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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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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康久突然出现在博纳的面前。
海在斯康久的身后,太阳在海面上。
坐在沙土上的博纳抹去了眼角的泪水,用微笑来略过提问。
斯康久懂事的没有多问,他拿出背后藏着蔷薇花送给博纳。
见惯了蔷薇的博纳见此并没有多大的惊喜感,但她明白这是斯康久的好意,“谢谢。”
博纳将手伸向蔷薇,在即将碰到时,花变成了一条结实的丝带缠住了她的手腕将人拉起。
他让开一步,将身后的风景送给博纳。
落日的余晖照耀在海面上,水面波光粼粼的模样像是异样的星空。
丝带从博纳的手腕上离开飘向半空,博纳的目光也被吸引着不断向上。
一双手捂住了博纳的耳朵。
轻响过后,蔷薇花瓣如雨点似得落下来。
博纳的神色从平静到欣喜,“太美了,这像是一场着陆的流星雨。”
凝视着博纳的脸,斯康久的双手从她的耳朵滑向肩膀,“你觉得它像,那么它就是。”
博纳轻轻笑着配合道,“那我要向这场流星雨许一个大大的愿望。”
在她与斯康久的空隙中,博纳将双手合拢十指紧扣,闭上了眼。
除了她之外,没有人会知道这个愿望是什么。
在博纳许完愿望松手的那一刻,斯康久抱住了她。
愣了一会儿后,博纳慢慢地将手抬起放在了斯康久的后背上。
一刹那,博纳感受到斯康久的后背起伏了一下。
从半空落下的花瓣轻抚过博纳的手,她问道,“斯康久,你会许什么样的愿望?”
……
“我还没有想好要许什么样生日愿望。”弗洛尔一时给不出答案。
灰狼的目光落在杰拉尔准备的蛋糕蜡烛上,燃烧出的红金色画面映在她的瞳孔里。
一旁的泽菲尔发出羡慕的声音,“老人们常说没有愿望的人活的越轻松越幸福。”
“为什么?”杰拉尔不懂,“没有追求的人生就像是死水,人也不过是行尸走肉。”
“追求和愿望是两种东西。”
“有什么不一样?”
“追求是目标,愿望是欲望。”
杰拉尔张大了嘴巴,“哈?”
“你自己都说愿望是欲求,那么什么是欲求?不就是欲望与追求吗?”杰拉尔还是不赞同泽菲尔的话,他有自己的理解。
泽菲尔呵呵地笑,“既然愿望是欲望与追求,那它还能像追求一样纯粹吗?”
“一定不可能。”泽菲尔自问自答道,她说,“那里面务必有几分野心与几分不切实际。”
杰拉尔从位置上站起来,他不同意这种说法,可什么都还来不及说就被泽菲尔用力捏了回去。
一股奇怪的风盘旋在杰拉尔的脑袋周围,让他开不了口。
弗洛尔无可奈何地当起和事佬,“我想好许什么愿望了,我希望能无忧无虑的和你们在一起。”
闻言,泽菲尔与杰拉尔一同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股风不见了,杰拉尔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周围。
泽菲尔见弗洛尔吹灭蜡烛后,趁机说出她跟来旅店的真实目的,她希望弗洛尔搭档二人能帮忙解决掉之前提到的绿级恶魔——斯康久。
……
没有半点的血腥味,甚至连散发的气息都比其他恶魔要淡一点儿,从外表与行为上来看,完全不像是一只坏的恶魔。
这是弗洛尔看见斯康久时的第一印象。也是与泽菲尔的描述截然不同的形象,她曾说过,斯康久是一只邪恶的恶魔。
“休亚先生您好。”
面对斯康久的问候,弗洛尔表现得体,就如同当初在沙漠里遇见的那位少年一样。
“我们这里蔷薇花的价格都不一样,您的理想金额是多少?”
弗洛尔没有说话,只是比了个手势,他被泽菲尔规定不能开口。
理由是,如若不然一定会暴露出他的真实年纪,还有就是——
[泽菲尔:你们的穷酸样!]
