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孩子气的神》纯真假面

13、Chapter13 狂欢节

　　我的笑意僵在脸上：“陛下，我没有使用魔法易容。”

　　“但我也不相信有人会那么闲，用一个高级魔法给你施咒，不过你要是想看看自己的真面目，我倒是可以替你解除咒语。”贝利尔无所谓地回应。
　　停顿一秒钟后，他又慢吞吞道：“啊，忘了你眼睛瞎了，不好意思。”

　　我非常不想搭理他。
　　所幸贝利尔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一直懒洋洋地躺在那里看书，只有达伦洪亮的大嗓门还不时一惊一乍地响起。

　　没过多久，忽然感觉马车开始摇摇晃晃地下落，隐约听见外面人声鼎沸。

　　我摸索着喊过来达伦：“给你出个题目，你给我形容形容，外面是怎么样的？”
　　“下雪了，欧文，很大很大的雪。”
　　“只有雪？”
　　“还有松树，很高很高的松树。”
　　我给他气得不轻：“养你这么大，形容词就会说个很大很高，能有点……”

　　“还有翅膀，六只翅膀。”达伦突然抓着我肩膀兴奋摇晃，“欧文，我们来过这里。这里有跟达伦一样的人！”

　　“这里是雪月森林。”贝利尔悠闲道，“我是来探望一位老朋友的，老朋友看完了，顺道还要参加一下雪月狂欢节的开幕仪式，不能因为你们这件小事耽搁行程……”
　　他的声音被外面蓦然响起的一阵尖叫声盖下去。

　　他停顿一下，凑近了些：“外面是皇家游口行队列，你是呆在这里不出来，还是和我一起下去？”
　　我怎么听都觉得这句话分外别扭，但又不知道哪里别扭，就微笑婉拒：“魔王的风头我自然不敢抢，你下去就是了，我和达伦在马车里等着。”
　　然而贝利尔没有移开身子，反而更凑近了些，问道：“你知道我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我习惯性地抬了抬头，难道不是懒惰？

　　“你别想歪了，那个不算，我说的是最大的。”
　　咦，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皱眉：“那是？”
　　“不告诉你。”
　　我：“……”
　　贝利尔笑出声来，笑了半天，这才道：“我又不是我哥，怎么可能傻到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别人？”
　　我无语了。

　　顿了顿，他终于给出了条件：“你不出来那我就带达伦下去，你出来我就留达伦在这里，总之，你们俩至少有一个得留在我的视线内。”

　　我立即道：“我跟你下去可以，但我看不见，怎么办？”
　　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探过来，忽然握住我的手用力捏一下。
　　我表情变了变，心里默念两遍这是魔君，忍了。
　　戴好面具，整理了一下衣衫，在他的牵引下，我勉强下了马车。
　　尽管我看不见，也能听到外面雷鸣一般震耳欲聋的尖叫与欢呼声，响彻了整个森林。
　　我神经紧绷了一下，像是察觉到我的感觉，贝利尔立刻道：“别担心，你只要别松手就好了。”

　　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玩这出。虽然我是血族，我习惯呆在黑暗的地方，但是并不代表我就喜欢完全看不见任何事物的感觉。我习惯掌控，所以痛恨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不安全感。眼睛看不见，真有够碍事。

　　我不吭声，任凭他拉着慢慢朝前走。
　　“啊啊啊，快看，贝利尔陛下出来了！”
　　“哪里哪里？”
　　“咦，奇怪，不是说陛下只出席今晚的狂欢节开幕式吗？这种游x活动，原本说是只有地狱七君王里的亚巴顿、别西卜和玛门殿下会来吧？”
　　“别提了，说是玛门殿下前两天在幻影城遇到路西法陛下的鬼魂了，这两天茶不思饭不想，正到处找路西法陛下呢，连带着连雪月狂欢节的事都放下了……”
　　“路西法陛下？他不是早就不在人世了吗？”
　　“好多人都坚持说看到他了，最近在幻影城传得沸沸扬扬呢，说什么路西法陛下要复活了……真是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啊啊，我才不管，反正我最喜欢贝利尔陛下！”

　　“笨蛋，那是因为你根本没见过路西法陛下的风采！”
　　“笨蛋，贝利尔殿下只喜欢男的，你没戏！”

