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武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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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定十五年，即虚元692年
这一年是华朝史上最为安宁的一年，风调雨顺，四方来朝，一片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群臣意气风发，只有金銮殿上那人百无聊赖。故事也在这个君主的百无聊赖中开始。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今天……，就这样散了？”不知怎的，小喜子长长的音调听在李睿耳里，竟显得特别讽刺，懒懒的朝这一班大臣一一看去，左相姚鉴，右相翟月，尚书令杜秉明，中书令苏环……
姚鉴与翟月对望了一眼，看来皇上竟是对这太平日子起了腻味？
“禀皇上，转眼就是我大华的抡才大典，此事关系到我大华的江山社稷，微臣不敢擅作主张，请皇上示下……”姚鉴出列上奏。
“此事交由你与翟丞相去办就好，朕没有什么不放心！”李睿皱皱眉，暗想这一干朝臣都是先皇留下辅佐他的忠臣良将，加之盛世太平，真真让他无事可为操心，本来一个盛世皇帝是很好玩的事，偏偏这些人又是无趣之人，后宫在贵妃的管制之下也是索然无味。
“禀皇上，过几天就是我朝四年一度的大比，前来应试的有不少青年才俊，皇上不妨亲自殿试？”
“哦，这么说来，那这一科中确有人才了？” 李睿听在心里不由一喜，这些年来，他也想过提拔几个心腹之臣，可无奈经过这左右相的筛选，前来之人，要不就无甚大才，要不就是稳重如姚相，就没有几个知心人儿；不知道他有没有父皇运气，会不会碰到那人一样的人？
带着十二分的期盼，李睿与一干重臣来到习武场，端坐受礼。
经过前一级的考试，弓马科入选的只有八名考生，八人一字排开，山呼万岁。
这第一场比的是射箭，每人十箭。待到验靶时方发现：这靶是人人都中了靶心，奇的是中有一个，十支箭呈△整整齐齐的排四行，且没有一支超出靶心。大家不由地齐声道好。
李睿也是笑意盈盈，正欲道好时却发现唯有主考官一脸不以为然。担任主考官的是前布衣宰相徐润之及修罗将军李华之义子，刚刚上任的兵部侍郎徐承远，据传其文治武功均系其夫妇悉心调教，无一不精，但为人内敛，鲜少动武，今天正好试他一试了：“徐爱卿对这十箭如何看？”
承远上前一步答话：“回皇上，微臣认为甚好！”
李睿不由一愣，这小子有没有学好他义父的文治武功先不论，这脾性倒是学了个十足十；今天无论无何也要见个真章，心随意转，他转头看看了翟月。
这么多年来，翟月对他的了解已经远远超过他的老师姚相了，加之外交事宜素来是他一力担着，焉能不知皇上的心意？只得苦笑着上前答话：“素闻徐大人弓马骑射无所不通，可否让大家开开眼界？”
“翟大人，事关国家的抡才典章制度，哪里轮到下官放肆？”承远淡淡笑道。
“徐大人此言差矣，既是国家的抡才大典，理当选才选能，下官一介文职，不辨高低。徐大人身为主考，是否应献一下技，以兹比较？”翟月看着承远，多年的官宦生涯到底磨去了他的些许棱角，当年意气飞扬的少年已然远去。
承远有些讶然：“考生乃天子门生，箭术之高低，自有皇上与众考官对比鉴别，下官末技何足道也？”
翟月微微颔首道：“徐大人何必过谦？想大人当年以十六之龄校场夺魁，征战西疆，何等英雄？我大华有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翟大人言重了，下官也不过是到西疆去见见世面。” 承远回了礼，暗自回退，意欲归班。