远在旅店的杰拉尔打了个喷嚏,灰狼坐在椅子上蹬着两条腿在啃面包。
见弗洛尔比出的数字,斯康久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半响,才调整了表情,“您真是大方。”
充当管家的泽菲尔跑来,装模作样的表演道,“我们的休亚先生势必要举办一场令人难忘的求婚仪式。”
在斯康久走后,泽菲尔在弗洛尔的耳边提醒道,“不要被表象迷惑,他的恶毒让所有见识过的人都觉得荒唐。”
当听说与所见不同时,人就会陷入迷茫。
后来,让弗洛尔切实感受到这一点是斯康久的自白——
“从出生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而且每个人的目标都不一样。为什么呢?”鲜血从斯康久哈哈大笑的嘴边流出,“因为每个人的起点都不一样。”
夜晚的风冷的让弗洛尔拿不稳武器。
“有的人轻而易举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有的人与生俱来拥有超越凡胎的能力,有的人受尽呵护不知孤苦伶仃的辛酸,有的人挥金如土不懂柴米油盐的可贵。”
那一类人天生圆满,站在终点与起点相同的位置上。
斯康久踩着轻轻的脚步向前走,“这一类人会被称之为幸运儿,与之相反的人,会被称为倒霉蛋。我只是给了那些可怜人一点远离悲苦的勇气和一个崭新的开始。”
弗洛尔挥动了镰刀,但只听见金属间撞击的声音。
注视着意料之外的杰拉尔,弗洛尔的思绪渐渐回到今日的早晨——
站在栅栏边的弗洛尔听见斯康久接近的脚步声。
斯康久将弗洛尔的订单写在了纸上,“请您签字并支付定金,之后我们会将新鲜的蔷薇送到您指定的地方。”
装出满意的模样,弗洛尔点了点头。
斯康久将纸递上待弗洛尔签字后微笑却小了许多,“谢谢。”
弗洛尔没有察觉。两个身形相似的人就这么心不在焉的注视着对方客套地微笑着。
在弗洛尔与泽菲尔返回之时,一封信在他们回到旅店之前,先到了杰拉尔的手上。
一封空白的信。带着试试看的心理,杰拉尔随便试了几个办法,最后,偶然发现拭去信纸上的一层油后,里面的字就能显露出来。
看着上面的内容杰拉尔沉默许久。
灰狼凑来,杰拉尔及时将信藏好。
弗泽二人回到旅店时,与杰拉尔共同商量如何逼斯康久露出真面目。
身为教会之人的他们并不能毫无理由的除掉任何一只恶魔,而斯康久的狡猾就在于他几乎没有破绽。
杰拉尔无法赞同另外二人钓鱼执法般的计策,他认为没有证据仅凭是不可靠的,为什么不可以放过现在的这一只维持善意恶魔。
泽菲尔嘲笑他的天真,她认定所有的恶魔都是“恶”。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要将屋顶掀翻。
弗洛尔看出了杰拉尔之所以反对的原因,因此没有加入杰泽二人的口水恶战中。
不知不觉中,入夜。
月光映照下,还有看清一点的路,连续过几个巷口就能走到有路灯的地方。
一盏灯像是悬空似的漂浮而来,博纳见状尖叫出声。
“是我。”斯康久用灯照亮了自己,“我来接你的。”
“我说过不用的。”
“嗯,但我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当灯垂下来时,博纳已看不见斯康久的表情了。
“怎么会呢。”博纳笑道,“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
两个人走在路上,斯康久难得的说起他的过往,这是他曾经从未吐露过半句的故事。
博纳闻声停住了脚步,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鄙视不屑的神情。
博纳还在巷子里,比她站的前面一些的斯康久已经在路灯的底下了。
望着熟悉的人以及熟悉的模样,她却没有一点安心的感觉。
博纳后退了几步,内心比她的表情更气恼。
“在同龄人中她们真的很美丽,有微白的皮肤与恰好的五官,花一样的年纪该对应五颜六色的世界。但世界对她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将她们置于人间地狱,对于那样残缺破烂的身体没有比黑色更适合她们的颜色。”
斯康久背对着博纳,“我看见她们将血肉模糊的手臂包扎好,我听过像刺一样的嘲笑声扎进她们的身体里,我闻过她们腐烂发臭的尸体。后来,我明白是上帝安排让我遇见那些可怜的人,这是一场命中注定的邂逅,我……”
博纳听着大惊,“你打算为自己的行为开脱吗?”她艰难地组织自己的语言,“你让她们与你签下契约,让她们在死后也沦为工具,任由你们恶魔的驱使,这怎么算是对她们的一种解脱呢?她们渴求的是重生……”
“所以我给了她们重生的机会……”
“不!”博纳愤怒的打断道,“你没有,你的行为并没有这样神圣,你只是一位在生活逼垮了她们时出现的一名诈骗师。”
斯康久在转身之时察觉到了危机,他跃上墙壁沿上跑了几步,回过身时与地面上弗洛尔对视了一秒。
弗洛尔跑到了博纳的身边,询问她是否签下了契约。
见博纳摇头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您好,弗洛尔先生。”斯康久念出了这个写在合同上的名字,他说道,“您果然是教会之人。”
斯康久回到地面,本是一次平常的落地却在踩到一阵风时令他差点送了性命。
如果不是刚才听到了那些话,弗洛尔是不愿相信斯康久是这样一个糟糕的人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问出问题的那一刻,弗洛尔自嘲了一声。
这类像是问杀人犯为什么要杀人的问题,它的根本目的究竟是什么?
