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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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赌乌鸦不会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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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懒一岁时父母尚在，幸福美满。
虽然他对此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如果他正常长大的话，大概会有一个不错的人生。有一个心仪的女孩子，有几个狐朋狗友，有一些属于青少年的小烦恼。没有杀戮，没有鲜血，没有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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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懒两岁时被乌鸦拎了回去——拎这个字请按照字面意义理解，那时的乌鸦还不怎么擅长应付小孩子。
当然，他现在也不怎么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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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说明上面的数字并不代表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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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懒有段时间很喜欢武侠小说。有一天他合上书，好奇地问乌鸦为什么会把他带回来：“是不是因为我根骨奇佳资质优良颇具悟性？”
“……”乌鸦面色复杂，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没收小懒的所有小说，换上人体基本结构的基础教材。想想还是算了吧，都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小说入术也是不错的选择。
没能得到回答，小懒坚持不懈又问了一遍。
乌鸦沉默片刻，否认道：“那么小能看出什么根骨。”
没能享受到武侠小说里男主角的待遇，小懒有些遗憾，更多的是喜悦，莫名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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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小的确是看不出来什么根骨资质悟性。
就算是血色黄昏，也都五六岁往上才开始挑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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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乌鸦对他不怎么上心，属于放养的那种，加上工作比较忙，也没什么时间关心小懒的成长是否顺利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直到有天回来发现小懒被几个小孩子欺负。乌鸦脸瞬间变得更黑了——虽然这一变化别人基本上看不出来。
当晚乌鸦杀气腾腾地教育他，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不能随意让别人欺负了去……当然要是自己不能抵抗的高手的话可以选择战略性撤退——这个词明显超出小懒的理解范围，乌鸦发现小懒眨巴眨巴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不得不换种说法：当暂时退让，徐徐图之。毕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小懒依然很茫然，似懂非懂地点头。
第二天乌鸦把小懒带过去，数了数对方人数，问小懒：“是这几个没错吧？”
这完全是没话找话……就凭乌鸦那眼神那心胸，那几个倒霉孩子就算化成灰了他也认得。
“去吧。”乌鸦说，拍拍小懒的肩，又极难得地安慰了小懒一句：“没事，死不了。”
小懒爽快地应了一声，毫不犹豫冲了过去。
过程不算意外，结局比较失败。
不过这也正常，要是赢了才见鬼呢。乌鸦抱着手站在旁边，一点想要插手的意思都没有。
结束后乌鸦把他抱回去，放到椅子上，半蹲下去检查他的伤。小孩子斗殴，看着青一块紫一块挺多姿多彩，其实没多严重，养几天也就好了。
他握着小懒的小腿，试探地揉了两下：“疼不疼？”
乌鸦动作虽然尽可能的放轻，小懒还是疼的一哆嗦，眼泪汪汪地看着乌鸦，坚定地摇摇头。
“很好。”骨头没事，乌鸦放下心，伸手摸摸他的头鼓励他，阴森森一笑：“怕么？”
“不怕。”
他不是很理解乌鸦所说的睚眦必报或是战略性撤退，但他知道在乌鸦身边，他什么都不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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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没问他为什么被人欺负。
他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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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每个人类在幼儿时期都问过一个充满哲学意味的问题，这个问题用宗教说法解释可以很神秘，从现代科学角度解释的话也可以很简单，但大部分家长都选择了违背生物学角度的说法，充满想象力地编了一个又一个故事哄骗下一代。
这是一个自古就存在的问题，看似简单却困扰了一代又一代的智者，无数人倾其毕生精力用各种方法解读探索寻求真理，绞尽脑汁只为得到一个答案。可惜大部分人毫无所得，几个略有收获的人则被后人称之为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
小懒也问过这个问题。在他第一次被人嘲笑没有父母是捡来的野种的那个晚上，他抱着乌鸦的胳膊，眼泪汪汪地问乌鸦：
“我是从哪儿来的？”
乌鸦自然不会辩禅般回答从来处来要往去处去，他面无表情地开口：
“从垃圾箱里捡来的。”
小懒遂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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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小懒跟着乌鸦学术，乌鸦就把之前的黑历史轻描淡写地提了两句，大意是冤有头债有主，你若是学艺有成了翅膀硬了决定报复社会了我自然管不着你，但你要是现在就想不开了我也不介意送你一程。
小懒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心想还不如从垃圾箱里捡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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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有次做一长期任务，考虑再三还是不太放心把小懒一个人扔家里一扔就是几个月，就把小懒带到了天津。
