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被气疯的萧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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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府，西郊野岭。
一袭灰袍裹身的风飞霜站在断崖之上，冷冷地望向安静了半宿的成都府。
她对丹增说道：“为什么驻扎在此？我好容易让成都府出点事，拖住他们，你不趁机走还在等什么？”
丹增也望向成都府方向说道：“我在等一个人，一批货。”
风飞霜：“什么人，什么货。”
丹增冲她意味一笑：“跟你一样想搭我顺风车的人和我想要的货。”
风飞霜：“我给你的钱不够多？”
丹增：“你给得足够多，可比不了他的货。那批货能帮我大忙。那可是上千匹的蜀丝，是你有钱也搞不到的稀缺商品。”丹增睨其一眼又继续说道：“我说过要帮你带货去往无人之境的前提是行商一路，什么都得听我的。不然你现在就把货卸了，我不稀罕挣你那笔运费。”包括泽尔的运费，丹增也不稀罕，之所以答应带泽尔走雪线商路是因为丹增需要泽尔的货。
风飞霜深吸一口气，竭力压制快要爆燃的脾气说道：“你要等多久，你这么大一只商队驻扎在这里很显眼的！”
“大吗？”丹增回头看了看自己的队伍，光是篝火就升了五个，他笑着望向风飞霜说道：“等那批货到了，我们的队伍还得增加十匹马。”
风飞霜气得发抖：“你这样浩浩荡荡的队伍是行商还是打仗？我要你现在、立刻离开这里！”见丹增微微侧头，似笑非笑的凝视自己，风飞霜更生气了，手印起又灭。她才给萧凌寒留了一堆屎收拾，她可不敢冒然暴露自己灵气场让其发现来逮自己。抬起的手已然无法收回，她只得虚比出了个攻击势。
丹增冷哼了声，一个大跨步至她跟前，出手挡下她的劈挂掌轻而易举的把人锁在怀里。风飞霜甚至不用抬头就能感受到来自头顶的男人气息。风郡主从来没被人如此欺负过，也不管萧凌寒会不会发现自己，灵气推至手指，一个攻击阵还未形成已被压制。风飞霜哑然，她感知到有股隐秘又神奇的能量从丹增衣领钻出，她再抬头又看见丹增那充满戏谑意味的浅笑。
丹增以为她是虚张声势，锁她锁得更紧。
丹增对风飞霜笑道：“小奶猫再怎么张牙舞爪也成不了大老虎！学着点轻言细语吧，整天气鼓鼓的是内火旺吗？你就没个相好的帮你调节阴阳平衡？我真担心等你爬上雪山会爆肺！”
“小奶猫？你放开我，我让你见识见识我到底是什么！”风飞霜又是歇斯底里的叫嚷起来。她挣脱不了丹增的钳制反而被他提溜起来过肩一甩，风飞霜落地滚了几圈才堪堪站起身，再抬头看丹增已经走向同伴围拢着的篝火。
风飞霜意识到这个木雅商人不一般，刚才那股能量一晃而过根本没容她细究。她抬指再祭出一股攻击咒，还未触碰丹增就被化散，这一次风飞霜看清那道防护咒很诡异，没有铭文和咒眼而是一具髑髅幻相。
她警惕地望向四周，那些围着篝火或睡觉或坐谈的木雅商客令她感到不安。她裹紧衣袍，也不顾及是否会暴露自己，开启结界保护后跳入悬崖找地方躲避观察了。
时间倒回至昨晚，泽尔带着林争春去到总府路小院，看见门上了锁，推门从缝隙窥探，未见有人生活的痕迹。
泽尔自语道：“原来这不是他的居所。”
“谁的居所？”林青阳凑了过来，也从门缝往里看。
泽尔：“萧大人说在成都就到这里来找他！”
“啊？！”林青阳懵怔了瞬，“萧大人怎么会住这种简陋的小院落？这里连一间耳房也没有，若真是萧大人的居所，我也不好借住吧。不如我找间旅馆住下！”
泽尔：“不行，太危险了。我还是带你去锦官别院找他吧。”
“你多虑了。”林青阳柔柔一笑，她倒是不觉得赵淮安真敢对自己下死手。
泽尔呼了口气，带着她返回马车说道：“枉你一直生活在帝国，你不知道像姑父那样的官吏最忌讳内院翻墙之事吗，你这样闹就算不是他的妾室也会让他被人安上个治家不严的名头。待他回京，就是言官攻击他的口实。”
