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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礼数 ...

  •   晏城乡下这边还保留着较为传统的丧葬礼俗,从守灵到下葬总共要操办三天时间。头七和五七也有相应的礼俗,头七就是死后第一个七天,只需在家里祭酒献食即可,五七就是第五个,需要再设简易的宴席,等过完了五七才算真正了了。

      温竹一便依着规矩一样一样办了起来,温乾这边亲戚没多少,家乡村里人总共也就办了十来桌。

      温竹一联系了村里红白喜事常用的厨子,谈妥后简易的大棚就支起来了,村里姓温的每家也出一个人帮忙清理食材、摆酒上菜这些。

      葬礼上温竹一是把厉行当温乾孙子辈看的,给他衣服上用小别针别了小小的红布条。

      温竹一看了看,又拿了温乾早早准备好的绣着龙凤的老被罩。那原本是给孙子辈穿根绳当披风的,不过厉行个子太高,温竹一便折了下给他迎宾绶带一样绑在身上。

      好看是绝对好看不起来的,甚至还有些滑稽,不过厉行没吭声,安安静静地让他小叔叔装扮自己。

      他装的很乖,却在温竹一专注做事的时候偷偷看他泛红的鼻尖。

      因为中午很多人要上班来吃的人少就是简餐,晚上吃席的就都陆陆续续过来了。温竹一顾不上来了,就叫厉行坐着帮着记账收人情费。

      “就写名字和金额就行,”温竹一把笔和本子给厉行,“见到长辈要叫一下,乖一点。”

      “嗯。”

      温竹一交代了几句便去忙了,他走进走出,偶尔放心不下往厉行那边看几眼。他倒是把工作做得很好,俨然是个称职的小账房先生了。

      晚上六点多的时候就开席了,十几桌人讲话的声音还是蛮复杂的。温竹一见一切都井然有序,就想去叫厉行坐着先吃,走过去却见他面前站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人。

      临时大棚里安的灯发着强烈的白光,吃席的男女老少不停地讲话,烧麦店的老板开着电动三轮车来了,村里的帮手从厚厚的大塑料袋里拿出一屉屉冒着热气的烧麦和刺猬团子。

      这里的一切都是嘈杂的、热气腾腾的,谢时彦站在那里,他穿着看上去就质感极好的毛呢大衣,下面是笔挺的西裤,皮鞋上小牛皮的皮面压出的褶痕都透着昂贵。

      村里很难见到这种打扮的人,又是身高腿长的男模身材,便时不时有吃席的人看向这边。

      温竹一硬着头皮朝那边走去,环境是嘈杂的,谢时彦站在厉行那边侧着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温竹一警惕地看着谢时彦,他从没跟这人讲过乡下在哪儿,谢时彦却忽然找来了。他不希望有不速之客破坏温乾的葬礼,原本温温和和的声音就显出咄咄逼人来:“你要做什么?”

      谢时彦笑了声,温竹一生怕他讲出什么话,叫厉行自己找座位吃席去就拉着谢时彦走到了屋子里。

      抓着他的手细长而微凉,谢时彦没有挣开。他似有所感,回头就看见叫温竹一叔叔的那个小子正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自己。

      谢时彦勾了勾唇,他觉得有点意思,上次在机场就是这个眼神。

      啧,想上小叔叔吗,现在小孩都玩的这么花了。

      乡下的自建房还是那种老式的木头门,里面摆满了花圈,里面的一小半挂了张帘子,隐约可以见到棉被和半棵挂满彩灯的树。

      这里暂时没有旁人,都在大棚里吃着席。摆着两张空空的老旧的八仙桌,上面放着一些木鱼,是请来通宵诵经的老婆婆们的。

      温竹一看了下周围,他爸现在就躺在那帘子后面,他顿了顿,把谢时彦拉到楼上自己的房间里关紧门。

      眼前的房间虽然又小又旧但收拾得干净,连被褥都是奶白色的,一看就是干净男小孩的房间。

      谢时彦有些意外,他笑着看温竹一:“这么主动吗?”

      温竹一自动屏蔽了这段调情,想到对方毕竟借了自己这么多钱,他的语气软下来:“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但你今天不该来的。”

      谢时彦没说话,逼仄的空间里就他们两个,温竹一是怕这个人的,他忽然就胆怯起来,又往后退了退。

      “谢先生,你回去吧,”温竹一抿了抿唇,他的声音在抖,“就算是……也请等葬礼结束吧。”

      谢时彦没什么同情心,他本也只是顺路过来送个红包,见温竹一这么怕,倒是想做些更过分的事。

      “什么?”

