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相见》十贰秋

1、第 1 章

　　“顾奚，你声音大点，我在讲台上根本听不清。”

　　头发花白的老教授正站在讲台上，表情有点不耐。

　　顾奚攥了攥拳头，手心里已满是冷汗，深呼一口气后，用她认为最大的声音重复一遍刚才的回答。

　　半晌无声，顾奚抬起头看了一眼老教授，正好撞上了他凌厉的目光。

　　他说：“你说完了吗？我还是没听清，我看就你这样的胆小性格，以后考研没有老师会要你这样的学生！”

　　四周慢慢变得吵嚷，顾奚站在那里，低着头咬着嘴唇，躲避着周围的审视的目光，她觉得难堪极了，局促感猝然被放大，就像置身于滚烫热水里，煎熬万分。

　　下课铃突然响了，顾奚松了口气，老教授叹了口气拿起书走了，教室的人也慢慢地走空。

　　“小奚，去吃饭么。”顾奚的室友宋智智喊她。

　　顾奚对她笑了笑“不了，我暂时不是很想吃，你先去吃吧。”

　　宋智智闻言应了一声：“那我去了啊，食堂等下人很多，我得快点跑。”说完便飞快地跑走了。

　　顾奚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人头攒动。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看窗外想事情，她是个独生女，家人疼爱，本该活得自信张扬，10岁那年却因一场意外被刀子划伤了脸，从此在右脸靠近下巴的位置有一条可怖的伤痕，她记不清10岁那年事故的细枝末节，只记得之后的人生灰暗无比。

　　有同情有嘲笑甚至有不明原由的欺负，她开始变得胆小自卑，极度害怕与人交流，直到上了大学学了化妆，遮盖了伤疤。

　　她五官本就清秀，没了这道疤就像得了新生，同学也开始夸赞，但其实性格上的缺陷仍根深蒂固。

　　害怕大庭广众说话，害怕众人的眼光，害怕别人发现她的伪装，害怕重新坠入黑暗。

　　顾奚叹了口气，慢悠悠收拾好东西出了教室，沿着楼梯下去，这时楼梯间没什么人，空荡荡的，有阳光透过树叶打在楼梯上，落下斑驳摇曳的影子。

　　后面忽地响起脚步声，顾奚回过头，看见在温和的金光里，有一人穿着休闲的白色t恤和黑色长裤逆着光向她走来。

　　她看见一个少年，黑玉般的发，肤色白皙，手里拿着一本书正翻阅着，神情很是认真。

　　忽的少年抬起了头，顾奚才发现少年有一双茶褐色的瞳孔，清澈又干净。

　　少年看到顾奚后，眼底似有情绪翻涌遂又变得平静无波，接着又带着笑意，他朝着顾奚伸出手：

　　“同学，你好，我叫纪朝。”

　　顾奚惊讶于他主动打招呼，略有些尴尬，看着少年伸出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我叫……顾奚。”

　　少年看着顾奚慢慢变红的脸，嘴角扬起一点弧度，他似乎看出了顾奚的窘迫，也没在意顾奚没有回握他的手。

　　“那顾奚，下次见。”

　　说完便走下了楼梯，经过顾奚的身边的时候，顾奚闻见了淡淡的肥皂清香。

　　*

　　这是顾奚第一次见到如此干净又纯粹，礼貌有温和的少年，他莫名的自然熟也没有让顾奚觉得很不适。

　　他叫纪朝。

　　顾奚回到寝室，宋智智拿着零食凑上来：“小奚，吃零食吗？你中饭都没吃呢，我这有你最爱的巧克力味泡芙，来点吗？”

　　说着咋咋呼呼得开始找泡芙，嘴里还嘟嘟囔囔的。

　　顾奚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暖，宋智智虽然一贯大大咧咧的但是却很照顾她。

　　顾奚因为不善交际，所以朋友不是很多，但是仅有的这些朋友都是极好的。

　　她走上前拍了拍宋智智的脑袋笑着说：“宋小智，你别找啦，我不饿，你那么爱吃，把你零食吃了我怕你晚上梦游打我。”