斯康久侃侃而谈,在弗洛尔冷漠的注视下他站起朝前走去,双眼中映照出弗洛尔抬起了镰刀,与博纳无动于衷的画面。
那把镰刀并没有攻击到斯康久,而是砸在了另一把武器上——
到此,弗洛尔的回忆结束。
他与杰拉尔僵持了很久,谁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让开杰拉尔。”终于,弗洛尔说了第一句话,打破了沉默的局面。
“不让。”两个简单的字带着一股倔强的劲。
弗洛尔挥动武器,向杰拉尔冲去,正以为他的攻击路线是一条直线时他攀上了墙壁一跃安安稳稳地落到了他们身后的地面上。
又是一次金属撞击的声音。杰拉尔反应极快的将武器转化为盾护住了斯康久。
“他不是个好人。”弗洛尔提醒道。
“我知道他是个恶魔。”
杰拉尔双手一扬,武器在半空中转为一根长棍,他跳起来带着坚定的目光朝弗洛尔进攻。
处于防御状态的弗洛尔与杰拉尔不相上下。
斯康久淡淡皱着眉头不解地望着眼前这莫名其妙的画面。
“杰拉尔!我们没有工夫……”
在杰拉尔的攻势下,弗洛尔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全。
“杰拉尔!”
他只能用恼怒地喊他的名字,希望对方能清醒一点。
长棍在中间处断开,这说明又将有一次形式转化。
弗洛尔凭借依稀的记忆做出猜测,所幸他的判断无误,两把镰刀都朝上抵御住了杰拉尔两根短棍的攻击。
弗洛尔叫道,“是不是出什么事……”
突然化作剑的武器划过了弗洛尔的腹部,他惊愕的瞪大了双眼。
“你想杀了我吗?杰拉尔!”他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泽菲尔在一处屋顶静静地低头注视着底下的场景。
杰拉尔没有回复,他与弗洛尔互相瞪视着。与此同时,他的手环开始发光,这说明进入了蓄力状态。
毫无疑问,这是弗洛尔进攻的最佳时间。
“你会怎么做呢,弗洛尔?”泽菲尔的问题掺在风声中。
弗洛尔将镰刀掷出,额前落下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望着极速而来的镰刀杰拉尔没有退让,他掐准时机出手阻拦。
然而来不及,那速度比杰拉尔想象中还要快。
蓄力还没有完成,这个时候武器只能保持先前的状态,两把短式铁棍只能护住他自己。
可是弗洛尔的目标明显是——斯康久。
不,不只!
