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使用求生系统（无限）》一枕春秋

32、第三十一章

　　“他离开家后我其实是想过，大家的缘分可能就断了的。但明煦嘴上不说，其实很把我们当家人的，那其中也包括你。”苏绣言说到这里，笑着叹了一口气，“小到你的奶粉、衣服，大到你上学，也不知道他那时一个年纪轻轻的人，是怎么给你找的关系上的好学校，真的是省去了我不少力气。否则你妈妈忙得日夜不着家，我一个普通劳动妇女，哪能什么都顾得过来。他就差每天抱着你陪着你了，否则你叫他一声爸都不为过。”

　　越陵没觉得感动，就是被苏绣言这句话说得有点应激：“他倒是真想当我爸。”

　　“你说什么？！”

　　苏绣言显然是被吓到了。越陵这才注意到自己不小心说溜了嘴，登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外婆，我不是……”

　　“不不不，你让我想一会儿……”苏绣言摆了摆手，额间皱纹更深。但她似乎没想太久，“这么一来倒是说得通了。”

　　苏绣言对事情接受得这么轻易真是让越陵的下巴一时都合不上了：“你不觉得……有点怪吗？”

　　她都结巴了。

　　苏绣言的脸上仍有一丝思虑，但整体还是明朗的：“我老了，我还不是一个人自己走到老的，太知道身边有个人的重要性了。明煦大家也都知根知底，如果你妈妈接受的话，有个伴对她来说也轻松点。”

　　“我妈是你女儿欸，你，你不帮着她吗？”

　　“明煦也是我的孩子啊。”

　　“那你也太偏心他了吧？”越陵一片风中凌乱。

　　苏绣言莫名其妙：“我最偏心的明明是你。”

　　“啊？”越陵震惊了，明明外婆对自己那么严厉，连个笑脸都很少有。

　　“明煦是可怜，但他从小就特别有主意。越好呢，有时候挺优柔寡断的，但基本上还算是目标明确。只有你……我们家又是两个女人，你终归是少了点父爱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你呢虽然好像很听话，但是经历得少，和人家打交道什么的也少，自己又好像没什么喜欢的、能当作目标的东西。包括你现在的这个专业——草业科学，我都不知道那是个什么。”苏绣言滔滔不绝，每个字句里都是忧心，“所以我一直都最关注你，最偏心你。”

　　越陵有些哑然。

　　看着越陵的慕洋，苏绣言有些不好意思：“我有时候可能是凶了点。那家里没个男的呀，你妈妈又那副样子，我再不凶一点，万一你走到旁门左道上去可怎么办，我只能多管束一点了呀。”

　　越陵突然觉得自己的肩膀沉甸甸的：“你就没想过，我有多难受吗？我妈没时间陪我，有时间陪我的你又老是板这张脸？”

　　苏绣言一时间有些慌张起来：“对不起啊。”

　　越陵本来是有些震惊的，可被这四个字一激，鼻子突然有点酸：“我还一直以为你因为我爸的关系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而且我觉得我对你也没有……”苏绣言顿了顿，停下了自我开脱，而是带着一种无奈的、甚至是有些讨好的笑，“对不起啊，越陵。”

　　越陵没忍住，哭了。哭了也好，眼泪会把她这些年压在心头的委屈冲刷掉。或许没法完全洗去，可总比她一个人继续怨下去得要好。

　　至于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和外婆开始聊天的，早忘了。后来想起来的时候也觉得不重要了。她继续给程明煦摆脸色——反正这个家里最小的、最受宠的本来就应该是她。至于程明煦，想来挖墙角？没那么容易！

　　就连苏绣言对程明煦也没有原先那种亲儿子一样的感觉了。于是大家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越陵觉得饭桌上的戏更多了。也就是程明煦脸皮够厚，还是一副泰然若素的模样，和最开始回来的时候几乎没有差别。

　　到返校的时候，越陵简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越陵，过年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啊？”当室友接过越陵帮忙带回来的快递的时候，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啊？”

　　“我就随便问问哈哈，感觉你整个人的气质好像有点变了，就，好像没那么拘着了。”

　　“拘着？”越陵困惑地重复了一下这个词，她甚至还没搞清楚是哪个ju字。

　　室友也解释不好，讪笑了一下：“也可能是我错觉，不过是好事。哈哈哈，你不用放心上。”

　　越陵的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迟迟没消下去。

　　这学期的课程仍是基础课，同时转专业的申请也可以开始报备了。越陵虽然对学习没有像高中时那么拼命了，但她的专注力和学习习惯还在，现在排在系里中上的位置。这也就说明了，越陵如果真想转专业，必须现在就找好目标并且开始修那边的课，并且还要拿到一个好成绩。

　　可越陵还是没有目标。到这时，她就会显得很沮丧。越好是学艺术的，她也问过父亲生前是什么专业的学生——材料科学——行吧，感觉更不是她能学得来的。认识的人还有什么专业的？程明煦？算了吧，他俩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次程明煦给她打电话，通知她他要追她的母亲大人。

