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先生的爱情》芒果冰不加糖

3、姐姐说他要害我

　　也许因为醒来之后的日子过得太过顺遂，我很长的一段时间都花在了享受新生活上，渐渐忘记了我忘记了自己是谁这件事情。我很笃定地认为于先生告诉我的那些事情是真实发生的，他描述的那个我就是过去的我，他描述的故事就是我们的故事。现在想来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信任。好笑。
　　自从偶然地见了一个人之后，我开始认真思考我是谁了。
　　那天我能见到她是因为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至少她是这么说的。但是在我的角度，那天能见面是因为她很幸运。那天我是突发奇想地想去尝试一下单人密室解密的——虽然有一点点想摆脱一会于先生的缘由在。但总得来说，我会去那家密室纯纯地是一件计划外的事情。
　　那个密室有一个剧本，故事线很有意思，里面的男主角某种程度上和于先生很相似，爱情故事也是，所以我很投入。当从解锁的盒子里突然从缝隙里掉出一张邀请函——说邀请函是有些美化了，实际就是一张简陋的，表明邀约的小纸条。总之，当那张一看就是匆忙写出来的小字条掉在地上的时候，我都没有反应过来这其实并不是剧本里的内容。
　　字条上提到了一个地点，我能确定的是这个商场我认识，这家会员店我也去过。我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在出了密室后确信，这张从头到尾没有用上的小纸条可能真的是一个来自现实的邀约。那种莫名其妙的笃定和信任又席卷而来，我踏出店门的时候突然就决定了我要去这个地点赴约。
　　她说她是我的姐姐，同母异父。她一直跟着她的父亲生活，定居在西班牙，但他的父亲在五年前因为意外去世了。我是妈妈和第二任丈夫生的孩子。因为定居在不同的国家，我们俩能见面的时间并不多，但相处还算融洽。一年前她接到了妈妈去世的消息，匆匆从西班牙赶了过来。本来是小住送妈妈最后一程的，但意外地变成了久居，现在连工作都换到了上海。而让她做出这样决定的原因是妈妈的死因和我。
　　按照她的说法，于先生就不能算我唯一地亲人了，她才是这个世界上和我最亲近地亲人。我问她为什么不来医院探望我，她的回答很让我意外。她说于先生在我身边安排了很多人，她没有办法靠近我的病房，同样地，也没有办法靠近我的家。所以她用了这种办法见了我，在一家会员店的贵宾室。这也是她为什么这一年多都呆在上海的原因，她怀疑于先生对我和我的家庭做了什么，但她没有证据。
　　她给我讲的故事和于先生不太一样，我突然地就知道了很多我以前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说于先生避开不谈的那场事故，我原以为是一场车祸什么的，但其实是一场空难。而且我失去的不仅是父母，还有我父母的父母和世交家同我关系最亲的两个好朋友。你很难说这场空难究竟是意外事故，还是蓄意谋杀，因为这场意外怎么死神就那么恰好地选中了他们。姐姐说这场空难有十九个遇难者，好嘛，我的亲朋就占了八个。这段话听完，我心里都开始怀疑于先生了，更别说是听闻噩耗赶来中国的姐姐了。
　　我们的交谈并没很久，因为再喜欢的店你也不会在里面待上一整天。我很快地选了几件合眼缘的新衣服，以表示我确实是在VIP包间里挑选衣服。走之前我随口称赞了一句他们的红茶拿铁，奶味很香浓。虽然我不能喝牛奶，但我就是能从姐姐那杯咖啡飘出的奶香里感受到那种独特属于牛奶的醇香。这样的肯定显然让店长很高兴，走前还很积极地和我详细说了他们用的是什么牧场的，什么品种的奶牛，就好像那个牛奶的供应商是他们家的一样。
　　从那天起，我就开始思考一个亘古不变的哲学问题了——我是谁。几千年的哲学先贤们都没能回答的问题，我自然也没有答案。所以我更多思考的是，我，叶舒卷，在过去的二十八年里是怎样生活的，而那个总是出现在我脑海里的男人究竟是谁。
　　一个人刚找到自己像探寻的事物或者设定好目标的时候，是最具有热情和充分地精力的阶段。我开始很积极地去问于先生问题。比如那天回到家，我问于先生为什么我不能喝牛奶。于先生开始有些意外，因为以前我很少问题为什么不能做这个，为什么做那个。通常是他告诉我说我不能，然后我就遵循了他的话。
　　不过询问也有好处，我现在知道了我有很严重地乳糖不耐受。严重的意思是别人可能就是腹鸣下泻，我还会恶心作呕，吐得昏天黑地。这是以前我和于先生刚恋爱没多久，在一次吵架的时候，他亲眼见到的。那次我被气得糊涂，错喝了于先生的拿铁，然后就被紧张得手脚冰凉的于先生送去了医院。也就是那次之后，他才知道我平时说得乳糖不耐不是普通小毛病，一点不注意就会发作得惊天动地。所以后来于先生也改喝了燕麦拿铁，家里也见不得一点牛奶制品。
　　为了探究于先生和姐姐说的话，我近来花更多地时间在观察于先生上，是真的目不转睛，像个人型尾巴一样地跟着观察他的那种。我感觉于先生很受用我观察，因为他再忙都不赶我走。当然，也有我自己有自知之明的原因在，我可从来不在他上班的时候给他捣乱。但不专心的人总是他。我明明看他看得仔细又专注，于先生却老分心地过来和我说话，有时还要亲亲抱抱地。我被他折腾烦了就会躲到外面去，这样地结果就是我和他的秘书室都混熟了，吃不完的下午茶都送进了他们的肚子。
　　姐姐偶尔还会和我在那家店里见面，因为不能见得太过频繁。她担心自己这条好不容易疏通的关系被于先生发现，所以总会提早很久就进去，等到我离开很久之后才会离开。她总是试图让我相信她，相信于先生在害我。我觉得她有点操之过急了，因为她给我的那些类似资产海外转移的证据很难让我完全相信她的推论。
　　她不知道，那天我问完于先生谁更有钱之后，于先生给我看过一份婚前协议。在那份协议里，离婚的话我可以得到于先生一半的婚前财产，所以比我更有钱，甚至愿意分给我婚前财产的于先生怎么会是图我这点身家的呢。
　　所以要说为财害我全家，我觉得不大可能。但于先生的行为确实和正常丈夫有点不一样，我想搞清楚脑海里的那个男人或许是一个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