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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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佐姓姚，假佐夫人姚夫人是个很上道的人，闻弦歌而知雅意，几乎立刻猜出谢沁请她到府上做客的缘由，想必是为了她家那位身子骨弱的女郎。
无论是为了什么，周治中的夫人请她做客，她都是要给这个面子的，女儿当然也是要带的。
姚荧是个正常的小女孩，与周寅相比，那她就是更正常的小女孩了。天真活泼，娇憨可爱。
因要到上峰家里做客，姚夫人特意叫姚荧起了个大早，并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打扮过后她又想到什么，又将姚荧摁回菱花镜前重新收拾，这下姚荧从漂漂亮亮的小女孩变成了可可爱爱的小女孩。
今日还要见周家的那位小女郎，若是姚荧将人风头抢了未免不好。
如此想着事情妥帖，姚夫人带着姚荧便去了。
谢沁比前来拜访的姚夫人还要紧张，若只是见她倒罢了，今日阿寅也要见外人，她好怕出什么差池，尽管怎么想都是出差池更加无可避免。
阿寅只消往那里一站，但凡长了眼睛的人就很难看不出她的不同。
这会儿阿寅还在房中温书，谢沁紧张而无意识地抠着自己的指甲，就听人说是来了。
这边姚夫人一来她反而是不紧张了，周全地与人寒暄起来。两人说着说着，有意识地往女儿上聊。
谢沁自打二人入内便一直偷偷注意着姚荧，只见她安静地坐在姚夫人身旁，眨巴着眼瞧人。两人说话她大约是听不懂，有一会儿没一会儿地就要往姚夫人身上靠。但她倒也乖巧，不哭不闹，也不会嚷嚷着打断人谈话。
谢沁瞧了心中喜欢，二人本就聊到了女儿，她便顺理成章地说到姚荧：“令爱当真招人疼，我瞧她坐在这半晌好生乖巧，心都软了。叫什么名字？”
姚夫人听谢沁夸奖姚荧，不免矜持地笑起来，口中自谦：“叫姚荧，‘荧荧，光也’的荧。她平日可顽皮得紧，这会儿是在夫人面前装相呢。去阿荧，见过夫人。”她说着将姚荧从椅子上抱下来，弯腰牵着她到谢沁跟前去拜见。
姚荧如今走得不是特别稳，谢沁看着顿时想到阿寅走得稳且快的样子，无言。
姚荧昨日在家特意被姚夫人教了许多遍该怎么说，但这会儿见到生人她却害怕，牵着姚夫人的手要往姚夫人身后躲。
姚夫人尴尬，小声叫道：“阿荧！阿荧！”
谢沁看着这一幕也没有要笑话别人的意思，反倒是很和善地俯下身去为人解围：“你叫阿荧是不是？”
一直往姚夫人身后拱的姚荧闻言不由看向谢沁，见她目光温柔善良，倒是渐渐没那么怕了。但她还是害羞，于是这会儿只有轻轻地点点头。
姚夫人无奈，教了半天倒是白教了，只好道：“这会儿又怕起来了，小孩子的脾气就是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昨儿还说要亲自给夫人请安，这会儿又反悔了。”
谢沁笑起来：“可不都是这样吗。”她说这句时格外心虚。
“快坐下。”她开口又令人拿点心来道，“还不知道阿荧喜欢什么样的点心？”
姚夫人心中有些诧异，心道周夫人问的问题倒是有些古怪了，但她面上不显，笑应道：“她牙还没长全，不好去吃什么。”
谢沁心说糟糕，阿寅是几乎不吃饭食以外的任何东西，所以她几乎忘记这个年纪的小孩是吃不得点心的，才会问这么个蠢问题。
姚夫人倒贴心，小心说起周寅：“怎没见周女郎？”
谢沁被问到，勉强笑起来说：“阿寅她性子内向，这时候应当正在房中。阿荧既然来了，我这就叫她出来。”她说着叫人去请女郎来。
“哎。”姚夫人答应下来，对一旁害羞的姚荧道，“一会儿有……倒不知周女郎是何时生的，也不好称姐姐妹妹。”