　　越陵想想就郁闷。

　　但程明煦这人又先联系了她：你有没有记录你当时副本的频率、天数、种类什么的？

　　越陵：干嘛？

　　程明煦：看看能不能套出个模型。

　　程明煦：你知道，我干这个的。我想分析分析如果真有这么一个系统，是什么机制。

　　越陵想了想也是，便找了笔记本，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全都发了过去。

　　程明煦：样本有点太少了，不太好分析。

　　越陵：分析不出来就滚蛋。

　　程明煦：不过这么久了，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和你说一下。你玩过由tale of tale 开发的游戏《日落》吗？

　　越陵：……你觉得我像是玩游戏的人吗？

　　程明煦：那你的人生真的是少了很多乐趣。

　　程明煦：那是一个艺术实验性很强的游戏。游戏内容差不多就是没有内容。举这个例子是为了告诉你，有很多游戏或者说有很多系统本身是没有目的的。求生系统很可能也是这样，并没有你猜测的有什么隐藏积分之类的。不要对此抱太大期望。

　　越陵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有点懵，倒也不是接受不了，就是心中有点莫名地发现……自己好像其实不是这么在乎这些东西。但对着程明煦，她还是很硬气：建不出模型就给自己找借口对吧？我懂。我要上课了，拜拜。

　　越陵敲下回车键的时候还在冷笑。程明煦是无缘无故来找她的吗？肯定是想要她去套点越好那的风声。她才不上那个当呢。

　　但就在这时，突然，眼前出现了万恶的系统提示：

　　-正在加载...
　　-加载完成！
　　-欢迎使用求生系统。
　　-系统将在 15 分钟后开启传送，请准备。

　　一年多了，求生系统这种频率的不固定还是会给越陵带来一些困扰。晚上还有堂课呢，课的内容倒不怎么要紧，但那老师巨喜欢点名，开课时候点一次，中间再点一次，结尾还点一次，而且每一次都只点上一次点到了的人，只要有一次没喊到，那就是整堂缺课。哪怕这次求生系统还是很客气，只让她在现实生活中消失两个小时，越陵也必然会错过第一次点名，导致缺席。

　　但能怎么办呢？越陵和系统向来是没有讨价还价的立场的，只能被动接受。为了不让室友眼前突然上演大变活人，越陵只得假装收拾了书包往外走。

　　“干嘛去啊？”

　　“去图书馆。”

　　“这时候？都快吃饭了。”

　　越陵欲哭无泪，是啊，她还没吃晚饭呢，对副本来说也少了一大份的热量补给。可15分钟，现在的食堂，她排队都还没排到窗口就得没了吧：“所以图书馆位置肯定好占。我走了啊，拜拜。”

　　关门的时候，越陵还听见里面室友在嘀咕：“是不是要转专业了啊？这么拼。”“转了也挺好的，我听学生会的学长说草业超难找工作。”“是啊是啊。”……

　　虽然开了春，但夜里仍有凉意，天也黑得早。越陵背着书包挑着僻静处走，倒也确实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她找了个角落，三两口便将一包饼干吃完了，由于吃得有点急，还有点噎，越陵咳也不是，不咳也不是。就这么，倒计时到了头。

　　-系统传送中，请确认。
　　-3...
　　-2...
　　-1...！即将传送。
　　-本次副本难度：☆☆☆
　　-任务：活下去
　　-任务：找到方知繁
　　-祝您一切顺利！
　　-期盼与您的再次相见??(ˊωˋ*)??

　　越陵整个人都震了一下。方知繁？！这可绝对不是个大众的名字！怎么？她这是要在系统内遇见自己的亲爹了？！

　　越陵的脑子里轰隆隆地被各种各样的念头碾过，视野渐渐恢复。眼前的场景又是出乎意料——灯红酒绿，觥筹交错。所有人的衣着都带着一种精致却又休闲的复古风情。而越陵也是其中之一。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颇有剪裁感的衬衫，黑色长裙暗含的鱼骨将她的腰紧紧束住，勒得笔挺。她看了看手上装着淡琥珀色液体的酒杯，犹豫了一下一饮而尽——还行，虽然带着一些酒精但不至于让越陵感觉到冲。只是这一杯下去，越陵先前被饼干噎住的涩感下去了，对眼前的困惑却源源不断地自她的身体里冒出来。

　　这看起来哪里像是个绝境的样子！什么绝境副本，名不副实了啊！

　　难道……是因为她过去副本表现出色，其实还是有什么后台积分的，所以给了她这么一个在现实中绝对无法实现的场景？

　　越陵放下了手中那支虽然被液体沾染，但依然看得出擦得透亮的高脚酒杯，开始在偌大的会场中穿梭、寻找。她对方知繁的了解太少，但总算还是看过他年轻时的照片的。但现在越陵又忍不住去想，她现在遇见的方知繁会是什么样的？是还那样年轻？还是和现在的越好差不多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