　　“好啊，小奚，你现在倒是会打趣我了。”宋智智边说边想冲过来挠顾奚痒痒。

　　笑闹了两下后，顾奚坐回桌旁，思考了几秒问：“宋小智，你认识纪朝吗？”

　　宋智智正将薯片往嘴里塞，闻言哦了一声：

　　“我知道，我知道，刚转专业到我们专业的，长得挺好看的，人看着也挺温和礼貌的，就是好像不爱说话，之前我们专业不是有些女生看上他去和他表白，他就礼貌地点个头然后说个抱歉就走了，平时说话也就两三句结束了。”

　　顾奚有点惊讶，不爱说话吗…可刚刚看着也不像啊。

　　宋智智说着说着似乎反应过来，她盯着顾奚若有所思：“小奚，有情况啊，你突然问起他来干嘛！”

　　“我就刚看到他，就好奇问问，没别的意思。”顾奚连忙解释，“对了，明天的西医内科学是不是要小组讨论？”

　　话题转的生硬无比，但好在宋智智并未过多在意，顾奚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顾奚和宋智智在食堂吃着早饭，宋智智突然推了推她，小声说：

　　“快看，是纪朝。”

　　顾奚抬头，视线猝然撞入了一双茶褐色的双眸，眸中酝酿着星点笑意，双眸的主人正望着她。

　　顾奚有些恍然，觉得这双眼睛有点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忽觉有人捏自己的手，才发觉她出神太久，她略有些尴尬地望向纪朝。

　　纪朝温和地笑了笑说：“好巧，顾奚。”

　　“是蛮巧的，你也去上课吗？”

　　纪朝点点头，他随意地坐在了顾奚的对面，然后将一瓶牛奶放在了顾奚面前，牛奶是巧克力味的。

　　纪朝轻靠着凳子的椅背，纤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解释道：“请你喝的，你应该喜欢巧克力的？”

　　“这多不好意思啊，我不能收。”

　　纪朝看了看顾奚，转而又解释：

　　“我不太喜欢喝巧克力味的，刚巧碰到你，就当昨日的见面礼了，希望你可以不介意。”

　　这下顾奚不好拒绝了，她便欣然接受了，纪朝见顾奚接了，他站起来正了正衣服说：“那我先去教室了。”

　　说着踏着早晨的星点淡淡阳光，出了食堂，阳光也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我发现你和纪朝倒是有趣，你对他不像对旁人那般拘谨，他对你也变得多话了。”

　　宋智智揶揄的声音在一旁突然响起。

　　顾奚转头瞪了她一眼：“你又开始胡说了。”说着收拾碗筷也往教室里去。

　　*

　　夏天的教室略显闷热，教授在台上口若悬河，底下的学生昏昏欲睡。

　　顾奚坐着百无聊赖地观察着周围的同学，然后她看见了纪朝。

　　少年没有睡觉，不像周围同学那般懒散，他安静地坐着，神情认真，低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从侧面看去，他的睫毛很长，随着眨眼睫毛轻轻颤动着。

　　不得不说，纪朝长的真好看，明明不是精致至极的相貌，却有着纯粹温和的眉眼，如溪水潺潺，让人难以忘怀。

　　“我们现在开始分组，做病例讨论，半小时后各组派代表上台汇报。”

　　教授在台上着，并报了分组名单。

　　好巧不巧，顾奚刚好和纪朝分到了同一组。

　　众人都按小组迅速坐好，顾奚环顾一周，发现除了纪朝一人并无其他熟人，恰好只有纪朝的旁边位置空着，她便坐了过去。

　　纪朝看着顾奚，嘴角勾起的弧度似乎有点高兴，顾奚不明所以，小组接着开始进行任务分工，当分到上台汇报的人时，顾奚开始有点紧张，这是她最害怕的。

　　大众的目光是能杀人的，总有人爱挑刺，当目光全部聚集在一人身上时，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

　　“谁是顾奚？”一个带着眼镜一脸学霸样的男生问道。

　　顾奚举手示意，那男生接着说：“上台汇报你来吧！”