谢沁报了出生年日。
姚夫人笑起来说：“周女郎倒是比阿荧要小半岁呢，阿荧已经满三岁了，是姐姐。”
她又低头对姚荧道：“一会儿妹妹要来，你好好与妹妹相处，让着妹妹些，知道吗？”
谢沁急忙阻止她道：“什么让不让的？小孩子混让她们玩去就是。姚夫人也不必如此生分，叫阿寅便是。”
姚夫人真心觉得周夫人性子很好，这会儿也不扭捏，应下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谢沁道：“正该如此。”
叫姚荧与周寅在一处玩她已经非常亏心，怎么还好再让姚荧让着阿寅？
姚荧听着有小伙伴要一起来玩顿时一扫羞涩，频频向大门外看。
不多时门外便传来脚步声，谢沁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儿。
姚夫人与姚荧一齐看去，俱是一愣。
原以为怎么也该先看到开路的婆子，没想到入目就是正主。
她走路走得堪称一个不疾不徐，稳稳当当，且显然不是头一次走得这么稳。她身侧没有丫鬟婆子看护着，显然都对她十分放心。
可是她才两岁半！
姚夫人看看向她们走来的周寅，再看看身旁的姚荧，一瞬间陷入迷茫，尤其是见周寅平静地跨过门槛后迷茫达到顶点。
相比之下姚荧的想法就要简单许多，她双眼亮亮，不难看出想的是好厉害！
待周寅走到跟前，谢沁自椅子上起身蹲下将她检查一遍，确定她没磕着碰着后才放下心来。
然后她便有些难住了，但还是硬着头皮向着姚夫人与姚荧介绍道：“夫人，阿荧，这是阿寅。”
又低下身子对周寅介绍：“阿寅，这位便是昨日同你说要来家中做客的姚伯母，这是阿荧，比你要大半岁。”
周寅也没叫人，静静打量着二人。她只是与姚夫人飞快的对视一瞬，目光便兴致缺缺地从她身上挪开，转而看向姚荧。
姚荧好奇地同她对视，因已被告知了今日是来同对方玩耍的，这会儿她对玩伴很是友善。小孩子性情懵懂，被她清凌凌的眼神看着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有些不好意思。
谢沁找补：“阿寅不爱说话，是个闷性子。”
姚夫人被周寅那一眼看得还是莫名其妙心悸，只觉周治中家这位女郎很不一般。但她一下子也没想到许多，只当周寅是格外聪明。毕竟一眼也说明不了什么。
于是她笑笑，真心实意道：“阿寅长得真是玉雪可爱，和菩萨坐下的童子一样。”
谢沁听到这话也有些头疼，阿寅的确生得一副好相貌，依稀有两分像自己，至于和周释，那是半点儿都不像的。她本就聪慧近妖，再加上三岁看到老，从小就能看出她长大一定是顶美丽的。
一个美丽而聪明的女人，听起来怎么都像是对悲剧的预言。
“才这么点儿大小，有什么好不好看的。”谢沁扯唇笑笑，将话圆过去。
姚夫人也笑，看出谢沁不愿多提此事，帮着将此事揭过：“阿荧，过去见见妹妹。”她将姚荧从椅子上抱下来，牵着她朝周寅走去。
姚荧虽然比周寅大半岁，但两人个子差不多高，正是平视着对方。
小孩子没有许多想法，被周寅望着还以为周寅是喜欢她，于是慢吞吞地朝她走去。
“妹妹。”姚荧叫道。
周寅也没答应，只是望着她。
姚夫人怕谢沁因此发窘，忙圆道：“你妹妹年纪小，不爱说话，你带着她玩一玩，不许欺负妹妹。”
姚荧本是有些羞涩，但见妹妹似乎更加胆小，连话也说不出来，她身为姐姐的责任感油然而生，清脆地答应下来，过去牵周寅的手。
谢沁生怕周寅避过，让大家都下不来台。
但周寅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姚荧牵着她。
两个大人瞧见这一幕齐齐松了口气。姚夫人是怕周寅不给面子，谢沁则是怕周寅非但不给人面子，还会冷冷淡淡地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索性她今日格外给人面子。
