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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前几日还唤祝家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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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祗自小生在京城,什么样的女子都见过,可像祝枳浅这般厌恶的看着他的,还是头一个。
“祝家小姐,我以前是不是得罪过你,你好像对我不只是厌恶。”
祝枳浅没心思搭理他,说起与谢祺归的两分相似,倒不是长相,而是白祗腰间的折扇,她记得谢祺归有一把一模一样的。
祝枳浅也意识到自已的举动太异常,便又将香给了他,淡淡道:“你这折扇不大吉利,尽早烧了!”
白祗只觉着祝枳浅古怪的很,又说不上来,不着痕迹的将折扇收了起来。
“祝家小姐,这折扇我家中兄弟都有,他们之中也有顽皮之人,惹你不喜的,定是其中一个,你可以同我讲讲,回头我替你训训。”
祝枳浅正色看了白祗几眼,这人她一直觉得熟悉,许是想起了什么,她微微讶异,眼中的厌恶被另外的情绪代替。
“太子殿下,胡乱取了个名字出现,不怕被人瞧见。”
一时大意说漏了嘴,被人识破了身份,他赶忙四处望了望,温润的面上带着几分尴尬之意。
“祝家小姐,你小声些,孤前些日子烧了太傅的书,被禁了足,今日是偷跑出来的。”
所谓白祗,不过是他将名字倒过来说了而已,太子谢祗白的出现,让祝枳浅心中叹息,眼中对他尽是可惜之意。
前世太子低调,不常在官场行走,只喜暗中行些善事,他为人仁爱,知百姓苦,就是身子骨弱了些。
谢祺归利用信任,对太子投了不少毒,许是每次剂量少,一直没被发现。
如今太子好端端的出现,祝枳浅失了神,愣了良久,她庆幸太子安好,一切尚有转机。
“殿下知道偷跑会被罚,还出宫做什么?”
祝枳浅只道谢祗白太过仁善,念着兄弟情谊,不然谢祺归哪会夺了位,害了他的命。
谢祗白见她眼中已无厌恶,尽数是可惜之意,更加不解她是何意。
“祝家小姐,孤是敬重你父亲,才想着来祭拜,没有旁的意思,便偷偷出了宫,受些罚也不碍事。”
这太子,怎的半点心计也无?
祝枳浅叹息声更重,她倒是希望他长命些,顺利继位,也省得谢祺归为乱。
“殿下还是先顾念自己吧!回头少出东宫,在宫里头,那些阴谋也能少些。”
祝枳浅想着,只要他活着,便有人对抗谢祺归,不由得升起了几分希望。
“祝家小姐,你不知东宫人少,不如宫外自在,那地方无趣的很,我与二弟交好,今日若不是他,我也出不了宫。”
祝枳浅颇为无奈,太子的二弟,不就是谢祺归吗?
“殿下拜过了,便早些回宫吧!勿要让宫人发现殿下不在宫中。”
她前世没在灵堂见过太子,应当是谢祺归使了计,一边助他出宫,一边暗中遣人告知陛下。
祝枳浅不知自己猜中了几分,只想着让太子早些离开,可别再被算计了,能少禁几日足,或许也能改变一些事。
谢祗白几乎是被她请走了,他还来不及多言,秋儿就上前送他出了府,等人离开,祝枳浅的心却难静了。
当初,谢祺归就是利用了太子对他的信任,一直佯装不争不抢,最后下了狠手。
灵堂之中,仅剩祝枳浅一人,她长跪不起,未理会时辰的变化,眸中尽是伤意。
她望着祝齐的灵位,喃喃道:“爹爹,女儿到底该如何做呢?”
“师妹,你去歇歇吧!我来为师父守灵。”
祝枳浅回过头去,一脸愁容的面上粘了一丝笑意,她的师兄祝延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师兄的伤还没好,不必守着,此地有我便够了。”
她的师兄祝延是其父仅剩的徒弟了,一直当亲子养着,这次与西恒王征战,祝齐的尸首,便是他夺回来的。
祝枳浅见他活着,有些庆幸。
当初她入了边关,祝延一直很照顾她,可惜谢祺归谋反,祝家军无一幸存。
“师妹你勿要伤心过度,师父他一定希望你永远是欢欢喜喜的祝家小姐。”
祝枳浅未答,她从一旁取出了纸笔,写了些什么,随后放入锦囊之中。
“师兄,昨日爹爹托了梦,同我说了许多话,日后祝家军怕是会有大劫,这锦囊师兄收好,无论发生什么,先顾念自己。”
祝延笑着接过,并未将锦襄打开,他小心收好,认真跪在灵前。
“师妹,京中的皇子都有了心思,祝家有兵权,他们定会拉拢我们,你独自在京,我不大放心,师父下葬后,随我去边关吧。”
许是觉得那地方太苦,祝延摇了摇头,又道:“未阳城比不过京城,师兄打理出一座宅子,不会委屈了你。”
“师兄,我想替父亲守孝三年。”
祝枳浅不急着过去,这三年她自然要好好利用着,她必须在京城防着谢祺归才能放心,若此时去了边关,祝家军怕是依旧难逃前世的命运。
“师妹有了决定,那师兄便在边关等着,你不常出府,不知人心险恶,日后记得带上秋儿,她长你几岁,幼时见过世道,比你更懂得保护自己。”
祝枳浅只叹为何前世没听师兄的,不带秋儿,才受了骗,谢祺归这人的骗术高超,她前世知晓的太晚了。
“师兄,东檀近年可安稳?”