　　害怕的事还是来了，顾奚局促非常，刚想开口拒绝，那男生却不给顾奚机会，直接分下一个任务。

　　顾奚好似能看到自己给组拖后腿，被众人指责的场景了。

　　下一秒，左手边的纪朝突然出声打断了顾奚的思绪：“上台汇报由我来吧，我比较想做这个。”戴眼镜的男生愣了下，点点头同意了。

　　顾奚疑惑地看着纪朝，他是在帮自己解围吗，他是能看出自己的不愿吗？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对纪朝十分感激。

　　她又看见了纪朝的眼里蕴着笑意和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看见他一点点地靠近，然后凑到她耳边，顾奚觉得一阵颤栗，感觉气血都往耳朵上涌，耳边似有淡淡的温热气息传来，顾奚觉得她的耳朵肯定红了。

　　纪朝看到了顾奚愈来愈红的耳朵，他顿了顿，缓缓退开，轻声说了句抱歉，然后拿出了张纸写了几句话递给了顾奚。

　　顾奚展开，纸上字迹工整，上面写着：

　　“可以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

　　*

　　学校要求每人必须做志愿活动，满48小时的志愿时长才允许毕业。

　　顾奚和宋智智便报名了一个城市定向赛的志愿者服务。

　　微信突然传来消息，是纪朝发过来的，在上次纸条上顾奚就给了回复，她知道现在要联系方式的意思几乎都是对你有意思，有谈恋爱的意向。

　　快餐式的恋爱顾奚觉得无趣透了，觉得长的好看就喜欢，觉得聊的来就试一试，可正真契合的又有几人。

　　宋智智说纪朝加他微信肯定是因为对她有点好感。

　　顾奚刚开始也觉得，纪朝对她表现的太不一样，但是自从加了微信纪朝也没有找她说话。

　　她前段时间还在想，纪朝是不是她爸妈找来的什么亲戚哥哥，拖纪朝照顾她。

　　今天倒还是第一次来找她。

　　纪：“顾奚，明天的城市定向赛报名了吗？”

　　顾：“刚报了，我和宋智智两人。”

　　纪：“好的，我刚好也报名了，如果有缘，我们能在明天的校车上碰到。”

　　顾：“那真的太巧了。”

　　纪：“今晚记得早点休息”

　　顾：“好的，你也是。”

　　纪：“那晚安，顾奚。”

　　顾：“你这么早就睡了吗？”

　　纪：“你如果发我消息，我都会在的。”

　　顾：“为何？”

　　顾奚发完这句忽觉得有些不妥，怕对方尴尬便赶紧撤回。

　　纪“对不起，我现在不能说。”

　　顾“没有关系的，那晚安，纪朝。”

　　顾奚说完便赶忙关了手机，摸摸突然跳的很快的心脏，望着天花板有些不知所措。

　　第二天天还未亮，凌晨五点的样子，顾奚和宋智智就收拾好了背包出门等校车。

　　夏天的天色亮得很快，不一会就看见东方露出鱼肚白，渐渐朝阳升起，万物被染上一片朦胧的金色光芒，纪朝从远处走来，浑身都沐上了一层淡淡的暖色。

　　纪朝，朝，乃朝阳之意。

　　带走无尽黑暗，带来无限希望。

　　顾奚冒出了这个念头。

　　这时校车来了，众人都提包上车，顾奚走上去坐在了一处窗边。

　　宋智智对她挤眉弄眼，故意不坐下来，把顾奚旁边的位置留给了身后的纪朝。

　　顾奚抬头看向纪朝，向他微笑示意，纪朝看着顾奚白皙的皮肤透着淡淡的红，笑起来时眼睛如弯月，双眸似盛满了粼粼水光般灵动，嘴角旁还有小小的梨涡。

　　纪朝微微愣了愣，他发现顾奚没了刚开始相处的拘谨感，慢慢变得熟悉自然，或许是已经把他当朋友了，纪朝乐于看见这样的转变。

　　纪朝在顾奚旁坐下。

　　顾奚其实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她从小没有什么异性朋友，因社恐也从不敢主动和男生交谈，与纪朝如此相处还是第一次。

