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绥长公主》春长不老

28、第 28 章

　　萧随靠在窗前看着绿茵走远，才敛起脸上玩世不恭的笑，他来回翻看了一眼手中的扇子，扇面上是一幅不知出自谁手的江山图，笔触死板僵硬。

　　萧随将顺来的折扇随手丢在桌上，包厢里还残留着上一桌客人留下来的酒味，萧随嫌弃地捂上鼻子，抬腿朝门口走去。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前来收拾包厢的店小二和萧随撞了个满怀。

　　“公、公子？”他又退回去看了看房号，里面的客人确实是刚刚结账离开。

　　他狐疑地打量起眼前的萧随，此人气质超凡，不像是会乞人剩余之物的。

　　萧随朝后退了一步，率先开口打破了店小二的疑虑，他笑道：“走错屋子了。”

　　小二心道果真如此，一边庆幸自己并没有得罪了客人，一边笑眯眯地侧身让出一条路出来，“客人请。”

　　萧随回了公主府，甫一进门，就被绿茵拦了下来。

　　此时京都天色正好，阳光斜照在院子里，窗外紫红色的云霞一直蔓延到京城外，直至太阳逐渐被乌云压住，形成灰败的白。

　　华阳山顶清泉寺，大雄宝殿。

　　温执玉合掌，面前的金佛眉眼低垂，面含慈悲，殿内红烛随风摇曳，影影绰绰映在脸上。

　　她不信神佛，自然也只是做做样子。

　　温执玉扭头看向一旁的傅偃，男人跪于蒲团之上，看起来拜的十分虔诚。

　　身后的小沙弥突然出言提醒，“施主，心无杂念才能求得所愿。”

　　温执玉悻悻回头，闭眼，按往常在皇寺中所求。再睁眼时，傅偃已经起身，站在不远处等她。

　　两人拜完，被小沙弥引着去了后院的天井。四四方方的院子中间栽了棵大树，树干有两人合抱那么粗，枝干上面系满红绳和铃铛，每每有风吹过，整个院子都回荡着清脆的铃音。

　　温执玉扫过四周，都是一些门窗紧闭的屋子，黑漆漆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温执玉感觉右手掌心传来微弱的触感，她抬头，就看见傅偃用眼神示意她，朝前看。

　　温执玉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心如擂鼓。傅偃轻轻在她手心轻轻写道：问。

　　温执玉顿时心领神会，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小师傅，这周围是什么地方，也是供奉神像的吗？”

　　小沙弥摇头，“此处一般是提供给香客休息的地方，不过很久不用，已经闲置了，现在里面大多是一些抄录的经文。

　　温执玉点头。

　　树下，一张案几摆在那里，案上放有笔墨纸砚，专供一些香客书情写愿。

　　“二位施主，这就是寺中的姻缘树。”小沙弥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打红带，他攥在手里一本正经道，“二位公子可以自行撰写内容，系在树上就好。”

　　温执玉伸手接过，小声嘀咕道：“一个带子有这么厉害吗？”

　　“施主不信，便是不灵的。”

　　“我可没说不信，小师傅可别让天上的神仙误会。”温执玉住口辩白，她接过沙弥手中的红带，走到案前，执笔思索了片刻，三两下便写好了。

　　她抬手，将红带搭了上去，觉得不够牢靠，又轻轻在下面挽了个结。

　　“阿弥陀佛。”小沙弥双手合十，朝温执玉行礼，接着看向傅偃，“这位施主可需要？”

　　“不用。”傅偃冷声拒绝。

　　小沙弥垂眼，“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只用了一根红带，一共是三银子，施主功德无量，必得所求。”

　　温执玉回头，“三两？”

　　她出门从不带钱，哪里有三两银子……

　　温执玉看向傅偃，想了想抬手就要将带子取下还回去。

　　“我来吧。”傅偃朝温执玉走过去，从钱袋里掏出银子。

　　温执玉轻轻扯了一下傅偃的袖子，轻声抱怨：“一盘剩菜你吃得一身正气凛然，怎么三两银子就这么爽快，这寺庙根本就是看你我有钱，才这样做。”

　　“有钱能使鬼推磨，公主等着看。”傅偃压低声安抚，他掏出银子，丢进了功德箱。

　　一阵风吹过，树上的铃铛被风吹的叮铃作响。

　　小沙弥见状，脸上才不似之前那般愁苦，他行礼欲走，却被傅偃拦下。

　　“昨日山下遇见一个推着板车的妇人，不知小师傅可曾见过。”

　　小沙弥垂眸，想了一会儿道：“见过，那女子身怀六甲，来寺中为她丈夫祈福。”

　　“可还有同行之人？”

　　“与她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官兵。”

　　“正是。”傅偃正色，“那人我恰好认识，都说这清泉寺灵验，可今日上午我遇见了她，孤身一人，正在庄稼地里哭坟。”

　　“南无十方三世一切阿弥陀佛。”小沙弥合手闭目，再睁眼时说道，“那位女施主来时，她的相公便已有油尽灯枯之相，众生生老病死自有定数，不可强求。”

　　傅偃眸色深沉，不知这寺中诸佛可曾算到她此番劫难。

　　一道闪电降下，雷声四起。

　　小沙弥青灰色僧袍翻飞，他看了眼几欲滴水的天色，“两位施主，此时下山恐怕会遇上大雨，只需再捐一些香火钱，就能在寺中休息片刻。”

　　本想着这场大雨下不了多久，两人趁着人少，应承下来，想四处看一看，于是问小沙弥要来油纸伞。

　　傅偃看着小沙弥手里的两把伞，面无表情挑走其中一把，“多谢。”

　　“施主这里有两把……”

　　“不用。”

　　温执玉远远就看见傅偃，男人穿着玄色常服，腰间挂着玉佩，执伞踏雨而来。

　　她今日穿的有些单薄，山雨一来，便有一阵似一阵的冷风从领口灌进去。

　　温执玉看着只拿了一把伞的傅偃，刚想询问，傅偃难得主动开口，解释道：“只剩一把。”

　　温执玉搓了搓胳膊，勉强点了点头。

　　伞下的空间很小，雨水顺着伞檐落下，形成一道雨帘。

　　温执玉朝里侧又靠了靠，“咱们去哪？”

　　“先去看看那几排房舍。”傅偃缓缓道，低沉的嗓音和沉闷的雨水浑在一处，钻进温执玉的耳朵。

　　两人又回到姻缘树附近，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四周没有点灯，只有雨打霖铃，静谧又诡异。

　　“附近有人吗？”温执玉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她觉得这里有些可怕。

　　傅偃蹙眉，“铃声太大，我听不出。”

　　说着他空闲的那只手有力的揽在温执玉后腰，温执玉有些别扭。

　　两人沉默地走到其中一个房门前，傅偃收了伞，伸手推开了房门。

　　“吱呀——”

　　黑暗中，一直灰皮老鼠飞快的窜了出去。

　　“啊！”温执玉捂上自己的嘴，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屋内的情形，满是尘土的房间里堆放着各种杂物。

　　是空的。

　　两人就着火折子的光一连查看了几间房屋，没有找到一点近期有人进去过的痕迹。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人声，小沙弥打着伞跑过来，吆喝道：“二位施主，你们怎么在这儿啊，开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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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