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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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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之下，地上遍布脚印，弗洛尔循着未被风雪掩盖的马车痕迹返回。
路上，一只身体被风干的动物尸体被风吹到不远处，还没等他出手，其他人抢先将那“值钱”的东西抱走了。
“嘿！休亚先生！”
同样在风雪中赶路的人朝弗洛尔挥了挥手，弗洛尔积极地回应回去。
那鬓角微白皮肤黝黑的中年人特意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接着递来一瓶酒，说道：
“这突如其来的雪看架势怕是要下很久，甚至可能会变成一场暴风雪，这下地狱该死的东西实在太折磨人了。”
接过酒喝了一口后喉咙被辣的发痒，弗洛尔咳着声道，“愿天……愿上帝保护它能在今夜离开。”
拿回酒瓶的男子哈哈大笑，瞅着弗洛尔稚气尚存的模样，“如果不是见识过你的厉害，我一定不敢相信，我眼前这位连酒都喝不了的年轻人，是能够杀死恶魔的英雄。”
“只是运气好罢了。”
“你太谦虚了，只凭运气是活不下来的，我活了这么多个年头，见过几个北村教会的人，你与他们有的一拼。”
“怎么会，您过奖了。”弗洛尔挤出声音。
“我不是个爱夸大其词的人，相信我休亚先生，凭你的能耐完全可以加入教会，从此你也不必飘无定所了。”
踏着雪上踩出脚印的弗洛尔缄默不语只有微微一笑。
风雪渐大，男子好心问道，“要不要再来一口暖暖身体？”
“谢谢您的好意，可如果我醉倒在这里是会给您添麻烦的。”
人高马大的男子灌了几口酒，“可别小看我，拖你一个人离开这个雪地还是绰绰有余的。”接着，他话锋一转，“对了休亚先生，你打算何时出发去下一个地方。”
“今晚。”
“什么！你说今晚？”男子抬头望着飘落的皑皑白雪，“这可不算是什么好日子。”
弗洛尔冻得僵红的手轻轻一摊，“我们快要身无分文了，需要加快速度。”
“你与朋友可以在我的家住一晚，不仅如此，我还能借你些钱。”
弗洛尔扬起嘴角，“我是个流浪的人，也许就还不上了。”
“那就当是我送给你的，作为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你总该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您已经帮我够多的了。”
“举手之劳而已。”自知劝不了的男子最后一次确认，“你真的打算今晚离开吗，休亚先生？”
“是的。”弗洛尔语气笃定。
男子叹了口气很是舍不得，只好又灌了几口酒。
“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弗洛尔说道。
“你太客气了休亚先生，我为你做的事情远比不上你帮我的忙。”
“那请允许我提一个不客气的要求。”
男子眼睛一亮，“好的休亚先生！”
“等酒瓶空了，能否送给我？”
“当然可以休亚先生，无论你的理由是什么，我的回答都是当然可以！”
弗洛尔道了谢，随后便看见男人用手热情的往镇子的方向打招呼，他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去。
“安洛先生在等你回家，真是没有比他更可靠的伙伴了。”
“嗯。”弗洛尔的情绪很平淡，“是吧。”
他很清楚，这一次安洛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要比计划中更早的离开这里。
在暴雪里赶路的机会实在少有，行走中的弗洛尔忍不住笑出声。
原定的计划被打破，因为前不久解决掉低阶恶魔的消息还是被传了出去。教会的人顺藤摸瓜就快要查到这里了。
一个玻璃酒瓶从包袱中掉落，庆幸是雪地，无事发生，也庆幸弗洛尔察觉了这微妙的重量变化。
他蹲下身，将瓶子捡起，瓶子内一只金色蝴蝶像是睡着了般，十分安静。
从瓶口那还是能闻出轻微的酒气，哪怕弗洛尔已经将它冲洗过几遍了。
弗洛尔将瓶子小心翼翼地塞进胸口的衣服里。
他从下午走到黑夜，所幸的是风雪在日落傍晚之时渐渐显弱，使得视野逐渐清晰侥幸避开了一些危险。
弗洛尔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经过的路面，那儿摆放着一台木制的小型捕兽器。