“自师父坐阵未阳城,东檀便安分了一些,不过他们昔日屠杀南秦百姓,这笔账师兄定要讨回来。”
祝枳浅与师兄叙着旧,心中的悲意少了几分。
两人一直跪到了天明,灵前的蜡火灭了又续……
直到祝齐下葬那日,文和帝亲至,给足了祝家底气,祝齐的牌位前日已奉入了太庙,据说是南秦第一位外姓臣子,想来文和帝一直念着臣子之功。
祝家家主自然是要葬在祝家墓的,文和帝携太子而来,没有人会轻言了祝家。
谢祗白明面上只当与她不识,祝枳浅守着棺木,心中尽是不舍,只怨为何不能再早几年,至少她可以见到活着的祝齐。
“祝家丫头。”
一道厚重的声音响起,祝枳浅正了正身子,朝着身着龙袍的男子行了礼。
“臣女祝枳浅见过陛下。”
“不必多礼,你父亲是南秦功臣……如今祝家只剩你了,朕总想赏你些什么。”
文和帝止了言,又道:“祝家丫头,你想要什么?”
文和帝特意柔声说着,将帝王的威严压下,似乎只是一位长者在同晚辈问话。
“臣女想着孝期满后,去边关继承爹爹的志向……又恐三年后资历尚浅,被人小瞧,陛下可知何处能增长武艺,锻炼才干。”
文和帝闻言大笑,面上很是欣慰。
“祝齐的女儿,不该被埋没,三年孝期,朕允你去护京司行走,至于边关一事,待你孝期满了再说。”
“臣女谢过陛下!”
能去护京司,也算是第一步,文和帝念着祝齐之功,自然会善待他的女儿。
追封祝齐为忠国公,亦是恩宠,乃是皇家对祝家的肯定。
七日后,师兄祝延需回边关主持大局,祝枳浅早早起了,毕竟她知道两人三年不会再见。
祝府外,祝延刚上了马,见了她,又翻身下来。
“师妹,不用送了,今日天寒,可别冻着了。”
祝枳浅摇了摇头。
“不算冷,反倒是师兄,边关天寒地冻的,若受了伤,就早些医治。”
祝延很是自责的看着她,歉意道:“师妹,师父战死,我亦有责任,师兄发誓这三年,一定平了西恒,为师父报仇。”
祝枳浅并不怀疑他的话,前世他也的确做到了。
“西恒与东檀已是一路,师兄回程,多注意云州湖,西恒王称帝,早已不当自己是南秦人,师兄小心为上。”
祝延郑重点头,随后拉了拉缰绳,带着随从缓缓离开,祝枳浅目送他走远后,转身回了院子,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打算去护京司看看。
这地方掌南秦古籍,亦有禁卫,只奉文和帝的命令,有一处主部,百来处分部。
文和帝允她来此,的确让人有些意外,也算恩宠。
当她出府时,却见门外停了一辆玄色马车,看不出是谁府上的。
“祝枳浅。”
车窗处的帘子被人掀起,里头的人露出真容,那人倒是笑的欢喜,日日都是这幅模样。
祝枳浅面色平淡的看着谢祗白,她可不记得自己前世和他相熟。
“殿下前几日还唤祝家小姐,今日怎的改了称呼?”
谢祗白也没掩饰,直言道:“你入了护京司,便是自己人,快些上车,孤给你带路。”
护京司神秘莫测,祝枳浅还真不知在何处,却也知与太子同车不大好,她牵过自家的白马,稍稍使力便稳坐了上去。
“你不坐马车?孤早已命人做了帘子隔开。”
祝枳浅没心思搭理他,这太子明明和她同岁,怎的还没谢祺归一分城府,尽是少年气。
祝枳浅这才想起自己重生在八年前,她的确不像是十五岁的姑娘家。
她定了定心神,努力牵动着嘴角,让自己看起来少几分沉闷,拧着的眉头松开,只见美人浅笑,瞧着已没了愁意。
“祝枳浅。”
“殿下有事?”
“你真不进马车?外头风大,你若染上寒气,孤可不会送你回府。”
“不进。”
祝枳浅前世在常年冰天雪地的未阳城都待过,怎会惧冷,她沉默跟着谢祗白的马车,并未主动与他说话。
“祝枳浅,你一点都不像姑娘家。”
谢祗白从车中探出头来,迎上的又是祝枳浅平淡的眸子,似乎发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他又道:
“孤方才是说……你不是寻常女子,孤没有轻视之意。”
祝枳浅莞尔笑了笑,年少时的太子殿下还真没有架子,这般小心翼翼的。
“可是陛下命太子殿下同我来护京司的?”
祝枳浅拉了拉缰绳,望着眼前破败的宅子发愣。
谢祗白下了马车,他今日穿了件素净的袍子,不像南秦太子,倒是像哪家的少年公子。
“父皇说孤不思才学,武艺也不精,特命我来护京司长长见识。”
谢祗白没有半分隐藏,直言了原由,祝枳浅失神的望着眼前的宅子,牌匾上挂了字,竟是宁府。
她心下了然,谢祗白并未与他同行。
“我猜殿下不是为了护京司而来,宁皇后的故居对殿下来说,应当很有意义吧!”
谢祗白一瞬间变的沉稳,他拂了拂衣袖,目光渐冷,他正色看着面前的人儿,说道:“祝家个个独挡一面,就没有无用之人,你会来护京司,孤很意外,这地方不讲情面,你过几日就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