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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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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愿意支付他治疗的所有费用。”尤里夫面带微笑,与他四目相对的弗洛尔也同样微笑。
相对年轻的皮囊笑起来要更加自然,但缺乏让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弗洛尔学着幻想中御行的模样,笑着说道,“我是莱恩大元帅的弟子,看在他的面子上,能帮这个忙吗?”
表面上他足够镇静,心里却已经在给师傅跪下来道歉了。
身姿挺拔的尤里夫讪笑,“看来你并不是莱恩的弟子,以他的个性怎么可能……”
“申请召唤”——{申请通过}
锁链镰刀的出现打断了尤里夫的话,他看着那两把巨型的镰刀若有所思。记忆中的莱恩慢慢转过了身,死气沉沉的脸上沾着没有擦干净的血迹,连接他手臂的镰刀躺在地上。
地面上是不计其数的恶魔尸体。风吹过,掀起了莱恩的长发,金色的头发上红色的血迹终于不再明显……
莱恩。涌上心头的思绪令尤里夫情不自禁地念出了这个名字,这个他昔日好友的名字。
此时此刻,尤里夫才真正相信了弗洛尔的身份,因为据传闻来看,迄今为止拥有这一武器的只有两人,分别是莱恩大元帅与他的弟子。
“您认识我的师傅是吗?”当尤里夫对莱恩直呼其名时,弗洛尔就有了这个猜测。
尤里夫只是轻轻微笑,但是他没有否定的态度,像是对这个问题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孩子们,我很抱歉。我误会了你们,我本以为你们只是在无计可施下才想出了这个坏招数。”尤里夫向前走,来到了弗洛尔的身边,他用右手食指的指腹轻轻滑过他眼前那条触手可及的锁链,“没想到你们竟然是认真想给莱恩大元帅这个名号上蒙羞。”
弗洛尔直视着尤里夫阴沉的眼神,“我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是请您把治愈之水借给我们,我们的同伴需要它。”
尤里夫本来是打算在拆穿了这两个年轻人后教训他们一番,再刚好让教会派来的另外一队人带他们离开。
但没有想到,弗洛尔竟然真的是莱恩大元帅的弟子。也正因为如此,尤里夫感到了愤怒,气愤弗洛尔的所作所为。
不过,无论弗洛尔是否是莱恩的弟子,尤里夫心里的决定绝不会改变,他仍然赞同今日会议中给出的决定。
“西村是绝不会向外人提供大量的治愈之水的。”
这是一个无情的规定。然而身为西村的人,出于保护村子的目的,他们必须要这么做。
不过这之中,有一点是出于理智的思考,尤里夫说道:
“而且据所知,你的队友并非是失去视觉能力,而是失去了眼睛,治愈之水没有令东西再生的能力。”
“为什么能够如此肯定?”弗洛尔困惑道,“难道就不可能是因为量不够多吗?”
尤里夫放下手,他后退的同时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的,我们曾有一批志愿者,为我们提供了宝贵的数据。使用者饮用低于2毫升左右的治愈之水,就能止血或防止感染。”
这一点,在医院与私人诊所也能处理,甚至处理的更好。这一类的情况使用治愈之水只是为了节约行程时间。
西村明面上是禁止向外界提供治愈之水,但实际上,西村对于低于2毫升的治愈之水的交易是默许的。
“饮用了2毫升至10毫升的使用者身上没有发生与前者较大的变化。”尤里夫接着说道,“而饮用了超过10毫升但低于20毫升治愈之水的使用者们,他们的身上出现了伤口快速愈合的情况。”
“然而,”话到一半,尤里夫的神色与语气瞬间沉重起来,“一旦饮用超出20毫升的治愈之水非但不会好转反而会导致使用者在一分钟内吐血身亡。”
关于“治愈之水”能“杀人”这一点,外界是不知道的。甚至应该说,在西村内,除了管理区的人知道外,其他人都不知道。
尤里夫之所以会对弗洛尔透露这件事情是出于他对莱恩的信任,是出于一种爱屋及乌的感情。
而得知了这一消息的弗洛尔与杰拉尔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今夜,在温泉之村活动的另一对教会之人是信亚与流法。
他们被教会派来调查“神女-灰狼”,于昨夜到达,随后匆匆找了一间旅店入住。
翌日天一亮,便前往管理区,一是为了打声招呼,二是为了获取信息。拿到资料后,二人便礼貌地离开了。
顺便一提,信亚与流法二人前脚刚走,气的像是一只河豚的杰拉尔后脚就来了。
了解信息后的二人,于今晚步行至“洗礼池”的附近。
据资料来看,神女灰狼似乎只有在夜间才会从池内出来,平常都是躲在池底里。
洗礼池的特殊环境令人不敢擅入将她带出来,除非神女灰狼能够自愿的离开。
夜深的漆黑一片,可池面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流法看着平静的池水,深思熟虑后从草堆上离开,来到了池边。池中,是她的倒影,除此之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真是有些很奇怪,明明池水也还算是干净清澈。
“离那里远一些,你就不怕她是个水鬼,到时候将你扯下去吗?”信亚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流法的身后。
流法没有移动到别处,她看着水面多出了信亚的倒影,然后望着信亚的倒映多看了一会儿。
突然,一直平静的湖面突然鼓起了一个又一个气泡。
信亚伸手想将似乎在发呆的流法拉到身后,但流法并没有在发呆,见水面出现异样后她直接作出了判断,轻声道:
“申请召唤”——{申请通过}
信亚看着已经召唤了武器的流法便将手放下,以防万一,他也召唤了武器:
“申请召唤”——{申请通过}
一个脑袋从水底缓缓冒出来,当露出的眼睛瞄见岸上的两个人后好像被吓了一跳,显而易见地颤了颤后就咻地一下缩了回去。
“今晚的月亮很漂亮。”流法将拿着武器的手别在了背后,她蹲下身,轻声细语道,“现在不出来看的话,说不定就错过了。”
在流法说话的期间,信亚也将手里的剑藏在了身后。
池内的灰狼慢慢露出身来,微微月光下,她白皙娇嫩的脸蛋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此时,她正因外人的来访而有些忸怩不安,“你们是好人吗?”