　　她很是高兴，毕竟她慢慢做出了进步，虽不能做到社交游刃有余，但也不会太过另类了。

　　顾奚这么想着，突然看到纪朝递过来的巧克力牛奶。

　　纪朝清冽的声音响起：“我知你喜欢巧克力味的。”

　　“我是很喜欢，巧克力的味道能让人心情变好。”

　　顾奚说着，倒也不想在推拒来推拒去，毕竟她对巧克力毫无抵抗力，吸管插上开始喝。

　　纪朝看着因为巧克力变得雀跃活泼的顾奚，突然笑了。

　　顾奚听到：“你笑什么？我喝的很奇怪吗，还是粘到嘴边了？”

　　“没有没有，我的错，不应该笑你的。”纪朝温和地解释。

　　“你到底在笑什么，快说！”

　　纪朝被逼问得有些无奈：“是觉得你前面有点可爱才笑的。”

　　可爱啊……

　　顾奚被这突如其来的夸赞搞得发懵，她甚至感觉到她体内有个小人在欢呼雀跃旋转跳舞，为了掩饰尴尬。

　　她咳了一声问纪朝：“你想喝一口牛奶吗，很好喝。”

　　纪朝：“……”

　　顾奚看看手里的牛奶吸管上还有口红印，然后再看看纪朝，她现在只想躲进地缝。

　　这种尴尬的气氛持续了好几秒，宋智智忽地冒出来：“你们干嘛呢，两人脸都这么红？”

　　“哦，在斗地主。”顾奚睁眼说瞎话。

　　纪朝：“……”

　　宋智智：“……”

　　*

　　校车很快到了目的地，定向赛的工作人员分配各自的工。

　　顾奚和宋智智被分到分发奖品的工作，两人迅速穿上志愿者服后便站在了奖品区。

　　工作略显无聊，两人百无聊赖地站着聊着天。

　　忽的，前方领奖的队伍里突然一阵骚乱，随即人群又爆发出一阵尖叫，场面混乱不堪。

　　顾奚和宋智智不知发生了什么，忙拉周围的同学询问情况。

　　“哎呦，那边本来好好排着队，不知怎么的，两人突然吵起来了，都说对方插队，吵的凶了另一个人还拿刀要砍人，这可真是作孽，小姑娘，你们还是躲躲吧，被伤到就不好了。”一个热心大妈在旁边说着。

　　顾奚二人谢过，往前面走去，看到有一中年大叔手持刀子一阵乱砍。

　　银晃晃的刀在阳光的照射有点反光，刺的顾奚的眼睛生疼，忽然，那人突然调转方向，眼瞅着朝顾奚这边冲过来。

　　顾奚周围一阵尖叫，她觉得好一阵眩晕，脑子里闪过一些片段，胸口窒息憋闷，似快溺于水中，眼睛渐渐模糊不清。

　　在要倒下一瞬间，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有着淡淡的肥皂清香。

　　她听见那人用极尽温柔的声音说：“别怕，顾奚，我在。”

　　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似在为她驱赶恐慌。

　　“纪……朝吗？”顾奚问的含糊不清

　　“是，顾奚，我带你回家。”

　　顾奚陷入了昏迷，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又满是黑暗的梦。

　　在梦里，在一个黑暗的小巷，她一直在奔跑，她很害怕，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雨水随着奔跑落在脸上，冰凉又绝望。

　　身后有个男人一直在追赶她，手里还拿着把银晃晃的刀，嘴里骂骂咧咧的。

　　顾奚恐惧极了，她拼命地想跑出这个不见尽头的黑暗，摆脱后面的人，却速度越来越慢，最终被石头突然绊倒，倒在了脏臭的水坑里，她眼看着后面的人跑到她身边。

　　那是个中年男人，满身湿透，脸上横着一个丑陋的疤痕，猥琐地笑着，他蹲下来，用他满是老茧的手摸顾奚的脸。

　　嘴里念着：“小贱人，怎么不跑了，前面乖乖躺下不就不需要淋雨了吗。”说着开始撕扯顾奚的衣服。

　　顾奚觉得恶心至极，她拼命挣扎，抓起地上的石头砸向男人的脑袋，男人吃痛，暂时松开了手，顾奚赶紧挣扎站起来。

　　“还敢打老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男人说着拿起刀就砍过来，顾奚躲避不开，被刀子划伤了脸颊。