林青阳无所谓地笑道：“所以他才更不敢拿我怎样。他最惜名声了。”
泽尔见罢只能摇头失笑。
赶到锦官别院的时候，萧凌寒还躲在二楼隔间观看几个蜀商喝下洗胃汤的反应。听泽尔要让林青阳借住在自己这当即反对道：“不行，家里已经有一个时尔梅的丫环，再来一个赵淮安的丫环…太乱了，我怕小春知道了会瞎想。”
泽尔：“小春能瞎想什么？你什么都不干，坦坦荡荡，她能想什么？”
萧凌寒：“听我门人那样讲，就知道她挺会来事的。叶阑珊那个女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们在一起要商量出个什么事来对付我，我还真应付不了。算了吧，而且小春应该会在这种事情上小气的。”
泽尔又不敢把赵淮安想杀林青阳的事告诉他，只能忽悠着说道：“你这儿就说错了，你府上留住一位姑娘是你居心不良，就算你没跟她发生点事也是有贼心没贼胆，反正你能惹身骚。但要是留住两位姑娘就不一样了，那叫照顾落难姑娘是为君子者的仁义之举。”
萧凌寒哼笑一声，回头斜睨泽尔，说道：“少给我下套！我凭什么收容她们？是我害她们落难的？一个叶阑珊都够让我头痛的，我不会让她住进来的。”
泽尔：“你怎么这么小气？已经有个叶阑珊了，还怕多一个林青阳？她是我姑母的养女，是小春的堂姐，你看着办吧。还想当我林家的女婿？连帮忙照顾族姐都不愿意，你还是趁早了断心意，不要叫小春为难。”
“据我所知，她可不是什么正经养女。她不是林夫人预备给赵淮安的人吗？”
听萧凌寒如此评论姑母的养女，泽尔心中一股无名火，急道：“简直胡说八道！要是给赵淮安预备的人还能让她姓林，让她入林家户籍？这么跟你说吧，你想想开年春节是帝国前国师生辰，昆都要举办庆生活动。届时我们林家亲朋好友齐聚一堂，聊起小春在帝国监察司实习的事，肯定也会提到你，你这个人，别的都没得挑，唯独这件事成了扣分项。你说你冤不冤？”
萧凌寒吞咽了下口水，试探着问道：“前国师大人生辰，能予我这个玄门后辈去昆都贺表吗？”
“说贺表就言重了。不过你过去磕个头也是应该的，毕竟你不是想娶仙人之女吗。”
萧凌寒清了清嗓子，下意识的挺起胸膛，一副仪表堂堂的样子：“你同意我和小春一起磕头？”
泽尔打哈哈：“我同意算什么，这件事应该先看小春的意思吧。”
萧凌寒心说小春都收他定情信物了，还能不同意？他说道：“行，等会儿这处理完了，你们跟我走。我单独给她腾间院子出来，如果小春问起这件事，你可得给我作证！”
“那是自然！”
两人正谈的起劲，就听隔间屏风外传来一声凄厉惨叫，两人猛地扒开隔断一看总商之首涂世南扼着自己脖颈倒地挣扎。几乎是同时，涂世南脸色发紫，额上青筋浮现，双眼外凸，十指似鹰爪一般刺进肌理，暗黑色的血液顺着十指缓慢流淌而出。萧凌寒以为妖戾作祟，一手作印封闭其命门，却发现祭出的灵气犹如水滴如大海，不见波澜，没有打入命门时该有的反应。
泽尔拉开他说道：“等等！这个人有问题！先让他们离开！”
有总商嚷道：“你们是谁，为何躲在隔断后监视我等？鬼鬼祟祟，想要干什么？你们把涂大爷怎么了！”
有人惊呼：“来人啊，有贼人毒杀涂大爷！”
有人指着泽尔说道：“你是赵淮安的人，是赵淮安要杀我们？！他提前跑了，后来给我们每人上了一盅汤，这汤里有毒！我以为他一来就卖出后三年的禁権是想先剐一遍我们这批権商，再以榷货标准考核不及为由换掉我们这批権商。想不到，你们手段竟然如此狠毒！你们想吃我们的肉，可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萧凌寒是以汲物庵管事身份进来的，见这位总商胡言乱语，直接叫门人捆了封嘴。总商们出行在外也配了保镖，两拨人在宴会厅里打了起来。
锦官别院的人冲了进来，企图隔开两拨人，场面混乱至极。
涂世南还在哀嚎，几声咔嚓骨裂声后他的身体散架了，像车轱辘断裂后散落一地、滚得咕噜作响的南瓜。诡异的是，这些肢体躯干的断裂处只流出少量血液，且颜色乌紫粘稠犹如没有活水循环的死潭积液。
泽尔拉开想要冲上去的萧凌寒说道：“他不是人，你给他们喂的什么洗胃汤？”
