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使用求生系统（无限）》一枕春秋

2、第一章

　　“都已经高三了，年级排名怎么一下子掉了那么多？”

　　越陵低着头。说不清楚是不敢抬头看，还是只是觉得如果抬起头来的话，外婆说教时的脸孔就会令人心生厌烦。总之，越陵选择了低着头默不吭声。

　　她也可以辩解，比如，找点“考试那天身体不太舒服”之类的理由。但外婆是个严厉的人，从小到大越陵都知道找借口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沉默着等待暴风雨过去才是应对的上策。于是越陵悄悄地闭上了眼睛，用呼吸声、心跳声，乃至血液奔流的声音来掩盖外婆的喋喋不休。

　　外婆不年轻了。在越陵这样朝气蓬勃的年纪看来，尽管知道她离平均寿命还差着好些年，却仍有着一种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和老人顶嘴干什么呢？能不争就不争吧。越陵这样想着。

　　外婆大概也是说累了，喝了口水，也跟着沉默了下来。越陵心中叹了一口气。像她这样的孩子外婆不喜欢也是很正常的，嘴巴不甜，不会来事，骂都骂不出一个屁。

　　“我也知道我说的东西你根本就听不进去。”外婆总结陈词，“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我说的都是为你好了！”

　　这天越陵睡得很早，毕竟虽然年级排名掉了不少，但越陵的成绩仍然是在中上，需要订正的地方并不算太多。然而她的睡眠很轻，又或者是一直没有入睡。外婆漱口刷牙的声音，楼上小孩儿哭闹的声音，楼下店面的客人喝酒划拳的声音……越陵被一种难言的疲惫与空虚所包围。

　　这就是她以后的生活吗？

　　门被打开了。越陵立刻停止了自己的一切动作，佯装已经睡着。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这不是外婆来看她睡着了没，一回头，她就见母亲越好笑着看着她。

　　“妈！”越陵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不显得太兴奋，以免惊动外婆。

　　越好笑得更开心了。她上前抱住了越陵：“吵醒你了？我回来晚了。考试成绩的事我听你外婆说了，她是不是又念叨你了？”

　　越陵没吭声，将头埋在越好的怀里。

　　越好抚摸着女儿那头柔顺的长发，忍不住叹息：“你肯定委屈了吧？妈也真是的，就算是为你好，也得你喜欢和愿意，要解释清楚究竟好在哪里，劝解你接受才对。”

　　越好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抓着越陵的手也握得紧紧的，一副自己的亲妈是大BOSS的模样。

　　越陵咧了咧嘴，将手从越好那边抽了出来：“行啊，今天是以退为进？怕我真的怨上外婆？”

　　越好的眉头立刻松开了，意味深长地看着越陵。越陵一副很无所谓地抱住了越好，靠在那个柔软的怀抱里让她的身体迅速放松下来：“你对我也就是距离产生美。如果你经常在家对着我，可能也会变得和外婆一样。”

　　“哎呀，你这是在抱怨我陪在你身边的时间太少了？”

　　“时间确实不多。”越陵点了点头，“不过为了距离美，我可以忍。”

　　母女两个湊在一起嘻嘻笑。

　　越陵她没有父亲，生父据说是个“探险家”，在一次登山中失踪。那时她已经在越好的肚子里，而越好和生父也还没有结婚。越好怀上越陵的时候，也才刚刚到结婚的法定年龄而已。

　　如果那个叫方知繁的男人没有失踪的话，越陵或许反而不会留存在这个世界上，毕竟她只是一个意外。但当方知繁失踪以后，那些对方知繁付出了莫大的爱的人反而很庆幸她的存在。越好甚至为了生下这个孩子而选择了从大学肄业。就为这个，越陵都觉得外婆有什么气冲她撒都是正常的。

　　爷爷奶奶都是很温和的长辈，独生子的离世让他们悲痛欲绝，但也并未霸道地将她从母亲身边夺走。他们甚至将方知繁名下的一套房子留给了越好、越陵母女二人，也不强求让越陵改姓方。从前两家还时常走动。不过当越陵上初中后，爷爷奶奶就去了国外，如今他们也只是偶尔通信。

　　在这种复杂的家庭下，越陵一直都是个很懂事的人，从不闯祸，做事稳妥，起码她自己觉得是这样。

　　或许是因为她的懂事过头，越好就很怕越陵只是在忍耐。这天晚上她说尽好话，将鼓励教育的方针贯彻到底。越陵看了简直都想笑：“要不你直接和外婆打一架，商量下我到底是应该被骂还是应该被夸？”

　　“就算掉排名了你也还是中上啊。读书的事情我就不如你。”艺术生出身的越好满脸认真，“我女儿的基因比我好，我当然要夸。”

　　越陵没吭声。她倒是希望能继承到一点越好的艺术细胞，不用很多，能让她把字写得不仅仅是“工整”就好。

　　又或者，可以继承到一点父亲的体育细胞也行。搞户外探险的方知繁身体素质一定很好，起码不会跑一圈四百米摔两次跤。

　　真是，她到底是像谁啊……

　　“反正你也还没睡着，你等会儿，我去洗洗我们今晚一起睡。”“不要。我是高中生欸，你见过哪个高中生还和妈妈一起睡觉的？太恶心了。”“有什么不好的？”

　　甚至在当小孩这一点上，越陵也比不过越好。很快，她就在越好均匀的呼吸声中败下阵来，认命地合上了眼。

　　-检测中...

