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白日妄想

24、哥哥来

　　张泽开车去了姑父的老家，老家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亲人在了，也只有四婶一家，以前学生的时候姑父总是会带言四喜回去，偶尔他也会跟过来，两个人在田地里各种撒野。
　　那时姑父说，就是在田里遇见姑姑的，姑姑到乡下写生，他们相遇。
　　他们家的男人女人都很长情，所以在知道言四喜分手后他一度担心。
　　开车到了村口，把车子停在村口的核桃树下，拿起东西往里走。正爬着台阶就听到一声笑，抬头看，言四喜趴在旁边的围栏上对着他笑，看到人抬头，“听小七说村里来了人，就知道是你。”旁边传来一群孩子的笑声。
　　又看着他爬台阶笨拙的样子，哈哈大笑，“你手里拿的什么呀，有没有给我带吃的？”
　　张泽看着她，半晌，笑，“还能少了你的！”
　　言四喜大手一挥，对着旁边的小孩，“小七，下去抢了他，有好吃的！”
　　五六个孩子呼拉跑下来，抢走了他手里的包。
　　看着孩子跑远，自己也爬上台阶，“这么大的人了，一点也不稳重。”
　　“我就是老姑娘了，在你面前，还是可以撒个泼什么的！”挎着张泽的胳膊往家里走，“再说了，你媳妇那还有我一大半的功劳呢，你要是不让我撒泼，我不仅跟舅舅舅妈告状，还会跟你媳妇告状，总有一个人能收拾得了你！”
　　“你可行了哈，我就这么一句。。。再说了，谁不知道我爸疼你。”张泽哭笑不得，一个多月不见，这姑娘的脾气倒是又长了不少。
　　言四喜兴趣昂然挎着他，不停地叽咕，“跟你说，我爸院子里的石榴树还活着呢，我们都快两年没回来了，四婶说那石榴树可能长了，去年她都摘了送村子里的人了。。。这下你来了就有口福了，据四婶说今年的比去年的长得更大，我尝了，很甜！昨天还特意摘了几个大的放着呢，本来打算过几天带回去的。。。” 她是不能留在这里生活，或许只会可以，但是现在不行。言三阙前两天也回学校去了，本来他想跟她一起走，奈何她还想再留几天，学校那边耽误不得，言三阙只得一个人回了学校。
　　张泽看着身边不同絮叨的女生，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那次一家子人都回来了，姑父、爷爷奶奶，自己爸妈，甚至连谷雨也来住了两天，家里住不开人，他只能去四婶家里跟言三阙挤。。。那也是秋天，天刚刚好，每天不是下河钓鱼摸虾就是上山里找酸枣，偶尔帮李婶干干农活。。。那时候觉得很幸福，没有压力，爱的人都在身边，言四喜也像现在这样，整天叽叽喳喳，像只喜鹊。。。
　　现在，姑父不在了，这里也只有他跟言四喜。
　　“你把吃的都让他们拿走了，待会你吃什么，别再跟我要哈，我可变不出第二份。”张泽只得开口打断她。
　　言四喜白他一眼，“放一百八十个心！”
　　说着到了家门口，跟上个月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大门是木制的，还挂着农村老式的锁，门板上已经斑驳了，推开发出吱嘎的声音，院子里的石榴树已经好些年岁了，好在庄稼人养得好，仍旧枝繁叶茂，言四喜说的没错，石榴长得很好，现在已经是农历八月，有一部分枝叶伸出了院墙，红彤彤的石榴挂在树上，有的甚至已经张了嘴，像极了一个个小的灯笼。
　　推开门，院子并不是特别大，言四喜在石榴树下摆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茶壶，她之前刚泡好茶，两把木椅，虽然简单，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甚至充满了美感。
　　“我刚泡的茶，现在倒给你喝正好。”自顾坐下。
　　张泽将外套搭在椅背上坐了下来，“你倒是没荒废了。”
　　“那哪能啊，我还不是经常泡给姥爷舅舅喝。”言四喜一边倒茶一边说。
　　兄妹两个就这样坐在石榴树下，言四喜反倒没有之前那样说不停，也不喝。张泽看她，终于开口，“奶奶想你了。”跟我回去吧。
　　“那你住两天咱们就回去！”
　　再无言语，直到有人来敲门，“夏姑姑，奶奶说让你们去吃饭！”小七在门外一边敲门一边大喊。
　　“知道啦，这就去。”言四喜放下茶杯，拽起张泽，“走吧，去四婶儿家吃饭。”
　　四婶家就在前面，这些年一直帮言四喜父女照顾房子，两家人一直很亲近，那年全家人就在四婶家吃过饭。
　　四婶六十多了，做起各种活计来仍旧是不马虎，有着一手好厨艺，往常村上谁家有个喜事都会找她去做菜。
　　看着张泽，四婶笑，“昨天我还说四喜，捣鼓了那么多东西怎么带回去，今天你就来了。”拍拍张泽的肩膀，“你媳妇怎么没来啊？”
　　“她在家呢，下次再带她来看您。”
　　四婶拍拍张泽的手，又转过去问言四喜，“那我们四喜呢，身边有没有人照顾你啊。”
　　“四婶你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那些情感的纠葛，她无需说出口，自己只要好好活着就行了。
　　“好，好。。。泽子，你可要照顾好我们四喜啊。”
　　吃过饭兄妹俩告别四婶往家里走。
　　斟酌之下张泽还是开了口，“明子打电话问我了，我告诉他了。”
　　言四喜并不说话，那又怎样呢。打开手机找着路，不紧不慢往回走。
　　“四喜，你。。。还会想他吗？”
　　“哥，我们不谈这个。我并不想见他，也不想听到关于他的消息。”言四喜突然停住，转过身认真对张泽说，“他好与坏，跟我无关，即便是我现在没有放下他，但那也与他无关，感情是我自己的。”
　　她不恨，只是不想再相见。
　　言四喜不再看他，继而讲其他，“我看了爸的日记，他在里面说，如果有一天他走了，叫我不要难过，他能给我的爱都已经给了我，除了以后我们父女不再相伴，我们之间没并有什么大的遗憾。。。他还说我已经长到这么大了，他有点想去见妈妈。。。”
　　“哥，你还记得我妈的样子吗？我都不怎么记得了。。。”
　　言四喜虽然幼时便丧母，但是她的父亲把她教得很好，给了她足够的关爱，所以她并不像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敏感多疑，反而是阳光灿烂，父亲也说，姑父在言四喜的成长上花费了很多功夫，言四喜并不缺少爱，她的内心感情非常充沛，这一点在让她面对任何事情的时候都无比强大。
　　没有母亲的陪伴固然是缺憾，可言四喜有非常疼爱她的父亲，有待自己如亲生一般的舅舅舅妈，还有哥哥。。。有人在她世界里出走了，她并不畏缩。
　　晃神的时候言四喜已经开了大门，“哥，我们明天就回去吧，我想舅妈做的红烧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