迎面而来的风吹开他的斗篷，帽子滑落时露出了他及肩的黑发。
偶然传入耳内的钟声，吸引了弗洛尔的注意。这代表不远处必定有一座小镇，无疑是一个喜讯。
“你听见了吗？”
沉睡的蝴蝶像是苏醒般，扇了扇翅膀，“嗯。”
带好帽子，拉低帽檐，弗洛尔迎着风雪继续前行。
白雪堆砌在小镇的入口处但并不高，弗洛尔稍微抬高脚，跨进了小镇。
胸口的瓶子有了一点儿动静，弗洛尔躲进无人小巷，掀开外衣，拿出酒瓶，让安洛飞出。
安洛有些摇晃，没有面具遮挡住的脸颊，看似有些泛红，风吹散了酒气，他才恢复。
镇子里的温度比外面更冷，这是出人意料的。
钟声再一次响起，弗洛尔下意识抬头望向天空，好一会儿后，他百分百的确定，这里并没有水纹状的波浪，这里没有结界。
这一个月来，休曼岛发生的变化也是出人意料的。
抵着迎面而来的透心凉意，弗洛尔用手压着帽檐，缓缓向前。
期间，路过了几间人声鼎沸的店铺。
似乎是察觉出这座小镇哪里都很热闹，他们无奈之下随便选了一间。
旅店门外的告示牌上是一张被风吹的凌乱的通缉令。
微微昏暗的环境下上面的文字并不能看清，可弗洛尔只凭排版上熟悉的一角就分辨出来了，他知道那是什么。
店内的一楼摆着许多张桌子，其中几桌坐着人，客人们忽然谈起外面那张告示。
“外面那张逮捕令破的都快不成样子了。”
“管他呢！这都过去一个月了还没有人抓到那家伙，这好事怎么会落到我们头上呢！”
弗洛尔下意识拉低了帽檐，他跟在安洛的身旁让对方打点。
“我们需要一间双人房，”恰好瞥见墙壁上刻着的价格，安洛改口道，“不，一间单人房就好。”
“好的客人，请告诉我你们的名字以便登记。”
“安洛·伍德与休亚·伊恩。”
“好的客人。”
身后的酒桌上，那帮人再一次讨论起来：
“上帝呀，如果怜悯我就让那家伙出现在我的面前，好让我抓了他去领那笔赏金。”
“大晚上的就不要做白日梦了。”
登记信息的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突然凑近小声道，“这里的人喝了点酒都这样，请不要放在心上。”
安洛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多看了女人一眼。
“不过话说回来那家伙到底犯了什么错？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店内的人继续议论。
“听说他背叛了教会！”
“什么！”客人灌了大瓶的酒，愤愤不平，“竟然敢背叛教会！下地狱的东西，我诅咒他下地狱。”
一位客人高举酒瓶站了起来，“来，跟我念，背叛者弗洛尔！下地狱吧弗洛尔！”
喝了酒的客人们全部高声迎合，“背叛者弗洛尔！下地狱吧弗洛尔！”
弗洛尔走进房间，胸口沉闷的喘不上气，听见关门声的那一刻，他跪倒在地，费劲的呼大口呼吸。
背上传来的轻轻触感让弗洛尔感到意外，他转头一看，那竟不是手而是脚。
他一把将安洛的腿甩开，“真是别出心裁的安慰方式。”
安洛站稳，打量了一眼房间，“不算太小。”
“可是床很小，我们体型躺在一起会很吃力。”
“不，谁说我们睡在一起？”安洛脱了斗篷，脱了鞋，躺了下来，“是只有我，睡在这里。”
盯着床上剩下的那一点地方，弗洛尔点点头，无奈地在地面上躺平。
安洛闭上双眼。
“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南村？”弗洛尔的语气瞬间添了几分倦意。
“不会比一个月还长。”安洛答道。
“到了南村之后，我们还需要多久才能到维尔德拉岛？”
“不会比一个月还长。”
若不是闭着眼睛，弗洛尔真想瞪他一眼，“你…”
“我们已经熬过来了。”
这一句话让弗洛尔沉默了，他忘记了快到嘴边的话，半晌之后，他困意更深的应了一声，“嗯。”
夜深人静时，安洛将自己的斗篷甩在了弗洛尔身上。
弗洛尔还未入睡，“谢谢。”
“别死了。”安洛像是与人道了晚安似的，随后缓缓入眠。
两人在天微亮时退房，被叫醒的伙计嘟囔着喊来楼上的女人，女人装作睡眼惺忪的模样靠在扶手边缓缓下楼。
凯尔文来到柜台，利落地为二人办完事。
弗洛尔瞧见安洛警惕的眼神，他移动到安洛的身后，用仅他们二人可闻的声音，说道：
“她该不会？”
“嗯。”安洛神色莫测的点点头。
离开时，弗洛尔看着没有结界保护却和平安详的镇子，眼神里是连安洛都读不懂的东西。在无人的街道，他变回蝴蝶，钻进了酒瓶里。
弗洛尔将瓶子放进上衣里，牢牢抱住。风吹起斗篷，露出他光洁的手腕，显露于寒冬的肌肤瞬间通红。
他缩了缩身子，继续向前方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