大家都知道，小孩子是很有语言天赋的，接受能力也是很强的。
等任务完成再把小懒接回来后，他悲哀地发现小懒已经能讲出一口流利的天津话，一时半会都改不过来，对此乌鸦非常头疼，后来想到个解决办法就是以毒攻毒……从此带着小懒走遍了大江南北。
效果也非常显著，全国各地方言就没有小懒不会的。
这是多么实用的技能——尤其是在乌鸦成立潜伏组后，潜伏类型人才极为紧缺。小懒一琢磨，自己这条件可以说是得天独厚啊，有长相有背景有关系有能力，他也不用到处投简历找工作了，他迅速给自己设计好了未来职业规划：潜伏组欢迎你。
乌鸦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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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乌鸦不是为了什么小懒还是个孩子放过他吧他的心纯洁无暇不要让他的手沾染血腥这么小清新的理由才拒绝的。
云风无数次在他面前称赞过小懒是多么有天赋有决断有未来：“这小子下手真够狠的。”
乌鸦闻言一笑，表面不置可否，心里却是得意骄傲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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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追捕组组长的眼光相当好。
小懒一直没进血色黄昏，平日大多帮乌鸦处理一些不适合乌鸦出面的问题。私下走的任务，没有成千也有上百。对他这个年龄来说，绝对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能活下来，就是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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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当年云风尚未位极追捕组组长，还没步入到漫长的伟大的不为人知的地下革命生涯中去，每天的主要思考方向也不是如何伙同乌鸦一起干掉黄昏老大，尽量以最小的代价和平地夺取血色黄昏的组织政权——不排除最终使用武力解决的方式。
圣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在这条积极向上的人生道路上，云风且停留在修身的境界。
……直到他与乌鸦搭档。
其实他和乌鸦从小就认识，毕竟同是血色黄昏收养的孤儿，还是同一批出来的，勉强也能说是同学，只是这份同窗之谊实在说不上是有多深厚。
云风从小颇有天赋，血色黄昏也一直看好他的未来，属于重点栽培对象，毕业后直接进了追捕组，被认定是下一任追捕组组长的内定人选。他实力强悍，素来心高气傲，自然不会和乌鸦主动示好，也就一直也没怎么说过话，直到乌鸦从情报组脱颖而出，被破格提升至潜伏部门，两人共同出了几个任务后才彼此混得熟悉了些。
再熟悉些后他得知乌鸦居然收养个小孩子，好奇心着实被勾了起来，某天闲暇便跟着乌鸦晃了回来。
乌鸦冲小懒招招手，小懒跑过来，乖乖地冲着云风问了声叔叔好。
云风脸一黑：“……叫哥哥。”
乌鸦：“……”
在未来一段还不算短的时间内，小懒都被这个称呼问题困扰着。
所谓顺得哥情失嫂意，此事古难全，怎么称呼都有人表示不满……直到云风终于坐上了追捕组组长的位子，问题才得到圆满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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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懒的童年生活并不像他人想象中那般枯燥无味。自打认识云风后，他的课余活动更是丰富多彩各种各样任君挑选。
白天里可以反复练习招式，尝试学习各种武器，刷刷熟练度。若是乌鸦有空，还能给他喂喂招。
云风来混饭的时候，还能陪他玩捉迷藏。这是一项寓教于乐学以致用的活动，小懒的隐蔽和反隐蔽技能从中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偶尔云风还带他去打打怪升升级。
此项课余活动出自某日饭毕斗地主，乌鸦异常平静地开口：“下次你做任务带他去看看。”
真是没把老子当外人啊，使唤得这么顺手……云风仔细端详了手里的一把烂牌，幽幽地叹口气：“……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私下里云风看似漫不经心地试探道：“……我以为你就是随便养来玩的。”没想到居然这般认真。
乌鸦看了他一眼，对这个话题没做回应：“不会碍着你，带他去看看。”
语气颇有不耐，他也没再继续纠缠什么，就算是应承了下来，只是嗤笑一声：“真够上心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云风仔细观察着小懒，好歹也是下次任务里拖后腿的，当然要看仔细点。
小孩子大多活泼好动精力充沛，却吃不了苦，耐不住性子。他之前只当小懒是个有些天赋的小孩，没想到他练习时神情专注，一练就是几个小时。那几招走的也是规规矩矩，有板有眼，足见平日里用功程度。就算以他的挑剔眼光来看，也只能挑挑力量不足和缺乏实战经验这些毛病。
乌鸦冲他一扬眉，他简直能听到乌鸦的潜台词：很不错吧。
有天赋，还肯努力。
坦白说是挺不错的……云风在心里啧了一声，心想怪不得乌鸦那么得意他那宝贝徒弟。
小懒把手里那几路练完，才走过来，对着乌鸦恭恭敬敬叫了声老师。
乌鸦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从兜里摸出个棒棒糖递了过去。
“……”云风眼睁睁地看着乌鸦的动作，瞬间觉得压力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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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小懒尚有几分软弱。不过跟着云风走了几次任务，出手已是凌厉狠辣，招招毫不留情。没过多久就可以自己单干了。
小懒第一次接单子也是云风带着做的，他回来后乌鸦问都没问，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可他知道他做的所有任务都是乌鸦挑的。不会太容易，也不会太难——不会容易到起不到锻炼效果，也不至于难到会死在任务里的地步。
当然云风是这么理解的：太容易了起不到压榨劳动力的效果，太难了难免会造成战斗减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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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伏部分从情报组脱离，潜伏组正式成立。
乌鸦任潜伏组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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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懒知道自己应该替自己的老师开心。他也的确向那个野心勃勃的男人表示了祝贺——诚心诚意，绝无半分虚假。
可有些东西盘踞在脑中，挥之不去。
那个男人渴望权势，渴望力量，渴望站在最高处，掌握自己的命运，不允许他人干涉操控。
潜伏组组长对他只是开始，而不是结束。
这样没什么不好，跟着乌鸦走下去会看到更多更精彩的东西。
只是——
小懒突然意识到，自己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到底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