萧凌寒低声道：“我用了阻断剂。”
泽尔眸孔收缩了瞬，出于自我保护意识，离萧凌寒远了一步。
过去为抵抗魔气侵袭，妖界药师调制出一种灵药，能阻断魔气侵入躯体灵枢污染魂魄。后来妖界覆灭，巫修得到灵药配方，改进之后用于化散大妖、邪修的妖灵或修为。后被人族玄门修士改良，作为化散神、妖两族修为的秘器。具备仙灵、神格双重属性的泽尔自然也怕这种药剂。
萧凌寒先入为主以为胎胞是妖胎，为阻断妖灵入侵凡躯灵枢污染魂魄，他用了阻断剂。却不想遇见个魔物，直接在阻断剂的作用下现了原形。
涂世南的躯体本就是东拼西凑来的，如今都散了，出于本能他开始给自己寻找寄生躯体保护灵枢之内的魂魄不至于化散。头颅还在地上乱滚，两个眼珠子崩掉在外，靠两根筋膜连接大脑。两个眼珠子似活物一般寻找目标，带着头颅冲向离它最近的一位蜀商。乌紫稠血混合浊白色脑液甩了一路，除了萧凌寒和泽尔尚能自若而外其余人皆惊慌乱逃。
萧凌寒回神过来，吩咐门人道：“封锁锦官别苑，不许外人靠近也不许放走一人。”
他手印未起，头颅上的牙齿就脱离骨肉，贴上一位蜀商的面门，几口咬烂鼻眼，露出额间骨骼。那位蜀商意识尚存，一面哀嚎呼救，一面用手捧住被牙齿咬下的烂肉。一时间，鲜血乱飙，肉糜横飞，场面血腥恐怖。
泽尔对萧凌寒急吼道：“快封住它，它要食魂！”
萧凌寒出了奉莲殿就进了监察司，他是一没处理过朝堂大案、没见识过人心险恶，二没对付过巨妖擘魔、没见识过妖戾凶残，却还在顾忌在场人族而不敢祭出攻击阵，一时间愣怔原地。监察司门人反应之快，双手持铁壶砸向那颗与牙齿复合的头颅。头颅倒是砸开了，被啃咬一番的蜀商也已倒地不行。头颅才吸了丁点生魂就被那门人打断，好不气恼，转头飞向门人。萧凌寒这才祭出攻击咒打烂头颅，血肉爆破之后一颗核桃大小的骨球飞了出来，弹进另一个蜀商眉心。
萧凌寒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扑了上去，硬生生把那颗骨球从碎裂的颅骨中抠了出来！
萧凌寒还是第一次见识魂怪，这种精怪源自上古巫族创造摄魂术的衍生物。巫师们取神躯中的颅骨打磨拼凑出拘魂体，囚禁魂魄以备后用。这种被拘于骨球中的魂魄有被巫师用于实验以完善弑神咒，有被巫师炼化以增修为，也有被巫师当作宠物豢养。幸存的魂魄无法脱离拘魂骨进入幽冥转世轮回，只能飘荡在凡尘，伺机夺取他人躯体，佯装做人。上古巫族早已融进神裔风氏血脉，要说现在谁与这种魂怪有关系，那便是南召风氏了！
萧凌寒从萧钰哪里学来的封印咒基于十三命门而创造，只适用于有躯体的生灵，对付不了这种光溜溜的骨球无法施展封印咒。好在他身上有缚仙袋，勉强能压制骨球。在附了一层摄魂咒之后，骨球安静下来。
再看宴会厅，剩下的蜀商和几个伙计缩在角落发抖，一地黄汤流淌，竟是被吓尿了。几个保镖心理素质稍强，也是面色惨白没了气色，连与人对视的勇气都没了。
萧凌寒深深叹了口气，咬牙说道：“下通缉令，逮捕风飞霜！全城宵禁，查封汲物庵所有货品，收监汲物庵上下所有关联人！我要挨个查魂，看他们中间还混了多少邪祟！风飞霜！我要你好看，现在开始，任谁来保你都不好使！”
泽尔蹙眉，万万没想到这中间还有南召风氏的掺和，见萧凌寒这种态度他也不好上前劝说。只得退至一边对监察司门人说道：“先把他们扣在这里，等萧大人处理。我先下去等他。”
萧凌寒回头指着他，怒道：“你等着，我也要查你的魂！”
“神经病！谁把你气疯，你查谁去！”泽尔骂了他一句，推门下楼。等再见到趴在马车里睡着了的林青阳安然无恙，他才松了口气，自语道：“先把你送到鼎汇丰暂住吧，成都府也不太平！你想去沙海，就跟着大掌柜的人去吧，我走雪线都吃力，你更承受不起。”他跳上车，解开马套，扬鞭一甩，趁着宵禁之前，带人去了鼎汇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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