“如果你不会胡乱的攻击我们,我们就不会对你出手。”流法将身子微微向下,从右肩垂落下来的头发由她用左手压着防止落进池水里,“如果你在这种情况下,将不会伤害你的人视为好人,那么我们就是好人。”
灰狼看着流法柔和的眼神渐渐放下了警惕,她轻轻地将手搭在了流法伸出的右手上。
在流法的牵引下,灰狼慢慢浮起,踩着水面走到了地面。当她离开池子时,西村19区发出了一声古怪的悲鸣。
灰狼揉了揉头发,原本湿漉漉的头发瞬间干了,连身上那件白裙也渐渐脱水露出了它该有的蓬松感。
一抬眸,灰狼单纯清澈的眼睛里映入了一个优雅的身影。
站在灰狼对面的信亚对着她轻轻提了提嘴角,像是在示意友好。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灰狼愣了下,杂乱的心跳声使得她害羞的低下了头。
回去的路上,流法一直牵着灰狼。
通过询问,他们得知了一些信息:灰狼不记得任何以前的事情,但是她依稀记得自己是被人丢进池里的,可她没能看清那个人的长相。
走回旅店,三人看见不远处围起了一片人群,像在讨论着什么。
派信亚去询问后得知,是西村19区出事了。
西村19区内,弗洛尔与杰拉尔正处于战斗中。
弗洛尔在击杀恶魔时不经意回忆起他进入美术馆时察觉到的不对劲,那就是——当时他似乎没有看见西村19区的结界水纹。
庆幸的是出现的都是红级恶魔,虽然数量颇多,但弗洛尔与杰拉尔二人足够应付的来。
赶来的流法伸出了手,她右手上戴着的手套便是她的武器,“水结成冰。”话音一落,一根根银白色的弦从手套中飞出,精准的刺入红级恶魔们的心脏中。
流法像是一只慵懒的猫咪,她眯起眼睛审视着不能动弹的低级恶魔们,高贵而迷人,“冰化为水。”
随即,弦从手套中彻底脱离钻进恶魔们的身体中。不出两秒后,恶魔们一个接一个的炸开,像是放了一场危险又恐怖的烟花。
在一场血色的雨中,弗洛尔安静地注视着流法肩上那三颗金色的配饰。
他久久凝视,久久……
三颗黄金配饰,这是领使者的象征。
杰拉尔在血雨中撑起了伞,伞是由他的武器变化而来的,身为见识过多场定级训练的他早已知晓能力者们之间存在的差距,才能够见怪不怪。
将目光从路法身上挪开时,杰拉尔才注意到一动不动的弗洛尔,他迈向前站在了弗洛尔的身边,用伞为他挡这场悲哀的雨。
直到空中最后一只红级恶魔炸开化为血水后,流法才缓缓开口,“你是莱恩大元帅的弟子弗洛尔吗?”
闻言,弗洛尔点了点头,心里为流法能说出他的名字而略有喜悦。
一直以来,当人们看见他所使用的武器时,通常只会说:你是莱恩大元帅的弟子是吗?
然而这份喜悦并未能持续多久——
“就只是虔诚者吗?”
