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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章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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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找到鬼众的主人,报仇!如果不是鬼众杀手一个月突然出现在北蒙山,师父不会直到他藏不下去了,他和师父就不会离开草原的家!
他要找到给师父下蛊毒的人,报仇!如果不是身中千年杀奇毒难解,师父不会一心赴死抛弃了他,不会是武功盖绝天下,却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结局!
他要向所有害他真的变成了一个孤儿的人复仇!
他醒来时身体变成了襁褓的婴儿,什么都忘了不记得了,喉咙里不能发出来任何的声音,不会哭,不会笑,如同活死人一样游荡在母亲的尸体边。
水送在北蒙山的深山里捡到了他,给了他名字,教他轻功,护他长大。明明自己身中奇毒身受重伤朝不保夕,还日日损耗自己的元力真气给他解毒,让他在五岁时终于能发出自己的声音。
从变成一个婴儿开始,他早就已经忘了自己曾经是谁!水送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原本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而现在,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筱原城这三个大字就雕刻在山脚下的城楼石匾上,那座城里面有他要找的人。
他瘸着一条腿,顺着羊肠小道下山,走上了那条熟悉的管府大道。
中午的城门热闹非凡,除了来往进出城门的行人,道路两旁还多了流动摊贩在占道经营,一家包子铺和一家糖水铺把那间茶棚挤到了角落里。
他走进茶棚在相同的位置坐下。
“哟,是你啊小客官,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前几日与你同行的那位客官呢?”
小二哥记性很好,一手抹着桌子,顺便上下打量脏臭到快认不出的小孩。
“嗯!嗯嗯!”
他转头示意小二哥柜台上的茶壶和那篮子冷馒头。
小二哥看懂了,快速擦完桌子起身皮笑肉不笑的说:“小客官,喝茶吃馒头都是要铜板的,铜板,你有吗?”
他摇头。
小二哥叉腰冷笑两声,笑声引来包子铺和糖水铺老板的侧目,小二把抹布搭在左侧肩膀上,走到柜台上拿来两个冷馒头。
馒头直接放在小孩身前的桌上。
“行了,小臭要饭的,你拿了馒头就赶紧走吧,别耽误我做生意。”
他两手抓起馒头塞进嘴里,跑走了。
包子铺老板笑笑,和糖水铺老板对视一眼开始继续吆喝。
“热包子,新鲜出炉的热包子了!”
“糖水,又甜又解渴的糖水!”
小二哥擦完桌子回到柜台后面,似懒得和这些流动的小铺子抢生意。
小孩躲在城墙角落里,吃着冷馒头,眼睛一会儿盯着城门口,一会儿看向茶棚的小二哥,一会儿看那些贩夫走卒。
不多时,城中走出来一大队军士。
包子铺老板和糖水铺老板急忙的开始打包收摊。
“官府明令禁止私占管道经营,你们这些人是知法犯法,全部都跟老子回去蹲大牢!”
卖油纸伞的男人来不及收摊被军士抓了个正着,包子铺老板把热包子扔了一地,推着木头车冲进林中小道,三两下功夫就消失不见。
卖糖水的只背着糖粉包,木头推车都不要了,在大道上跑的飞快。卖糖葫芦的扛着树杈子跑不快被军士摁在地上,糖果子掉了一地。
“快,快捡!”
一大群乞丐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就冲出来,捡起糖果子,捡起肉包子,把正在追人的军士拦在了路中间。
进城的队伍乱了,出城的队伍也乱了。
茶棚的小二打了个呵欠,似乎对这一切早就见怪不怪。
他吃完最后一口馒头,朝着拥挤不堪的城门起身,想浑水摸鱼混进城内。
手突然被人拉住,他回头,看见一张金丝珐琅彩的蓝色面具。
“小家伙你去哪了?我在筱原城里等了你好几天不见你踪迹,你知不知道我好担心!”
来人衣裳破烂,和那些捣乱的乞丐没什么分别,语气是特有的温和柔软。
“你师父的头还在我手里呢,你确定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面具少年松开手抱起胳膊。
“嗯!”
小孩这这一声好似痛快的答应,面具少年顺势抓紧了他的手,拉着他朝城墙拐角跑去。
但他其实说的是: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眼前的少年脚步丝毫的不停顿,只知道强硬的带着他绕过墙角,把城门口的骚乱喧嚣通通甩在身后。
他自知元力真气敌不过对方,武功招式也打不过对方,和对方讲道理他是个哑巴!
“啊呜!”
两个小尖牙深深陷入面具少年白皙细腻的皮肤里,顿时血流入注。
“小家伙,你属狗的吗!”
面具少年吃痛松开了抓山降的手,自己的手却没有抽走,直到山降松开嘴。
“嗯嗯?”
这不是你自找的吗?我还想杀了你呢!
小孩眼神恶狠狠的推开少年的手臂,舌头舔了舔嘴角把血迹吃了个干净。
“咦哟!”
这副情景令少年浑身冒鸡皮,原地抖了抖蹲下对小孩说:“行行行,我懂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你师父水送身上的秘密你不想弄清楚了吗?我一直等着你没有在筱原城现身,现在我们去天下医馆,行不?”
