之前完成任务，可额外在返回“休息空间”后向系统提出要求。】
　　它带有咬牙切齿的后半句话彻底打消了某些人想让费望提出离开这里的投机取巧的心思，费望没什么可失望的，他打算要的东西本来就不是离开挑战场之类的，系统提过只是会酌情考虑，不可能放他们走。
　　小女孩从怔愣中反应过来，娇蛮的跺脚后跑来了，也将其他人唤醒神来，爆发出一番讨论。
　　“他做了什么？他成功了？他还能有额外的要求？”
　　“我去，这真的不是早有预谋的吗？”
　　“什么？什么？什么？我是谁？我在哪？我知道些什么？”
　　“求个解密啊。”
　　“他是个废物，那我又是什么？”
　　各种带有疑问语气的句子出来，费望平静地收起了照片，预备离开，系统提过了任务线索在照片里，在新一波的“自私”“小气”“没有人道”等话中他又停了下来，说：“正如各位所言，我就是一个废物，比不上各位，各位还是不要围着我一个废物绕了。”
　　他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他继续朝与他们的反方向走去，也没有好意思跟上去，还是他自己发言：“余尔尔，不跟上吗？”
　　“啊？哦，这就来。”余尔尔跑了两步，跟着费望，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因为大多人围在河边，感叹垃圾消失后的情景，所以他们在路上遇到的人很少，路途还算是顺利，余尔尔一分钟能瞟费望十几眼，想问为什么，又一直没有问出口。
　　还是费望受不了他的视线，主动回答：“你救了我，我没有什么价值，能拿出手偿还的只有这最后一个挑战，算是能抵一部分恩情。”
　　余尔尔连连摆手，说：“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而这是你应得的，这什么挑战场也处处危险，你应该多掌握几种技能，也算是多一条保命的路。”
　　费望不做争辩，只是将照片给了余尔尔，余尔尔下意识地接过来，看了眼照片的空隙和费望落下一小段距离，余尔尔又追了上去不再推脱，诚恳的说：“谢谢你。”
　　费望对任务没有兴趣，他可以在保证自己活下来后将照片交出去，但为了余尔尔，他非但没有交，还将众人的火气全引到自己身上，余尔尔一边走，一边认真地看照片，寻找线索，在此过程中还被垃圾绊了个踉跄。
　　他们在一片森林前停了下来，地面上伏着稀稀疏疏的野草，树木仅剩的枝叶和各式各样的垃圾纠缠在一起，滴滴答答下不明液体，森林内部更加幽暗。
　　“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你愿意去试试吗？”
　　余尔尔二话不说就准备推着费望一起闯进去，费望第一次展现出强烈的抗拒情绪：“我不要！”
　　余尔尔虽然停下动作，但并没有松手，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你想把任务让给我，但这里不安全，有人在后面跟着我们，你自己在这里我不放心，不如……”
　　“不去。”
　　拒绝的很干脆利落，让余尔尔不由生疑，问：“为什么？”
　　费望收回自己外漏的情绪，吐出一个字：“脏。”
　　“……”
　　这理由掺了至少七分假，余尔尔也知进退，不再勉强他，老妈子似的嘱咐了几句后，给自己鼓了一番气，闯了进去。
　　费望见他步步深入，不过距他五六米的距离，就彻底被黑暗吞没。
　　费望环视了四周，至今还未见一个人影，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太不对劲了。
　　“不露一面吗？”
　　这只是一句试探，不曾想身后真的有人走来，没有刻意掩盖的脚步声，像踩在了费望跳动的心脏，如果来者不善，他计算着自己和来人对上会有几分胜率。
　　他总是做最坏的那种打算。
　　那人一直从身后走到他面前，因为视线受限，费望看不见他的长相，只能在发丝的遮挡下隐约瞧见优越的下颌线，估计长相也不差。
　　“为了照片？”
　　费望本想自己掌握主动权，不料那人却说：“我知道，在路上你不是就给了那个人，我都看见了。”
　　『他在跟踪我。』
　　这个想法一出，费望的脸色就不是很好了，周身的气场都冷冽了起来。
　　那人也发现了他的变化，解释道：“别担心，我不是为了照片来的，”说着，他忽然弯下了腰，让自己处于与费望视线一样的高度，让他们都可以看清彼此，“我是为了见见你，想和你认识一下。”
　　费望丝毫不掩盖自己打量的目光，这张脸长得比自己想象中更加优越，他语气仍旧平静的说：“现在已经如你所愿了，严逐先生，可以离开了。”
　　见身份被戳破，严逐也不慌张，反倒微微挑眉，直起身后，说：“走，我当然会走，但如果我走了，来的人可就不会像我这么好心了。”
　　赤裸裸的威胁，真是一个无耻的流氓能干出来的事情。
　　严逐也没有吝啬自己的夸奖：“你和我想象一样，是个很聪明的人，我很好奇，关于照片的挑战，你是有意算计让系统跳坑的？还是……”
　　费望否定了第一个问题：“无意之举，我只猜到了照片会在小女孩身上，系统的出现只是意外。”
　　“只是因为小女孩选定了你，你就猜到了？”
　　“算是，一开始我只是不明白NPC为什么非我不可，任务是面向所有人的，如果真的是在垃圾中找到照片，系统应该会给出提示，或是小女孩给出提示缩小寻找照片的位置，不应该只跟在我身边，显然，我只是被选中的一个幌子，为了分散大多人的注意力，毕竟这个挑战场根本看不到边际，每晚还有垃圾投放的危险，找到一张照片的可能性太过渺茫，如果系统尚存人性的话就不会在试炼的挑战场这么丧尽天良。”
　　“但那也只是赌的成分居多，成功率太小，让我有把握的是在垃圾投放过后，我找到了小女孩一块残破的衣服，而后小女孩重新被载入，我手上的布料也没有消失，同时，系统又给出了提示，照片在昨晚遭到了销毁，而又被重塑，说明照片是在被销毁的原坐标处重塑，至此，我才掌握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另外百分之二十不排除系统的恶趣味，事实证明，系统人性还为泯灭，我赌对了。”
　　【新挑战解锁，比太阳公公更早醒来的有谁呢？有在枝头歌唱的鸟儿，它们本来幸福的生活在森林中，但由于垃圾污染了森林，可怜的鸟儿居无定所，濒临灭亡，请各位找到遗留下的飞鸟，并“将其唤醒，可清除挑战场中剩余垃圾，完成挑战。】
　　【挑战触发：“找回飞鸟”，目前已解锁挑战：3/3，挑战完成度：2/3】
　　严逐说：“恭喜你，又赌对了。”
　　费望没有搭理他的恭维，只说：“这次不是在赌。”
　　严逐：“……”
　　若要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就像是老师说考试中有一道变态超纲的选择题，但有人写对了，你过去说了一句：“运气不错啊。”
　　那人却说：“没有运气，只有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