　　右脸一阵火辣辣的痛，雨水混杂着鲜血流向地面，似乎在这一秒，黑暗铺天盖地而来，天地间只剩下凄苦绝望。

　　顾奚感觉耳边阵阵嗡鸣，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了，又似乎有人在呼唤她。

　　“顾奚，醒醒……”

　　那声音好似穿透黑暗缝隙，给顾奚带来了一丝光亮。

　　*

　　顾奚忽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喘着气。

　　她想起了十岁那年的事，那个噩梦一样的雨夜，虽然最后警察及时赶到，却也给她脸上留下了难以消除的疤痕。

　　此刻正值黄昏，纪朝正坐在顾奚的病床边，他看到顾奚醒了，连忙唤医生来瞧，医生看了看觉得无大碍就让顾奚出院了。

　　顾奚一直很安静，医生问话也是点头摇头，纪朝牵着她走，她也只是木然地低着头跟着，眼神空洞无神。

　　纪朝觉得不对劲，他停下脚步：“顾奚，你还好吗。”

　　回应他的是一阵无声。

　　纪朝慌了，他蹲下来看着顾奚的眼睛：“顾奚，你做噩梦是吗，你要害怕和我说，我在这里。”

　　顾奚听到这话，似有所动，她看向纪朝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顾奚闻言忽然捂着耳朵蹲了下来，整个人都在颤抖，好似被折了双翼的蝴蝶。

　　脆弱又无助。

　　纪朝看着顾奚变得惊慌失措，惶惶不安的模样，眸中闪过一缕痛色，他站起来，轻轻抱住了顾奚。

　　“顾奚，我陪你。”

　　顾奚在纪朝话音刚落便哭了。

　　她听到了。

　　有一个人说，我陪你。

　　两人都安静地相拥着，在有点喧闹的医院大厅里，一人无声哭泣，一人无声陪伴。

　　太阳落山，顾奚看了看黑透的天，端详着眼前的少年，这个干净又温和的少年，每次在她难过之时都会出现，安慰她陪伴她。

　　可为什么呢？

　　她看着纪朝那双茶褐色的眼睛：“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喜欢……”

　　“是，我喜欢。”

　　纪朝突然打断了顾奚的话，“对不起，顾奚，我从一开始对你就有私心。”

　　“你为何又总爱和我道歉。”顾奚似走累了，坐在了旁边的木椅上。

　　“纪朝，我刚想起我小时候的事，我发现命运很会开玩笑，让我遇到那种事，让我变成如今这般性格，我活地小心翼翼，过度在意别人看法，害怕与人说话，我能遇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我前面一度觉得自己走不出来了，是你把我拉了出来，所以你真的不用和我道歉，该道歉的是我。”

　　“我很想……为自己好好活一次。”

　　“所以，纪朝，我……”

　　“那顾奚，你允许我陪你身边吗。”纪朝神情认真，眸子里涌起强烈的情绪。

　　“你不可以后悔的，你若悔，你就再也看不见我了。”

　　顾奚没听到纪朝的回答，她疑惑抬头，看到纪朝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眼角也有点红。他上前轻轻吻了顾奚的眉心，极尽温柔。

　　“我绝不后悔。”

　　宋智智没想到定向赛一遭让顾奚和纪朝在一起了，她每天上课能看到纪朝坐在顾奚的旁边，时不时看两人低语，纪朝神情温柔地抚摸顾奚的头。

　　宋智智发现，谈了恋爱的顾奚开始有了小女生的任性，常常闹闹小脾气。

　　纪朝追在后面无奈地纠纠顾奚的袖子，递给顾奚不同可爱小动物的巧克力糖，顾奚就眉开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