　　各种各样的讨论在身侧响起，我听得头脑发昏。
　　走了一阵，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作为游x队列的话，难道不是应该骑马或者坐在马车上吗？”哪有魔王傻兮兮地从马车上下来，迎着众人目光徒步走完这一路？
　　贝利尔答：“我来得太早，坐骑还没跟过来，先走两步有什么关系，总是坐着对身体也不好。”
　　我暗皱起眉头。这么一来的话，他成了焦点，我也……

　　“那个戴面具的是谁？”
　　“下颌线条很优美，皮肤也很白皙，唇形也很性感，绝对是个帅哥啊！”
　　“难不成……难不成魔王陛下交男友了？我的天哪，贝利尔陛下一向低调，连绯闻都少的可怜，为什么这次竟然会亲手牵着一个男人在街上走？！我疯了……”
　　“哇哇，难道贝利尔陛下是专门过来秀男友的？可是为什么要带着面具啊？”
　　“不知道跟过去的路西法米迦勒那一对相比，这一对是不是更养眼呢？”

　　果然。我朝贝利尔方向扭头，艰难道：“陛下，你暗恋我？”
　　没有回应。
　　难道是我太自信？

　　我心里安稳了一些，正要讽刺他两句，却感觉一直牵着我的手突然从我胳膊里侧插进来，将我整个右胳膊揽在怀里。周围引起轰然大波，我一皱眉，正要说他，却听他小声道：“嘘，别说话。”

　　贝利尔有一双纤细温暖的手，隔着手套都能感觉得到。我记得他明明很瘦，十指却柔软得感觉不到骨头。
　　我承认魔王的公众形象是个异常优雅的人，让人很难不动心。可是对于贝利尔，我却有种很奇异的感觉。即便他的年纪比我大了很多，他纤弱的骨骼，他清脆的类似少年的嗓音，他爱占口头便宜的性格，总让我觉得他好像根本没有长大过。

　　就像个还在固执地跌跌撞撞奔跑的孩子。
　　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阵阵烟火的声音，游x在黑马被牵过来时达到最顶峰。贝利尔跨上坐骑，我也跟着被引导上了另一匹黑马。这种魔界生物相当桀骜不驯，在我上马前一直在不安分地晃动脑袋，冲我嘶吼。直到贝利尔懒洋洋道：“加德，你下来牵着他的马走。”我才终于得以坐到马上。

　　欢呼声与口哨声如同浪潮，一浪接着一浪响起，天空似乎有花瓣和冰雪交织洒下，不断碰撞我的皮肤。风不断贯穿山林间，发出幽幽回音。有人在远方吹起风笛，伴随着铜铃和竖琴轻盈的吟唱。

　　“陛下的情人！陛下的情人！”
　　“快把面具摘下来，快把面具摘下来……”
　　“告诉我你的名字，心肝~~”

　　四面八方涌来的声音汇聚在一起，越来越响越来越乱，汹涌的人群盖过乐声，在我耳中逐渐凝成一条单一的声音……我想我大概有点耳鸣了。我晃晃头，又揉一下耳朵，发现不是我的错觉。
　　怎么，难道我这么快连耳朵也聋了吗。

　　耳边，又或者说不是耳边，而是身体里，渐渐升起一支旋律。是很熟悉的。
　　是贝利尔之前在马车上给我放的那只八音盒，只是叮叮咚咚的音乐被柔和的钢琴声替代。印象里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音乐，可是我却并不觉得惊讶。甚至觉得，自己也可以弹出这样的曲子。

　　我似乎看到了什么。

　　手套，带着黑色手套的手在眼前跳动。黑白的钢琴键盘被指尖依次按下。面前有一个人，倾身倒在琴架上，托腮一眨不眨地看向我。我能清楚地感应到他，可是那张脸非常模糊，就像隔着一层水帘，无论如何也看不到模样。心悸，能感觉到自己强烈又清晰的心跳声。

　　想知道那张脸上的表情，是在微笑，还是在哭泣。想知道他在想什么，想知道他是谁。
　　我像着了魔似的向他伸出手。

　　“菲尔德，菲尔德。”
　　幻影像气泡一样顷刻之间碎掉，贝利尔的声音忽然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
　　“怎么了？一副失神的样子。”
　　“啊，陛下。”伸出的手变成无意识地捋头发，我低声道：“抱歉，我不太舒服。”

　　“是么，再坚持一下吧，快到开幕式现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