      谢时彦靠近了些,温竹一本能地想躲着他,可房间就这么大些他又能躲到哪里去,只退了两步便一屁股跌到身后的床上。

      谢时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温竹一穿着一身麻衣倒是更素了,腰被勒出细细的一截,跟个兔子似的抖。

      谢时彦不客气地压上去了,他意外瞥见床头柜上的照片,是温竹一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两个人看起来感情很好,笑着互相依偎在一起。

      谢时彦又想起了那次,这人醉得什么都不知道了还可怜兮兮地叫着哥哥,说好疼。他原以为是□□了求欢呢,没想到撒娇的对象另有其人。

      “……别挡,再挡等会儿给你用好东西。”

      谢时彦吻上去,他觉得今天氛围刚好,便把人剥砂糖橘一般扯掉了裤子,天很冷,他也没给人盖被子。

      “不行、不行的,”温竹一哭泣起来,他抓着谢时彦的手,倒不是怕对方那些吓人的手段,时间不对,叫他惊恐万分,“……求求你了,谢先生。”

      他不知道越是这样谢时彦兴致越好,被压着狠狠亲了两口,谢时彦的气息已经重得没法听了,他凑到他的耳边,热气熏的耳朵微痒。

      “乖,腿打开。”

      温竹一摇摇头,他怕谢时彦又要发疯,他从不欠人的,可现在拿了人手就短,心里虚态度也强硬不起来。

      他实在没办法了,便流着泪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亲了亲谢时彦的脸。是个很浅很浅的吻,还是干巴巴的,带着点讨好的意思。

      “……求你了,这几天不行,我爸爸会知道的。”

      谢时彦眯了眯眼睛,他也不是什么慈善家,更何况现在箭在弦上。不过对上身下那双含着眼泪的眼睛,倒是生出一些稀薄的怜悯来。

      这个确实可怜,要的也不多,还这么笨。

      “跪到地上来。”

      谢时彦发话了,他理了理衣服从床上起来,注意到床前有块看着旧旧的毛毯子,虽然看着不怎么值钱,但洗的很干净,还是毛绒绒的。

      “跪好……对,”谢时彦大发慈悲地摸了摸他的软发,语调里还带着点夸奖的意思,“乖小狗。”

      ……

      谢时彦终于走了。

      门合上的那一瞬温竹一有些颓然地瘫坐到地上,膝盖已经磨红了,整个人也没什么知觉,他拿外套把自己裹了起来,等觉得温暖一些了才跑到卫生间不停地漱口。

      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温竹一跑到窗边,他看到吃席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大棚里还是灯火通明。厉行站在那边跟离开的人寒暄几句,他做足了礼数,俨然一副主家人的样子。

      温竹一羞愧得无以附加,他实在是太失职了,把活都交给小孩了,自己却在楼上做荒唐的事。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专注,那边厉行忽然往他这边看了过来,温竹一慌忙蹲了下去,他惊慌失措地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又叫他吓出来了。

      也不知道厉行有没有看见自己。

      他不聪明,以为蹲下来就可以不叫人发现,却忘记本该漆黑一片的房间灯火通明。

      床头柜上多了个红包。

      温竹一走过去拿起它,里面是厚厚一沓崭新的人民币,很少见到这么大的,把红包都撑开了,中间用白色的带子捆着,是银行里刚取的。

      温竹一擦了擦眼泪,他把床头柜上的合照翻过来盖住了。

      “哥哥,”很轻很轻的一声,“对不起啊。”

      温竹一下去的时候席差不多散了干净,冷掉的菜油腻腻的,他吃不进东西,便拿了扫帚清扫地面。明天是正日,等火化好了就要去送葬。

      大棚面积还挺大的,扫了一阵才只一点点,厉行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一声不吭地在他旁边帮忙。

      一时没人讲话,周围都是静悄悄的,只有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敲木鱼和念佛的声音。

      “阿行啊,一会儿你就早点上去睡吧,”两人一起把地扫干净后,温竹一接过厉行手里的扫把,“别熬得太晚,眼睛看坏了。”

      许久没听到回应,温竹一抬头便见厉行正盯着自己脖子看,那么专注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竹一慌乱地伸手摸了摸,摸到新换上去的高领子才松了口气,等反应过来又僵住了。

      耳边传来一声冷嗤,温竹一的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他讲不出辩解的话,只好抓紧了手里的扫把柄。

      厉行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温竹一面色发白,他在原地站了会,然后把扫把放回原来的位置。

      这三天要花很多很多钱,温竹一想去看看自己的余额,划开手机却看见卡里多了十万的转账。

      温竹一把手机收好,他看着屋内灯火通明,老婆婆们诵经的声音也带着安抚的力量。

      他该去守灵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礼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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