黑色的瞳孔里映出了两把镰刀袭来的画面,一把路线明确,另一把短时间难以猜测。
杰拉尔反手拽起身后的斯康久一跃,那把无规则运动的镰刀像是定位似的袭来,为避开最终狼狈的摔倒在地上。
污泥粘在了杰拉尔的膝盖上,他爬起将武器换成了链子。
泽菲尔轻轻出声,“原来如此。”
哪一种武器都会,可哪一种都没有特别出色。
如果不能全面的发展,这样一来二去反倒是一种拖累。
弗洛尔憋足了劲,抬腿一跨纵身向前,用出了几乎不可能的力度。
躲开这样一击的杰拉尔望着破裂开的大地瞬间充满了震惊。
弗洛尔转身直接向斯康久前进攻击。
之前斯康久毫无防备的接了泽菲尔一击导致身体状态堪忧,与弗洛尔的对战中败于下风。
但他毕竟是一只绿级恶魔,只能可能被弗洛尔轻易杀死。
杰拉尔用锁链绑住了弗洛尔的腰部用力一拉。
被拉开距离的弗洛尔怒意更深,就差那么一点,他手里的镰刀就碰到斯康久的脑袋。
“我跟你这样的人做不了搭档!”
弗洛尔握拳,手臂一抬武器的方向竟然转向了杰拉尔。
出人意料的,泽菲尔出手干预。
风将弗洛尔逼退了几步,否则那把充满愤怒的镰刀一定会伤及杰拉尔。
“如果是御行的话,他一定不会这么做!”被风压在墙壁上弗洛尔大声吼道。
杰拉尔顿时委屈的大喊,“我是我!他是他!本来就是不一样的人,凭什么拿我们比较!”
“等回到教会,我们就结束搭档关系。”弗洛尔气的不行。
杰拉尔也是一样,气的胡话乱说,“好!我一开始就不满意你,一开始就讨厌你,我早早就想换搭档了!”
两个人都咬着牙怒气冲天。
泽菲尔微微一笑,取消了风的束缚。
没有阻碍的弗洛尔斜倚墙壁双手用力朝斯康久狠狠一劈。
“斯康久!”这是女人的声音。
杰拉尔根本反应不过来,他愣在了原地。只见那两把巨型镰刀此时此刻如同斧头一般劈开了斯康久的身体。
泽菲尔微微震惊,但很快喜悦之色掩饰了她原本的情绪。
杰拉尔大吼,不是怨恨的口气,而是充满焦虑与恐惧。
“弗洛尔!”
令弗洛尔万万没想到的是,斯康久被分成三半后一下子就复原了,而斯康久身后不远处的博纳却在那一瞬间炸开化成了血水。
震惊之余,弗洛尔的吐出了一口血,身体上莫名多出一道伤口,杰拉尔跑来惴惴不安的紧捂住了弗洛尔的眼睛。
这是斯康久的能力——转换,具体是如何转换,又有什么限制,杰拉尔尚且不清楚。
因为他还没有完全的解析出那封信上的内容,那封信由图案组成,表达的内容只能靠理解与揣测。
杰拉尔原以为斯康久会将所受的伤全部转移到弗洛尔的身上,实在没有想到伤的最严重的会是别人。
斯康久并没有死而复生的欣喜若狂,他表现的十分冷静,双目呆滞着,失去焦距的双眼里模糊的看见流到脚边的血。
泽菲尔举起了指挥棒,然后手往下用尖端处对准了斯康久。
手一松,指挥棒像箭一样窜了出去。
同一时间,她大声道,“杰拉尔,准备动手。”
杰拉尔闻声刚抬起头,只感觉到一道黑影从头顶上闪过。
指挥棒不偏不倚的刺进了斯康久的心脏,他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时候是砍下他脑袋的最好时机。
杰拉尔握起了一把剑奋力斩掉了斯康久的脑袋。
斯康久的头掉落到地面,一直滚到博纳的血水旁边,他睁着眼不知在注视什么。
“让一让。”
上方传来泽菲尔声音。杰拉尔与弗洛尔同时抬头向上看。
没过一会儿后,杰拉尔发出了惨痛的尖叫,“啊——”
泽菲尔踩着杰拉尔的身体,从斯康久的身体中抽出了她的武器。
像是走下台阶似的泽菲尔从杰拉尔的背部下来,她略有不屑的甩出沾上的污血。
当视线挪到了地面上斯康久的脑袋上时,泽菲尔轻轻给了它一脚。
脑袋滚进了博纳的血水里。接着很快斯康久的尸体便烟消云散。
那些烟尘随着风飘过博纳血水的上方,像是一个最后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