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春晖》越抽象越好

1、第 1 章

　　“洪流冲走时间，铅华褪尽落定尘埃，我要远望，喉头已经嘶哑着干枯。”
　　——莫祈《原野春晖》
　　零八年的冬天我在车站等待。城市护罩上有一个模糊的点，应该是一只类似于……自动飞行器的东西。
　　棕色的，有白色的花纹。城市护罩的顶端太高了，我得用放大镜工具才能勉强看得清……奇怪。我远程遥控了这东西的照片，并把它发到了我的社交私人账号上。
　　3分钟后，这条消息已经冲到了今日话题最热榜。
　　我不着急回家了，只是抬着头看它。由于飞行法令的限制，行人飞行高度不得超过城市护罩的三分之一——否则要被予以禁闭等一系列惩罚。现在是东八区时间23：35，周边的人都已经坐着浮舱回家——我启动了鞋底自带的飞行器，果然在上方看到一个红罩。
　　“温馨提示，您的飞行高度已达上限，请不要试图挑战城市交通规划。“
　　“您是否还想了解更多内容？30秒内若无回应，系统将自动为您介绍。“
　　我试图在黑市上购买管理员证件的13秒使用权以穿过屏障。公有制社会下公民是不允许积累私有财产的，但大部分人都……或多或少有一些积蓄以备他用。
　　“500m，您将被警方通缉。”黑市的网络比较卡顿，我耐心地等待着。
　　“600m，您的正面免冠肖像照将自动储存在每位公民的终端上。”我的智脑闪烁了一下，显示已有卖家回复。
　　“800m，您试图挑战城市交通规则的行为将在3天后使用无痛激光技术铭刻在芯片上。”智脑荧幕上显示下单成功。
　　“……检测到您已到达1400m。将略过部分规则，直接介绍最后一条。”
　　我静止在半空，听到呼啸的风声。地理学上介绍过“风”，那时我们认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接触到的东西之一。有些新奇……和在音乐器里听到的电波模拟声不一样。
　　“您停止了违规行为。本事倡导自觉遵法、热爱生活、热爱共产主义……“
　　“系统，打开音乐。“
　　“——好的，将为您打开今日热榜第一：《拾光》，请您欣赏。“系统默认道，在播放音乐时，系统不得出声打断。
　　强烈的风声让X98的歌声变得断断续续：“我……吻……你，在钢……铁铁的……大桥桥………边。日落……太过仓促，我…… 落一……地的枯木……“
　　副歌部分响起，我已经到达了红色屏障顶端。
　　现在可以证实网络上无聊的猜测了——公民的身体制造得的确没有造假，承压能力还不错，至少我现在没有不适的情况。没有猜错的话，我的违规行为应该以直播形式录制给全联邦了——这将使我臭名昭著的同时一夜暴富。
　　喉头紧了紧，我整理了一下领带。那个小东西还在不断撞击着。
　　智脑的论坛告诉我，它是古生物的一种……鸟类，脊椎动物亚门，雀形门，按古代人类的称呼这种生物叫做“麻雀“。据说很普遍，然而在两千年前随着一场浩劫，它们早同古人类的文明一起灰飞烟灭了。
　　它盯着我。我的手触摸到屏障，感受到轻微的震动。
　　“我在雨里！跑……着…我乘着华美的轮船……逃离……这……夕阳和你的轮…廓……飞向宇宙……“
　　叮叮叮。它敲击着。
　　叮叮叮。
　　我把音乐关掉，耳朵灌满了风，可大脑里死一般的寂静。这种感觉像溺水又像燃烧—智脑的女声不断发出尖锐的鸣叫：“警告！警告！警告！警告！……警告！！！！！！“
　　叮叮叮。
　　叮。
　　叮叮叮。
　　靠近城市屏障的这个地方，有无数人上来过又被关进城市监狱。在那里，他们的芯片有80%都被人道销毁掉了，但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死去也是可以接受的……
　　亲眼看过真正的生灵，又有谁眷恋钢铁的繁华。
　　取出脑后的芯片，用它的尖端和我的麻雀一起敲击着。
　　叮叮叮。
　　叮叮叮。
　　屏障倒塌了，万千块碎片承载着星辉和谩骂、诅咒声迸开来，我脚下聚集了人群——像一口滚烫沸腾的热锅，他们惊恐地看见日落。
　　……
　　空气好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