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可望》狐狸or玫瑰

6、晚安

　　新手运气好，陆之屿虽然对规则一知半解，但有人运气太背了，一局下来，李维就输了。

　　林雨欣：“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李维看了林雨欣一眼，说：“大冒险吧。”

　　邹野：“去把张文生打一顿。”

　　李维立马改口：“那我还是选真心话！”

　　陆之屿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今晚她笑得挺频繁的。

　　邹野乜她一眼，原来不是只会冷着脸。

　　林雨欣兴奋地拍手：“咱们一起想想问他什么。”

　　还能问什么呢，真心话一来就是得直击要害：“你现在喜欢谁？”

　　李维从来没在宿舍里讲过自己情感方面的事情，邹野、宇妹儿、周复行也很好奇。

　　所有人眼巴巴地看着他。

　　“没……没有喜欢的人。”

　　天色已经变暗，看不出李维的脸色有什么变化。这时候头顶的星星也冒了出来，一闪闪的，像是不规则的心跳。

　　众人原本都一脸期待，结果却等来这样的回答，一下子就泄了气。

　　林雨欣觉得没劲：“不准骗人啊，真心话你都撒谎，小心你以后终身不举！”

　　男生们都是一惊，看向林雨欣的眼神神色复杂。

　　陆之屿：“小树林，我们问错了，不应该问他现在喜欢谁，应该问他——你有过好感的人有哪些。只说在大学的就行，以前的咱们也不认识。”

　　林雨欣一听，就觉得好，但很快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小陆，你现在说出来，不是留着待会儿他们问我俩了吗？”

　　陆之屿也才反应过来：“对哦！好像是这么回事……”

　　看冷脸美女一本正经地犯傻，男孩们都憋着笑，没有笑得太嚣张。

　　又一轮，宇妹儿输了，有了前车之鉴，宇妹儿也没选大冒险。大家一致决定，问题就是：大学以来，有过好感的女生。

　　宇妹儿早就想到了他们会这么问，临到头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就是大一开学，当时就觉得梁再冰好漂亮啊，就是……嗯……算有好感……”

　　意料之中，系花，谁不喜欢。

　　“然后就是……就是……”

　　“就是谁啊，你快说！”

　　“说啊！”周围人见他吞吞吐吐的，忍不住催促他。

　　宇妹儿的眼神变得飘忽，憋得满脸通红，他飞快地看了陆之屿一眼，然后马上移开视线。他想到林雨欣刚才说的：真心话你都撒谎，小心你以后终身不举！他心里哆嗦了一下，终于开口了：“还有……就是……陆姐。”

　　周围人马上起哄，邹野一把揽住宇妹儿的肩膀：“兄弟，没看出来啊！”

　　宇妹儿觉得自己肩膀有点疼。

　　“居然觊觎我家小陆，你胆够肥的！”

　　“兄弟，意想不到，精彩！精彩！居然藏了这么久！”李维只知道宇妹儿喜欢过梁再冰，喜欢陆之屿这事真是刚才才知道。

　　周复行听到八卦，高兴得灵魂都在颤抖：“我就说这游戏又俗又好玩吧！”

　　陆之屿觉得脸颊在微微发烫。

　　夜色弥漫，院子里很黑，一伙人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邹野在稀薄的光线里隐约看见身边人红红的耳根。

　　宇妹儿一个劲儿地解释：“陆姐！陆姐！我那是仰望你的成绩，那是我作为学渣对一个学霸的崇拜。我现在没有了，你不要多想！不要误会！不要紧张！”

　　周围又是一阵促狭的哄笑。

　　陆之屿整理了一下表情，希望大家赶快放过自己：“继续吧，下一局。”

　　这一把，终于是陆之屿输了，终于。

　　也该轮到她了，李维、宇妹儿、周复行一颗八卦之心都在蠢蠢欲动。

　　陆之屿倒是很镇定：“问吧。”

　　李维一看她这表情，就觉得苗头不对，陆之屿分明知道我们要问什么，居然还这么淡定。就在宇妹儿如法炮制，准备问：你在大学对哪些人有过好感时，李维一下打住了他：“等等！我们不问这个！”

　　宇妹儿眨着圆溜的眼睛问：“为啥？”

　　四个男生在一起鬼鬼祟祟地商量了好半天。

　　其实主要是周复行、李维和宇妹儿，邹野不是很在乎地在一旁并不参与讨论。他们把林雨欣也排除在外了，林雨欣不乐意，他们一句话就把她驳回去了：少数服从多数。

　　林雨欣气得跺脚！

　　他们商量了一会儿，最后，李维说：“你觉得咱们学院谁最帅？”

　　陆之屿认真地想了想，微微皱了皱眉，她在脑海中过滤学院里男生们一张张的脸。

　　邹野觉得他们有病，想了半天问了这么个问题。百无聊赖，他拿出手机，随便看了看。

　　突然，似有所感，邹野抬头——周围人都看着他，身侧的人也是。

　　陆之屿正用手指着邹野，说：“他吧。”

　　说完，陆之屿觉得自己坦坦荡荡的，但大家都发出了促狭的笑声。

　　邹野清了清嗓子，尽量表现得毫不在意：“我知道自己很帅。”

　　李维：“野子你就装吧你，被人家说是学院最帅的，心里高兴死了吧，还在这装满不在乎。”