……
灰狼与信亚正坐在管理区内。
此次前来,目的明确,他是为了向管理区表明教会要带走神女灰狼的决定。
因此,西村再一次召开了紧急会议,可众人商榷无果。
最后,尤里夫出面,他表示他同意让教会之人带走神女灰狼。
会议结束后,室内还剩下三人,年轻的村长尤里夫在离开之前签下了担保书。
管理区的负责人之一在收到消息后,立即向信亚传达了结果。
信亚道谢后,带着灰狼去与流法汇合。
路上,他用着一根绳子连着他与灰狼,一人走在前面一人走在后面。
每当他故意放慢脚步走到灰狼身边肩并肩时,她就会小心谨慎地故意落后。
信亚反手扯了扯绳子,站在他身后的灰狼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但听得到他的声音,里面好像掺和着几分虚假的委屈:
“我也是好人。”
灰狼声音软乎乎的反驳道“你说我是水鬼。”
信亚忍俊不禁,“我向你道歉。”
“没有诚意,哪有人道歉的时候却还在笑……嗷”原本人形的灰狼在说话间突然转为了兽形,能力不够的她说不出人话来。
在察觉到手腕上面传来的力量有些异常时信亚就转过了身,此时此刻他看着变成兽形的灰狼再一次露出了笑意。
“你的能力不足以让你长时间维持人形?”
“嗷呜。”
信亚看着地面上这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灰狼,有些担忧,“你这个状态下,能听懂人话吗?”
“嗷呜。”
似乎跟上一个回答没什么两样,所以这是“是”的意思吗?
这样想着,信亚就忍不住嘲笑起自己,他又听不懂狼语,竟然在一本正经的揣测意思。
信亚蹲下了身,他直视着眼前长相蠢萌的灰狼,心生一计,“右手!”
“嗷呜。”灰狼喊了一声,同时抬起了右前脚。
“左手!”
“嗷呜。”灰狼给出了类似的反应,差别只是换了一只脚。
这样一来确定了灰狼在兽形状态下确实能够听懂他们人类的语言。
信亚试探性的向灰狼伸出手,见灰狼没有特别大的反应与抵触的情绪才大大方方的将灰狼抱起。
可偏偏就在信亚刚把灰狼抱进怀里那一瞬间,灰狼竟然又恢复了人形状态。
四目相对,气氛中充满窘迫与尴尬。
“那就是你的搭档和那位神女灰狼?”一起朝这里走来的三人中,率先注意到这个场面的是杰拉尔,他的手指直直的指向前方,问道,“那个神女灰狼是受伤了吗?”
流法没有回答,她走向信亚,到了旁边时,将杰拉尔的问题几乎重复了一遍,“她是受伤了吗?”
信亚抱着灰狼,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刚才走着她突然崴了脚。”
这,毫无疑问是一句话谎话。
当事人灰狼是知情者,而旁观者流法是明白人。不过,不知为何她们两位都没有揭穿这个谎言。
“小心一些。”
“好的。”信亚与灰狼都以为流法这四个字是对自己说的。
信亚转过了身后才发现还有两个人,分别是弗洛尔与杰拉尔,这两位他在教会中都没有见过。
像是看出了信亚眼底的疑惑,流法主动为他解答道:
“他们两位分别是弗洛尔与杰拉尔,一位是莱恩大元帅未来的继承者,一位是势要超越莱恩大元帅的宣言者。”
被提起这一点,杰拉尔瞬间红了脸,他手忙脚乱的解释道:
“人活着,总该有个目标吧,当时定目标的时候我不知道莱恩大元帅最后会成为大元帅的。”
“所以你已经不打算超越莱恩大元帅了?”
杰拉尔顿了下,随后像是坚定了自己信念般的眼中明亮有神,他看向提问的信亚一字一句肯定的回答道:
“不,这依旧是我的目标。”
杰拉尔的身边站着尚未发言的弗洛尔,他出神的回想着之前流法无心却又发自肺腑的轻语:
[流法:就只是虔诚者吗?]
信亚对略显稚嫩且热血的杰拉尔送上祝福,“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我还是祝愿你能够成功。”
杰拉尔大笑着,露出皓白的牙齿,“谢谢。”
说完,杰拉尔的目光就落到了信亚怀里的灰狼身上,他只是好奇的多看了几眼就发现信亚正笑着看向自己,笑得十分意味深长。
“是该到了喜欢女人的年纪了。”信亚戏谑的语气与他斯文的举止和优雅的氛围形成了反差。
“不到这样年纪我也喜欢女人。”正值青春期的杰拉尔被这句话扰乱了方寸,“不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总之就是,就是,就是……”
杰拉尔“就是,就是…”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来。
在信亚怀中的灰狼不再遮掩的露出了全脸,通过刚才的对话以及双方的语气,她在心里将刚来的弗洛尔与杰拉尔认定为信亚与流法的朋友。
好人的朋友,应该也是好人。
简单的思考后,灰狼不打算再继续躲在信亚怀里了,“我的脚好了。”她甚至没有加“好像”这一类表示推测的词汇。
出神的弗洛尔被灰狼的声音拉了回来,他不自觉地望向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只因灰狼的声音给了弗洛尔一种模糊的熟悉感。
像是察觉到了弗洛尔的视线似的,在地面站稳后,灰狼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向弗洛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