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长生的代价（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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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周山在人界的好几个瞭望台同时传来消息，各地黑眚暴动，似之前分水镇那样，附在寻常人身上，人们开始自相残杀，已经形成了大规模的灾祸。
谢一清的话音刚落，王师道的传讯也到了，相里玄不敢耽搁，当即便御剑赶回云周山。
云周山众人早已在山门等着了，恭敬地拜过相里玄，却见他身后只跟了个谢一清。
王师道率先发问：“师弟，你那小徒弟去哪儿了？怎么没跟你一同回来？”
相里玄神色淡淡，“哦，有任务交给他，在人界多留两日。”
王师道有心再问，但见相里玄神色无虞，还是乖乖闭了嘴。
荣之玉对相里玄那堆“破事”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也从未表露多少关心之意，哪怕是宗门集议，按她的性子，只会在大殿里静静等着才对。
不想相里玄一行人浩浩汤汤地上白石峰，正逢上迎面而来的荣之玉。
“咦，师妹这是往哪里去？”
荣之玉神色略有阻滞，轻咳一声道：“刚想起峰里有些琐事，准备回去处理来着。”
王师道奇道：“寻雁峰在另一侧，师妹怎么走这边？这不是去山门的路吗？”
荣之玉：“……”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相里玄好几眼，平静道：“既然碰上了，咱们还是先去议事吧。”
三峰峰主带着各自的大弟子进了大殿，殿门很快关闭，将一众弟子的好奇目光都挡在殿外。
弟子们叽叽喳喳地往外走，压低了声音讨论起来。
“奇怪，怎么不见掌门那个小徒弟？”
“哦，掌门说了，派他去执行任务了，兴许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你还真信啊！”一个圆脸弟子眉毛高高扬起，叹道：“你们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
众人围了过来，纷纷道：“怎么说？”
圆脸弟子一脸高深莫测，“我听闻掌门与安师弟啊，吵架了！”
寻雁峰一个女弟子听了，皱着鼻子道：“道侣之间吵架不是很正常？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圆脸弟子啧啧啧几声，摇着头道：“此吵架非彼吵架，我问你们，掌门师叔留书下山的前一晚，发生了什么？”
“……”
一月前，安絮因知晓自己只是陆蕴替身，夜里喝醉了酒找相里玄发脾气，他们这群人可是隐匿身形在暗处瞧完了整个过程的，只是这偷窥之事终究不大光彩，当下谁也没第一时间出来应声。
圆脸弟子知道他们心里的小九九，轻哼一声道：“要我说啊，还是那陆蕴造下的孽，走就走吧，可惜掌门弥足深陷，还无端连累了安师弟。”
“那依师兄之见，这安师弟他……还会回来吗？”
众人默了默。
“这……听天由命吧。”相里仙尊的情路实在坎坷，令人扼腕叹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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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内，几人已经就人界黑眚暴动之事商讨过一轮了。
“除师弟去过的雁门古道一带，人界东南方向、乌玛寨、西南的九黎山这三处地界祸乱最多。”
几人身前浮着一张金色地图，细细勾勒处出事的那几处，连所行路线也描画得清清楚楚。
“嗯。”相里玄沉吟半晌，温声道：“那乌玛寨我有所耳闻，此地的人隐居世外，不与外界相通，想来不太好处理，交给我吧，我这就传信与……”
“不，师弟。”王师道抬手打断了他，沉声道：“乌玛寨我自会派榕儿前往，眼下有个地方，怕是得你出面才行。”
“哦？”相里玄微微挑眉看向王师道。
后者摸出个小小的罗盘，与相里玄之前制的天地盘有些相似，王师道并起双指在其上划过，罗盘中央霎时白光暴涨，竟在空中投射出幢幢人影。
“这是……”
“你们在雁门古道上遇上的事情，一清都同我说了，那些战死的人中，可还有一具枯尸不见踪影？”
相里玄盯着影像，点了点头，下一瞬瞳孔微缩，只因他在那留影之中，看见了一个正在疯狂伤人的枯尸，观其身上装束，正是那不见踪影的传信官。
“这留影仪是谁的？”
“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王师道神色古怪起来，闷声道：“灵霄山的李天然。”
灵霄山本来就与云周山不太对付，到李天然这一代更是变本加厉，对云周山最是抵触，上回相里玄重新出山，他还在大殿广场上与谢一清起了冲突，后者郁闷了好几日，见着谁都是一副丧气神情。
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想与云周山交好的主。
“这是东南一处古城，名唤弋阳，早年曾是人界国都，后来人间朝代更迭，这弋阳城也就荒废了。”王师道娓娓道：“说起来也奇怪，这弋阳城离灵霄山并不近，据那李天然所言，他是正巧在附近历练，听闻城中来了吃人的枯尸，便想着入城降尸，谁知竟不敌那枯尸，受了伤回灵霄山去了，这留影仪还是他从千鹭门买了只大雁，昨日才送到我手中的。”
相里玄沉吟片刻，道：“光是一具枯尸，师兄怕不会主动让我去弋阳，说吧，那弋阳城中，还有什么古怪？”
王师道轻咳一声，还未开口，身后一直沉默的荣之玉站了起来。
“听说你在雁门古道上遇上了一只魇？”
见相里玄点头，荣之玉深吸一口气，道：“那就对了，此时弋阳城中，正有一只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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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里玄离开后，王师道转头瞪着荣之玉，“这事我昨夜方知，师妹你又是从哪里知晓的？”
荣之玉凉凉地看着他，“我自然有我的法子，师兄啊，不要整日猫在峰上打坐修行，偶尔也下山走动走动嘛，你看看一清都被你带成个书呆子了。”
墙角的谢一清懵懂抬头：“？”
王师道一噎，招手唤谢一清过来。