好,我先留你一命有用。
小孩点了下头。
少年吁出一口气,再次对小孩伸手。
他摇头。
“行吧,跟我来,我带你进城。”少年拗不过,妥协了。
二人来到西北城墙下的一个小狗洞,一前一后钻了进去。
从狗洞钻出来就是一个猪圈,这是某户客栈的后院。
面具乞丐把小孩从半人高的猪圈里双手抱出来,二人贴着墙角屏息行走,在没有惊动守院的大黄狗的情况下,从厨房的矮墙翻了出去。
墙外是一条宅巷,面具少年带着他顺着宅巷的各个岔路口贴墙游走,七拐八拐的来到一座宅子的后院门。
“扣扣”
面具少年捶动了门上的铁环。
脚步声响起,院门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个老伯,见到面具少年和小孩也不说话,只是点点头就转身消失了。
“福伯也是哑巴,和你一样。”
少年如至归家,把小孩拉进了院门。
“嗯!”
你才是哑巴呢,我这是中毒!
小孩心中如此回答。
少年把小孩带到一处房间推开了门,低头说:“这里是福伯的家,很安全的,你身上太脏了,待会儿洗干净换了衣服吃个热饭我们就开始办正事。”
说完,他就被少年单手推进了房间。
他自醒来从来没见过这种屋子,和师父在一起时都是住草原的帐篷。他仰着小脑袋四处看了看,不一会儿门口传来了声响。
福伯在门口放下了两桶热水。
他把热水提进房门,在房间里找到了一个更大的浴桶,他倒入两桶热水入内,激发的水蒸气飘散在秋日的空气里,一种寒冷突然席卷他的脊背,他将师父的葫芦摆在凳子上,扒掉破烂的衣服跳进水里抱住了自己。
师父,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他把头一起埋进热水里,突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他猛的从水里站了起来。
“哦,这是给你的衣服,不知道买的合不合身,那边木架子上面有皂子……你头发上的血迹要用皂好好洗一下!”
“嗯!”
他大叫一声同时一只手笔直的伸手指着门口。
少年放下衣服举起两手,“行行行,我走行了吧,明明是你自己不关门我才进来的。”
说完出了房门顺便关上了门。
山降转身,找到了少年口中的木架子上面有个小竹篮放了很多白色的皂片,他抓起一大把放进热水里,不多时水面就冒出透明的白色泡泡。
浴缸!
两个字突然闪过他的脑海,他摇头不去做没有结果的思考,把脑袋埋入水中再冒出来让头发丝上全都是这种泡泡。
他发出满意的喟叹,两边嘴角也有松动,那是肌肉神经本能的觉得舒适,但他看不见自己此刻脸上似笑非笑的僵硬表情。一个人在浴桶里玩的很开心直到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纸窗口外浮现福伯佝偻的侧影。
他迅速穿好白色的内衬里衣,又看了看余下的两件白色外袍,倒是无师自通全都给自己穿戴好了,然后背起葫芦出门。
跟随福伯来到后院,他看见面具少年已经换了乞丐装,换回了第一次见面时那身九霄山凌云派的衣服,在桌边正襟危坐的等待着他们。
“洗完澡倒还有点人样,来吃饭吧,福伯你也一起。”
面具少年声音很温柔的说着,掀起蓝色面具露出嘴唇,身体也没了方才的紧张。
刚才是在害怕?
小孩心底冷笑否定,这人武功高强有什么好怕的,多半是心虚。
老哑巴已点头入座,小哑巴白了一眼少年跳上凳子,脸上摆出一副菜里有毒他也会吃下的英勇就义模样,拿起热乎乎的白面馒头狼吞虎咽了起来。
少年不管小孩的吃相,自己一个人用筷子夹着蔬菜就着馒头,吃的很安静很优雅。
吃完饭,日头才稍有偏西,面具少年背起了那个书生背篓,告别了福伯带着小孩大摇大摆的走上了筱原城的主街道。
城内几大客栈一楼和二楼的靠街窗户纷纷被推开,有的直接大开双门露出自己的身份来,有的开了一点点缝隙观察让人无法看见窗户里面的是谁。
天下医馆四个红色大字被绣在藏青色的旗帆上高高挂起,在筱原城的大街上迎风飞舞。
“九霄剑仙”带着一个小哑巴出现在医馆门口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只见“剑仙”从背篓里拿出了水送的人头拎在左手,七日过去了,这个死人头还宛如刚从活人脖子上切下来一般鲜活,可是伤口却不见一丝血迹。
“在下是九霄山的一介野人路过此地,有事求见天下医馆的馆主。”
面具少年高举水送的头颅,声音带上了元力真气,穿透医馆的大堂直达其后院。街面上武功不那么好的人更觉得这如狮吼的声音有振聋发聩之感。
“这是丐帮狮吼功?梅师兄料事如神,此人果然是九霄山的第三任剑仙。”
一间客栈大堂靠窗位置,明月剑对着梅花剑举杯献殷勤。
梅花剑却懒得回应对方,这几日城中大小门派的人都来找蜀山求证九霄剑仙的身份行踪,不差明月剑今日的这句吹捧。
另一间客栈二楼的纯阳宫宫主九阳剑摸着下巴胡须对自己弟子说:“凌云派的人行走江湖爱自谦九霄山野人,原来这掌门在外也是不例外。”
弟子点头应是。
街上的窗户都开着,街面也不宽,此间说的话,远在医馆的人想听自然也听得见。
一个浑身白色粗布麻衣的青年男人从医馆走了出来。
“在下便是天下医馆医圣座下第七首徒,筱原城的馆主,田七,见过剑仙前辈。”
从医馆出来的青年男人的语气很是恭敬显然认同这面具少年是九霄山的新任剑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