翟月乃当朝有名的老狐狸，加之一心想打轻皇上外出之心，自是极力圈套承远。只见他微微一笑，转身向皇上行一礼：“皇上，臣昔日出使北丹时，曾见一勇士一箭双雕，想我泱泱大华，怕无人可敌！”
一少年越众而出，跪地答道：“禀皇上，骑射之术一直以北丹为盛，然一箭双雕却非奇事。”
翟月定眼看去，竟是刚刚射箭成图之人，身着黑色短戎装，轮廓棱角分明，带有三分西域风情，眉目之间也颇有几分英气，但到底是少年意气，一时逞能而已，自是笑道：“哦，一箭双雕确非奇事，奇的是箭自双雕眼中穿过，如此箭法，如何不惊人？”
这少年怔了怔，竟是一时无语，只得怏怏退下。
翟月见承远依旧不动声色，续道：“皇上，若有朝一日，北丹再犯我大华，这个人，怕是我朝的心腹大患啊…… ”
李睿了然的看了一下翟月，十分配合的道：“一人之力，焉能为患我朝？”
翟月接过话题，轻松转向承远：“徐大人是兵部侍郎，又精通兵法的，如此之人，在军中能发挥怎样作用，应比下官清楚，皇上不妨问一下徐大人的意见？”
李睿见说，转向面对承远，以眼色询问。
承远见皇上相问，只得恭身回话：“禀皇上，骑射之术确以北丹为盛，此人若在军中，一矢中的，射杀我大将，必将乱我军心。但两军相交，事事必争，我大华亦不乏其人才。”
李睿笑道：“哦，徐爱卿所指何人？”
眼见推辞不脱，承远只得暗叹道：“回皇上，我大华名将，自是无出二李，然两位将军都不在此，若只是射雕之技，末将或可一试！”
“来人，取朕的蟒弓！”
“禀皇上，射箭之道，无非顺手应心，臣用常用的铁胆弓即可。”承远言毕，尚未归列，早有人飞奔去取。
翟月见目的达得，挥一挥手：“击鼓助威！”
承远接过弓箭，不由苦笑，看来这皇上是早有预备呀！也罢，如今就好好放肆一遭吧，也让这些毛头小子知道何为真正的箭术。只见他脚下不丁不八，弓拉满月，也不怎么瞄准，嗖的一声，箭如流星……
李睿放眼看去，却发现靶上空空如也，不由诧然看向翟月。
“皇上何妨亲自去查看一下？” 翟月见状，微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李睿心下更是起疑，不由得走过去细细查看，这时方发现，原来箭已没羽而过，箭靶上只余箭洞而已，此臂力之强，的确惊人。脸上浮出些许淡笑，看来下一次的狩猎有个好帮手了！
“徐大人真是好臂力呀！” 翟月暗自道好，知皇上有心再看下去，嘴上说的自是另一套，还不忘摆上个惋惜加不以为然的表情。
承远见说，自是知道翟月在挤兑自己，一时豪气上冲：“禀皇上，那北丹勇士射的是活物，微臣斗胆，借翟大人身上佩饰一试，请皇上恩准！”
“哦，徐爱卿欲借何物？” 李睿当然是乐见他二人斗嘴，哪有不兴风作浪的？“朕记得翟相有一块黑晶坠饰不错，不如一试？”
“那有劳翟大人了？” 承远朝翟月一揖到底，顺便用只有他二人听见的声调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禀皇上，既然那北丹勇士射的是活物，不如也放飞一群鸽子试试？” 翟月忙解下黑晶坠饰递过去，开玩笑，想他堂堂一朝宰相，岂能当活靶子？
“哦，翟相的意思是？”
翟月见皇上一脸的雀跃，真不知道是高兴好，还是担忧好：“皇上，臣的意思是，将其中一只鸽子脚上缚上乌金坠饰，让徐大人与众考生一展绝技？”
“好，朕准了！” 李睿见说，也有一点坐不住了，“既是弓马科，自然也少不了骑术，徐爱卿你说对吧？”
“回皇上，马上射箭，当是更见真章！”
小喜子听言立马带人将习场四周的围栏拆除，整理平坦，九匹良驹也立时传到。等皇上一声令下，百来只鸽子冲天而起，在校场上空盘旋。
见一切准备就绪，承远再无任何拒绝的理由，只得领旨而行。长久的军旅生活，历经出一身的铮铮铁骨，加之一身紫袍银带在众人之中分外耀眼。承远跨马提缰，遥遥朝皇上抱拳行礼，将那一份豪迈发挥的淋漓尽致！