　　周复行在一旁附和：“妈的，最烦装逼的人！”

　　邹野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瞎说什么！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哟，邹野你还拽文言文啊！”周复行忍不住揶揄。

　　……

　　后来，陆之屿又输了一把，那个问题还是问了出来：你大学里有过好感的人。

　　陆之屿平静地回答：“没有。”就像在阐述一个客观定理。

　　大家内心的八卦之火终于熄灭。

　　后来，大家又聊起了天。

　　周复行问：“陆姐，你怎么……突然就变了？”

　　“？？？”陆之屿没听明白。

　　但其他男生都懂周复行问的话什么意思。

　　“就是……你突然不化妆了，也不穿裙子什么的了，只要天气不冷，你总是穿着拖鞋，”周复行尽力描述着，“感觉就是突然一下子，你完全不打扮自己了。”

　　陆之屿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的记忆突然飘到了大一。

　　那时候的她每天比大部分人提前半个小时起床，对着镜子描眉画眼。林雨欣甚至比陆之屿起得还要早，洗把脸，背上书包就出发去教室占座了。
　　这时候罗亦诚还在床上睡得安稳。

　　有些公共课程人很多，甚至好几个学院的人一起上。教室太大，坐在后面甚至看不清老师的板书，听不清老师的声音。
　　于是，林雨欣自发承担起每天早起占座的重任。

　　陆之屿在坚持化妆一个星期后，终于选择了放弃。
　　她会在没化妆的时候戴帽子，或者戴口罩。

　　有一天，三个女孩在校园里散步。陆之屿第一次没有恍神溜号，她在观察路上遇到的男生。
　　他们要么特别胖，要么特别瘦，很少有身材匀称的。他们的穿着那么单调且难看，有些男生甚至穿着拖鞋。

　　发现有个漂亮女生在打量自己，有的男生不敢正眼看陆之屿，整个人在异性的目光中变得紧绷起来——很好玩，看见男孩子在自己目光下变得不自在，这种感觉很好。
　　有的男生笑得猥琐回看陆之屿，陆之屿翻个白眼移开目光。

　　他们没有一个人化妆。

　　真是无趣且丑陋的生物。

　　但这似乎也是另一方面的自由。

　　那天之后，陆之屿很少化妆了，没化妆也不戴口罩和帽子来掩饰自己的素颜。当然，用罗亦诚的话来说就是：“你素颜也可以出道了。”

　　渐渐地，陆之屿越来越随意。她很少穿紧身的衣服，永远都是宽宽大大的体恤和阔腿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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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之屿想了想，说：“就是觉得每天早上起来化妆好麻烦，穿宽宽大大的衣服好舒服。而且我没有总穿拖鞋，只是偶尔出门买个饭洗个澡穿拖鞋，上课我都穿运动鞋的。”

　　男生们原本都等着听一段跌宕起伏的故事，因为情伤、家庭变故、信仰等等原因，所以放弃虚浮的外表，不再打扮自己。

　　等陆之屿几句话就说完原因后，男生们都觉得难以相信：不可能，就因为这？

　　尽管这个理由很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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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没有熬夜，没有PPT，陆之屿觉得好自在啊。白天坐车，去看石头，看山，真的好累啊，晚上能和朋友们一起在院子里说说话，玩玩游戏，简直就是救赎，是枯燥无聊、艰苦卓绝的实习生活的救赎。

　　原来，以前不认识、不熟悉、甚至不是很喜欢的人，相处起来也挺好的。

　　陆之屿和林雨欣回宿舍的时候，罗亦诚仍然维持着几个小时前看手机的姿势，连表情都很像——一脸慈祥的笑容。

　　“怎么老看女团，看不腻？”林雨欣瞟了一眼罗亦诚的手机屏幕说。

　　罗亦诚没理她，沉浸在自己小偶像的世界里。

　　“小罗你不会喜欢女孩子吧？”林雨欣开玩笑。

　　“啊——小罗，你是不是对我和小树林有什么难言之欲？”陆之屿佯装惊恐。

　　罗亦诚终于分给她俩一个眼神：“放心，我看上谁也不会看上你们俩。”说完后就翻了个身继续看视频了。

　　这天晚上，陆之屿就收到了宇妹儿、李维的微信好友申请。

　　邹野呢？没有邹野的好友申请。

　　陆之屿问了问李维：

　　【能把邹野的的微信推给我吗？谢谢。】

　　李维一收到这条消息，就敲了敲上铺，尾音拖得长长的：“陆姐管我要你微信，我给不给啊？”

　　邹野原本正在玩游戏呢，一听这话，走了神，反应过来时屏幕上的小人已经死了。他瓮声瓮气地说：“给呗。”

　　李维心里想笑：妈的，显得多不情愿似的，心里都乐开花了吧。随后，就给陆之屿推送了邹野的微信。

　　陆之屿发送申请：邹野你好，我是陆之屿。

　　邹野很快通过了。她的头像是风景照——一坐岛屿，网名只有一个字——屿。

　　他想了想，发了一条消息：

　　【你的头像和名字还挺配的。】

　　【嗯。】

　　陆之屿觉得有些晚了，不便多聊。

　　【有点晚了，睡觉了，晚安。】

　　邹野的一颗心猛地加快了跳动。

　　他把被子埋过头，藏在被窝里，发了今晚的最后一条消息：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