　　一行幽绿的字突然出现在越陵的视野中。

　　“什么东西？”越陵感觉到自己浑身一沉，她下意识想要睁眼，可眼前的情况没有丝毫的变化。那几个小点还在缓慢的滚动，表示眼前是个非静止画面，随即，更新了内容。

　　-检测完成！

　　-正在加载...

　　-加载完成！

　　-欢迎使用求生系统。系统传送中，请确认。

　　-3...

　　-2...

　　越陵哑然。她睁眼、闭眼、看左、看右。这些幽绿色发着光的字始终存在在她的视野内，或者说直接存在于她的意识内。这突来的变故令越陵产生了一瞬间的迟疑。

　　求生系统？可她不需要求生，各种意义上都是。

　　-1...！即将传送。

　　-本次副本难度：☆

　　-期盼与您的再次相见????(ˊωˋ*)????

　　所有字突然从越陵的视野中被抹去，同时消失的还有重力。越陵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突然失去了支撑，这令她陡然心慌起来。这段时间持续得并不长，但却令越陵感觉长得能够跨越生死。

　　当越陵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再次有了支撑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眼前是……户外。又或者说应该是野外？至少入目之处完全没有人类留下的痕迹。时间则是白天，看起来像是一个阴天……

　　-任务：离开山区

　　-祝您一切顺利！

　　那些个绿字闪了几下，连个视觉残影都没给越陵留下就消失不见了。“喂——”越陵忍不住叫出声来，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叫住谁，又是想伸手抓住什么，就那么呆愣愣地在原地蹲了好一会儿，最后为了不让腿变麻，她选择了坐下。

　　她也试图厘清现状，但不知道是不是本来就准备睡觉的缘故，哪怕被现在这样的突发状况搞得毫无睡意，越陵的大脑却还是完全没有运作，一片空白。梦境？就算不用掐自己越陵都知道眼前不是梦。眼前的场景见所未见，以越陵的想象能力恐怕是不会构建出这样一片天地的。

　　身体能碰触到的地方——基本来讲就是土地、石块和树木的触感都很真实，空气也清新，带着一些草木的味道。越陵甚至找了个僻静处待了一会儿，影子也在缓慢地变化。

　　就算理解不了，越陵也必须承认，这里不是梦。起码，梦不会让她这么神志清醒地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就麻烦了。如果是梦，醒来就可以离开了。但如果这是另一种“现实”，离开的钥匙又是什么？

　　然后越陵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先前出现在自己视野中的那个“任务”。

　　越陵是不玩游戏的，她甚至连小说漫画之类的都不看。但这也不代表越陵是个连游戏任务都不懂的老古董。如今不知道该怎么办，视野内也没有什么倒计时之类的东西，越陵只能姑且按照这个任务的方向去做。

　　首先是检视自身的情况。

　　虽然没有镜子、反光物之类的东西，但从手上细小的伤口和指甲修剪的方式来看，身体应该还是越陵自己的那具身体。当然，衣服之类的附属物件已经全都变了。柔软舒适但绝对不适合在山林间行走的睡裙成了长袖长裤方便户外运动的衣服，甚至还有一件厚重的冲锋衣。越陵嫌重嫌热就把衣服给脱了。此外还有一个硕大的背包，视觉效果的冲击力远比背在身上的实际感受要强。越陵也很庆幸，毕竟她的运动能力不强，也就耐力一项勉强可以称道，但学生缺乏锻炼是基操，如果自己还得背着一个巨沉的背包爬山，越陵真是一点自信都没有。

　　背包里的东西也很齐备。最重的是水和一把不小的折叠刀，从量上判断，水大概只有半天到一天的量。食物多一些，压缩饼干、牛肉干、巧克力……省着吃大概可以吃上两三天。

　　“是要我自己找水的意思吗？”越陵喃喃。虽然没什么头绪，但也不怎么气馁，起码现在在走出山区之前又多了一个小目标，或者说支线任务？

　　除了这些东西以外，背包里还有一张隔热垫，睡袋内胆，绷带和简易伤药之类的东西。比较庆幸的是，越陵从侧袋里发现了一个轻便的头灯和一些防风火柴。如此一来，走夜路的安全性便大大提升。而她也不用去实践钻木取火这种事。里面甚至还有一个GPS。虽然没法用来指路，但起码能保证越陵行进的方向不会产生太大的偏移。这是个好东西。越陵坐在原地研究了好一会儿，总算搞懂了这东西怎么用。

　　整理好现状，感受了一下自己并不觉得饥饿，越陵就开始准备上路了……现实比想象残忍。越陵不是没有爬过山，但这一次她自己准备行动的时候，越陵才发现只是“走路”这个动作就比想象的要困难许多。

　　因为她的脚下根本就没有路。

　　越陵曾经在游乐园玩过那种探险的攀爬项目，说是攀爬，其实也只是有些路线不那么好走，需要贴着人造的山壁而已。越陵体力不好，但是玩那种项目倒是很勇于挑战，而且往往能很快过关。但那始终是有明确的路径的项目，和眼下的情况有根本性的不同。山地的路况很有欺骗性，有些地方看上去还行，实际踩下去却可能是空的。

　　越陵只能小心地选择落脚点，并且为了避免滑坡手脚并用。这使得她的精神高度集中，不多时便全身发热。

　　但很神奇的是，她并不觉得自己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