姚荧牵着周寅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只是将周寅的手抓得紧。
索性谢沁早为两人打算好了，指着不远处的宽榻道：“你们两个去那里玩好不好？那儿有陶狗、木鱼、瓷孩儿，你们可以一起玩。”榻上摆着各种玩具，都是没棱没角的，也足够大，绝不会让人吞到嘴里。
只是谢沁在周寅面前说这些哄孩子的话总会感到羞耻，周寅虽然的确是孩子的岁数，却很难让人真的把她当作孩子对待。如果用哄孩子的语气同她说话，她会静静地看着扮幼稚的人，明明她的眼中没有鄙夷，可是还是会让人感到自己在扮嫩的无地自容。
姚荧连连点头，说好。
谢沁便叫嬷嬷带着二人往宽榻那里去，又对姚夫人说：“咱们在这里吃茶。”
宽榻正设在窗下，两人稍一侧目就能瞧见两人的动作，很叫人放心。
姚夫人点点头：“好。”
姚荧走得不算特别稳当，却还是紧紧拉着周寅的手。
周寅从不逞强，宽榻对她来说有些高，不好攀爬，她便允许嬷嬷抱她上去。嬷嬷见周寅没有自己要爬的意思，这才先抱了她上去，又抱了姚荧。
姚荧一到榻上坐好立刻捉紧周寅的手，以保持自己的责任感。但谢沁费心寻来的玩具对她来说一样具有吸引力，她一手拉手，另一只手则去抓玩具。
小孩子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道，抓力不小，周寅却像是没感觉一样面不改色，只是观察着姚荧的一举一动。
姚荧抓了瓷孩儿在手中，看着爱不释手。但她小小年纪脸上竟然显示出挣扎的神情，最终将瓷孩儿往周寅面前一放：“妹妹，给。”
两位夫人一直注意着这边，此时见到姚荧的动作皆善意地笑起来。
谢沁感叹：“阿荧的性子可真是好，这样可心的女儿，真叫人羡慕。”
姚夫人掩嘴笑，摆手道：“她这是头一回当姐姐，新鲜呢。”
她又看向一旁专注地望着姚荧的周寅，见她也不玩玩具，只是瞧着姚荧，心中感到有些古怪，但这也可以用她性格内向几乎从未见过外人来解释，所以她还是闲话家常般对谢沁道：“我看阿寅不是很爱说话？”
何止不是很爱，从进门起她们就没听到过她的声音，简直让人怀疑她或许不会说话。
谢沁听着默默在心中道她还是不说话为好，免得她说了什么大家都接受不了的话让事情覆水难收。
但心里话是不能说出口的，她很真情实感地忧愁起来，叹道：“是呢，便是我寻常也不大能听到她说话。”这倒是真的。
姚夫人倒也觉得这事很让人头疼，因此安慰谢沁：“阿寅现在还小，这事也不必着急。平日我多带阿荧过来同她玩一玩，她说不定就渐渐好了。”
谢沁感激：“多谢你。”
姚夫人摇头：“哎，这有什么，我还怕来得太勤让夫人不快。”
谢沁立刻道：“不会，我是真的喜欢你来。”
周寅虽然不回应姚荧，但姚荧性格主动，一个人玩着玩着就和周寅熟络了，并且很是喜欢周寅。一来周寅长得好看，小孩子虽然不懂事但也会下意识亲近好看的人。二来她头一次做姐姐，热情高涨。
周寅不说话，她一个人咿咿呀呀地说也不觉得累。
到中午谢沁留二人用了饭，姚荧才单方面与周寅依依不舍地分别，回去睡午觉了。原本谢沁还想多留她们一会儿，奈何姚荧认床，不在自己床上便睡不着，这才作罢。
将二人送走，谢沁也很想知道周寅有什么感受，因到房中去问她：“阿寅，你与阿荧相处得如何？我让她时时来陪你怎么样？”
周寅抬起无感情的眼，忽然羞怯地笑起来带着撒娇的意味叫道：“母亲。”与姚荧的神情如出一辙。
谢沁几乎是在顷刻间头皮一麻，尖叫出声。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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