“师父，师叔。”“咳，一清啊，这一趟还算顺利吧？”“托师父和师叔的福，还算顺利。”
“嗯……这大半个月，你们吃住都在一起是吧？”
谢一清挠了挠头，不明白王师道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老实道：“吃倒是一块儿，不过我一个人一间房，掌门师叔和安师弟一间房。”
“咳咳。”王师道搓着手，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那你们在历练的过程中，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咳，不愉快的事情？或是意见不一的事情？”
谢一清：“？”
“唉，就是他们有没有……”
荣之玉打断他，双目亮得发光但又不耐烦地道：“他是想问，你掌门师叔和他那弟子感情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谢一清恍然大悟，“哦哦，他们师徒感情一直挺好的啊，安师弟可孝顺掌门师叔了，事事亲力亲为，鞍前马后，将掌门师叔当亲生父亲一般，简直是世间少见啊！”
王师道：“……”
荣之玉：“……”
王师道还想再问，荣之玉直接拽了他袖子，转过身压低了声音道：“别问了，你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不是同你讲了吗，这孩子天生缺根筋！也不知道你这些年怎么教的！”
王师道神色恹恹，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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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族，明光洞。
阴应梦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见陆蕴走出来，忙迎了上去，“阿蕴，身体如何了，可有不适？”
陆蕴只着了一件薄薄里衣，宽肩窄腰，精瘦的肌肉线条暴|露无遗。
他待在洞中的这段时间似乎也不大好受，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蓄了一层薄薄的汗，一身锐气都减了不少。
陆蕴接过阴应梦递过来的披风，随手披上，摇头道：“好多了，梦叔，不必为我担忧。”
二人说了会儿话，下了明光洞，没走出多远，便见一个黑袍立在结界边缘处，低眉敛目，一动不动的模样。
那人见陆蕴走过来，双手交叉束于胸前，深深俯身行礼。
陆蕴眼神微沉，瞧着他露出帽沿的半张脸，不动声色道：“明月使好生快的消息，本座刚出关，你就在此等着了。”
明月奴维持着那个弯腰的动作，恭敬道：“属下见明光洞顶七彩霞光萦绕，便推测是尊上出关了，特来此等候尊上差遣，不敢怠慢。”
陆蕴收回目光，迈步向前，阴应梦紧随其右，明月奴走在左边，与阴应梦之间保持着一臂距离。
“本座闭关这段时间，魔族可有什么异常？”
阴应梦一直在为他守关，从不稍离，这话明显是问的明月奴，后者立刻道：“回尊上，一切如常。”
“嗯。”陆蕴神色不变，淡淡道：“明月使近来可有去过人界？你上回为本座寻的美人，本座已经厌烦了，还需寻一些新鲜的才是。”
阴应梦一听这话，忍不住微微蹙了眉。
明月奴顿了顿，道：“属下近来忙着安顿流落莫奈何的族人，尚未外出，既是尊上需要，属下这便去办。”
阴应梦问道：“莫奈何？我记得大半月前不是已经在减少了吗？”
“回长老，早前确实已经减轻了。”明月奴说到此处竟微微一叹，“只是近来那群修士大张旗鼓地四处寻找什么，把咱们不少在人界安家的族人都给捆了丢了回来，说是什么要为相里……那位讨公道。”
阴应梦默了默，瞧了陆蕴一眼，无奈道：“你自己处理好便是，这等小事，以后不必拿来烦魔君。”
“是。”
陆蕴似乎真的厌烦了那堆莺莺燕燕，回了魔宫竟然直奔偏殿，加上多日闭关疲惫至极，美美地睡了一觉。
翌日，阴应梦刚在自己的小院里打坐完毕，正给自己那一院花花草草浇水时，陆蕴便推门进来，向他打了个招呼，说是自己等不及明月奴，自己要跑人界寻美去，说罢化作一抹红光直射界门。
“哎？阿蕴，阿蕴！”阴应梦手里提着个木制的浇水壶，徒劳地喊了两声。
他叹了口气，放下浇水壶，揉着额角，只觉得脑瓜子嗡嗡地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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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镜峰。
相里玄甫一推开门，视线里就撞进了一团白棉花，他嘴角弯了弯，俯身将它抱起来，在它肚子上摸了两把，觉得手感甚好。
阿花舒服地眯起眼睛，主动拿脑袋去蹭相里玄手指，四个爪子也舒展开来。
“你是不是胖了，我不在这段时间，是不是偷吃小辈们的东西了？”
阿花一双金色眸子瞪大了，无辜地瞧着相里玄，俨然在说：我不是我没有！
相里玄却不吃它这套，冷冷道：“是也不是，我寻个弟子一问便知，阿花，要我讲多少遍，贪食贪杯对身体不好。”
“喵——”那你不是还那么爱吃甜食！
“我不一样。”相里玄最后摸了摸它脑袋，把它放到地上，拂袖关闭竹屋大门，下了禁制，去里间沐浴去了。
相里玄虽为仙尊，自小长在修真界，却最喜一些凡物凡事。使个净身咒就能解决的事情，他却非要沐浴。
浴桶中水汽氤氲，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把相里玄雪白的脸映衬得近乎透明。他微微往后倾身，靠在桶壁上，束发的簪子也已经取下，一头青丝就自然垂落下来。
相里玄想着白日大殿里那番话，微微出了神，没注意到有人进了里间，灼热的视线直直投射过来。
直到这人手掌抚上他肩胛骨，相里玄才回神，头也不回地道：“你来了。”
来人并不答话，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他肩上不住流连，来来回回，撩得相里玄有些痒，忍不住避开了些。
下一瞬，肩被一把揽过，下颌也被这人牢牢捏住，带着灼热的气息印了上来。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长生的代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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