传旨官一声令下，鼓声震天价响起来，九匹良驹三十六只蹄子上下奔腾翻飞，端的是九条蛟龙一般。尘沙飞扬当中，几人闪电般引弓搭箭，李睿等人根本还没回过神来，天上已扑楞楞掉了几只鸽子下来。
一位侍卫飞快的上奏：“禀皇上，一共中五箭，分射三只鸽子，其中三箭射中缚有坠饰的鸽子；一箭射中鸽身，箭上书关东刘哲；一箭正中鸽眼，箭上书西疆卓如；另一箭，却中鸽脚缚坠饰的绳索，且不伤鸽子本身一毫，箭上无字！”
众人一惊，为求公正，各考生箭上均标有自己的籍贯姓名，这箭上无字，显然是承远射中的。
“呈上来！”
李睿细看那箭，倒是和平常所见没什么不同的，只是手感略为重一点；这一箭能中绳索，其精准度已是极高；箭穿绳索而不过，那一分力度的收放自是难得；贴身而过又不伤其一毫，在箭的旋转把握上更是神乎其技！看来这个新任的兵部侍郎真是要好好的认识一下！心下一喜，立时传令递与众人观看。
虽说早知道这小子箭术高超，翟月接过箭时，心里还是暗道：“这一份悲天悯人的心，真是可赞可叹！如若当权者没有这份心，不能从百姓的想法出发，再高的学问，再好的技艺都是枉然！” 翟月想到这，更是细细的一一查看揣测：卓如脸上阵白阵红，这年轻人箭术也是奇准，只是太过心高气傲了，但愿他能吸取这一次的教训！刘哲脸上尽是一片敬佩与反思，也不如其他仰慕者那样躁动，若加以培养应大有前途！其他众人虽表情不一，但也没有特别之处。只有安国公之孙昌平高奎面上带有三分不耐，此人生于福贵，倒是有几分才气，只是沾了些许其父的戾气，怕是要好好历炼才行！
这边翟月心里还在计较，那边李睿已经宣布：“这一场的武状元――西疆卓如，榜眼――关东刘哲，至于探花郎，怕是我大华建朝以来第一次空缺！”
“皇上，为何不点探花？至少还有二人射中鸽子，是可以比较的！”
翟月有点讶然的瞧向高奎，看来安国公的教导还是没有多少长进！
果然，李睿已经沉下脸来，小喜子一边朝高奎使眼色，一边用他尖尖的声音叫道：“放肆！皇上的旨意岂容你置疑，还不快退下！”
高奎见状，只得忿然退下。承远见皇上仍有几分面带不悦，上前施一礼，得到恩准后转向高奎：“世子认为应当如何？”
高奎本就不满，这时正好发话：“射箭，射箭，当然是射中猎物，难不成没射中的反倒厉害？打仗时，那些所谓的同情是没有用的，射不中将军，也得射杀他几个小兵小卒！”
“世子所言甚是！不过，这百来只鸽子，莫说是诸位，就算是一般的士兵，想射中一只也是有可能；但若你瞄准了目标，这前一瞬，已有人射中，鸽子的飞行速度，飞行方向都应有所改变。是以不能片面的以有未射中为准！擒贼擒王，你们是未来的将军先锋，你们的职责是全局，而不是在小兵小卒上耗尽心力！”承远顿了顿，环视一周继续道，“打仗时，对方也是血肉之躯，能收降是为上，俘虏有时也能提供我方所需的一些情报，简单的射杀反落下策！战争，并不仅仅是流血！杀戮，也不是最终目的！”
“说的好！”李睿久居宫中，很久没有听闻如此刚烈之言，大赞道，“这场比试就这么定了，徐爱卿箭术非凡，翟相这个坠饰就当是彩头了！”
承远见说，忙推辞道：“禀皇上，此乃翟大人心爱之物，微臣怎能夺他人之好！”
“无妨，翟相不会计较这些的！射箭若无彩头，岂不无趣？改明，朕再赐翟相他物，当不让翟相吃亏便是！
翟月讪讪的应着，心里却不由得暗暗叫苦。这黑晶坠饰，于他有特别的意义，一直贴身放着，但皇上开口，又怎能说个不字？旋即念头一转，也或许，这坠饰会成就另一份好运？
（有关黑晶坠饰的传说及与翟相的渊源，因牵扯太多，会写一个番外，或是另写一个短篇！明相，我倒是想过射麻雀，问题是深宫内苑，谁会吃多了撑着养那么多麻雀？想来想去，只有鸽子最多，最方便！你就别心痛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武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