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先生的爱情》芒果冰不加糖

5、重新开始

　　叶舒卷篇
　　我安静地坐在那张异常柔软的沙发上，视线里是窗外那个很大很大的无边泳池。蓝天和白云被投映在水面上，有一种融进了自然地美。在作为叶舒卷搬进这里的七个月里，我忽略了很多事情，包括这大片好看的无边泳池。
　　今天我在这里坐了大约很久，从艳阳高照的中午看到了红霞遍布的夜晚。于先生真的是很厉害的一个人，从各种意义上都是。以前碰到别人夸赞于先生，我心里总是体会不深的。我确实知道于先生优秀，外貌上，事业上，或者感情上，但从旁人或者旁的事情得到的答案远没有自己亲身体会到的来得深刻。
　　于先生把家里收拾得很干净。我花了五天时间，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把家里翻了个遍，每台电脑，每份文件我都看得仔细。但什么都没有找到。我觉得姐姐，不对，是叶舒卷的姐姐，有句话说得对，于先生是一个处理事情很仔细的人，所以姐姐找不到他的把柄，我也找不到。
　　只有心证是可怕又煎熬的事。沙发再怎么柔软，也坐僵了我的腰背。我脑海里的记忆不算多，那个男人是一部分，叶舒卷的婚后生活是另一部分。
　　我心里有种极其强烈的感觉，即使没有太多记忆，我也坚信以前的我肯定不叫叶舒卷。最简单而直接的证据就是，我脑海里那个帅气的男人曾经喂过我牛奶，在一个看似很普通的清晨，送到了床边。我一定是牛奶的忠实爱好者，因为在没有记忆的时候，那杯贵宾室的拿铁都能叫我闻出好喝的奶香。
　　但我又一定是叶舒卷。因为在想起那一小段记忆后，我趁着于先生上班，偷偷去便利店买了盒牛奶。事实证明，幸好我为了保险起见只喝了一小口，不然我一定没有办法恢复正常的样子，回到于先生的公司。
　　这让我不免越想越不安，害怕和猜忌几乎成了我全部的情绪。我感觉我的脑子在分裂。只要我开始努力探究我是谁，叶舒卷是谁，那个男人是谁的时候，我总能看见一些不明所以的画面。它们都琐碎极了，而且在脑海里闪动地很快，出现地毫无章法，甚至还带着些诡异的扭曲感。这种探究就像是一种欲罢不能的折磨，你前进的每一步都是巨大的痛苦，但你无法后退，也不甘停留。
　　“卷宝，看我给你和宝宝带了什么回来？”
　　说话的是于先生。可能是我太认真了，甚至没有听到外面的电梯和关门声，也没有发现于先生已经下班回家了。
　　于先生今天特地打电话回家提醒厨师不需要准备晚餐，说是要亲自下厨。我看到蛋糕和鲜花的时候，并没有特别大的感触，但还是装作很开心的样子说了谢谢。但于先生今天似乎在努力讨我喜欢。打开的蛋糕上画着一家三口的卡通形象，而女主人手上点缀着的是一颗真的蓝宝石钻戒。
　　当收到这样贵重的礼物时，我很难再敷衍，只能更努力地表达出我的喜欢。在我轻轻吻上于先生的脸颊时，那个男人如约而至。而我的心也在一瞬间狠狠地疼了一下，像是他在惩罚我。
　　我觉得我突然就难过了起来，泪水像是被打开了倾泻的开关，真的就像个孩子一样一下子从眼睛里奔涌而出。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我为什么会这么伤心?我能感受到胸口沉甸甸地重量，压的着我喘不过气。
　　自从我醒来，我就从没有一天是这样的伤心。这种伤心就像是空气，把我整个人都包围了，然后拼命地挤压着我。我不知道原由，无法挣扎，几乎要把自己溺死在里面。
　　如果我后来泉下有知的话，我应该能把这种崩溃解释为第六感，预知不详的第六感。但我没有，我的记忆就在于先生不断安慰着我，然后我因为疲惫而闭上双眼后戛然而止。
　　叶舒卷的生活，结束了，荒诞的，毫无道理的，终结了一切。
　　于清阳篇
　　我看着玻璃门后躺在床上的卷宝，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美丽。应该是因为实验室整日不见阳光，我觉得她越发白皙了，不像我。
　　今天是第二次手术的日子。最近天气凉快下来了，秋高气爽地，正适合生活。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日子。
　　之前卷宝已经动过一次手术了，虽然出了点意外，但整体上还算是成功。那一次卷宝恢复的很好，除了在记忆移植上有个小小的遗憾。在那段时间里，我重新感受到了卷宝陪在我身边的幸福，一种完全拥有的幸福。甚至我们还有了孩子，而现在，等卷宝再恢复好，我们的孩子也要出生了。
　　这次不比上次，那些个非要见卷宝的旧人应该不再需要花费我大半的精力去拦着了。我给他们每个人都安排了环境很好地别墅，互相挨着，也能在九泉下面做个伴。
　　有了上次的经验和后续定期的观测分析数据，教授这次像我保证了新移植的左脑一定是没有任何问题，记忆的清空和迁移一定是可控的。希望他的技术能对得起我给他投入的钱。
　　其实我还挺喜欢上次的那个叶舒卷的，和我的卷宝很像很像，连爱耍小聪明都一样。不愧是我精心挑选了一年才找到的备用品。但她本体的记忆太固执了，不知道是图什么。本以为只是没有迁移成功，没想到连清空也只是假象。她竟然会记起她活着时谈着的那个小男友，甚至开始查她自己的身世，查我的底细。这实在是太危险，太失控了，我只能狠心让她离开卷宝的身体，回到轮回之中。
　　我知道，这具躺着的身体早晚会变成真正的，活蹦乱跳的卷宝，然后回到我的身边。
　　我失去过一次卷宝，在我们新婚不久之后。那场空难让我的卷宝永远地陷入了沉睡，我根本没有办法相信前一天还在和我嘟嘟囔囔说着话的小姑娘，下一刻就以这样的方式离开我。我无法接受没有卷宝的生活，所以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这违背人伦，我知道，但我还是选择这么做了。这个海外实验室就是为了她而存在的，只要金钱能换回她，我愿意把这些俗物都烧的干净。教授这么多年的研究，刚好能为他服务。起初实验失败率很高，特别是在人体上。但这个教授还算争气，带着实验室新招的两个医学博士花了四个月降低了人脑排异率并攻克了记忆移植的难关。
　　不过手术还是出了岔子，卷宝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没有继承本来的记忆。但万幸的是新鲜换上的大脑很健康，没有排异，所以我选择了保守治疗。在那段时间，我很享受教卷宝变成卷宝的过程。她很听话，也很黏我，行为举止都和以前的卷宝很像，我越来越爱她了。
　　要是她没有想起来就好了。我看着玻璃门后被推进手术室的卷宝想道。不过这次应该会更成功，我们一家三口很快就会团圆了，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让我开心的事情了。
　　卷宝，我的卷宝，你说我们的孩子应该取名叫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