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可望》狐狸or玫瑰

28、合照

　　这晚，在邹野的强烈要求下，两人自拍了很多张合照。

　　拍完后，两人凑在一起盯着邹野的手机看一张张的照片。

　　邹野在照片里的笑很灿烂，看得出来是真的开心。陆之屿突然想起之前在梁再冰的朋友圈里看的他，特别不配合，特别难受，此刻照片里的人和当时的他判若两人。

　　邹野：“你怎么拍怎么好看。”

　　陆之屿：“你也不错。”

　　最后两人一致选出了一张最满意的照片，女孩靠在男孩怀里，笑颜温柔，男孩酷酷的神态里藏着掩不住的高兴。

　　邹野用这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你怎么不发朋友圈？”邹野问她。

　　“你发就行了。”

　　“也是，我的朋友圈就是你的朋友圈，夫唱妇随，你以后想发什么都可以用我的朋友圈发。”

　　“什么夫唱妇随？给你脸了？”

　　朋友圈刚发出去，很快，邹野的手机来电铃声响了，来电显示是“老妈”。陆之屿内心觉得不妙，这电话来的时机真是奇怪。

　　邹野的妈妈看到自己儿子的朋友圈后，立刻就打来了电话，他爸也在一旁，老两口激动得很，没想到自己儿子谈恋爱了，对方女孩还那么漂亮，迫不及待想对那个女孩的情况刨根问底。

　　那个女孩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长得太漂亮了，什么？成绩居然还这么好？你一定得对人家好，这么好一姑娘可别辜负了人家，否则我和你爸爸你爷爷都饶不了你。

　　陆之屿还在一旁呢，邹野和自己爸妈说现在有事就急匆匆挂了。

　　陆之屿额角青筋在跳：“你发朋友圈怎么都不屏蔽一下你爸妈？”

　　邹野觉得没什么——自己谈恋爱了告诉父母很正常。

　　“就是谈恋爱了，给自己爸妈说一声，没什么吧？”邹野观察着陆之屿的表情，“你生气了？”

　　“倒也不至于生气，”陆之屿说，“就是觉得太快了，我们才刚在一起，就和爸妈讲了，万一我们明天就分手了怎么办？”

　　“明天我们不会分手的，后天不会，大后天也不会，我们会一直在一起。”邹野用手抚摸着陆之屿的脸颊，让她微微抬头凝视着自己，凝视着自己的眼睛。

　　陆之屿看见邹野清澈的眸子里闪动着真诚的光芒，他就这样交付了一颗真心给自己。

　　和邹野在一起，他很喜欢说一辈子，说一直在一起，会提到结婚，陆之屿每次在这时候都会沉默。他们还这么年轻，谈这些太早了。

　　陆之屿别开脸，不看他，转而拿过他的手机，继续看刚刚拍的合照。

　　“说不定明天你就认定这辈子非我不可了。”邹野看出了陆之屿的逃避，他有点失落，但又很快安慰自己没关系，一切慢慢来。

　　陆之屿一边看照片一边回答他：“我连明天吃什么都没想好，你少在那里白日做梦还非你不可了。”

　　邹野靠上来，和她一起看照片：“人就是要有梦想。”

　　看完照片后，陆之屿惊奇地发现——邹野的手机壁纸是自己！

　　应该是晚上拍的，背景黑黢黢的，一旁有昏暗的路灯，手机略微晃动，没有聚焦有点模糊，但看得出来这个身影是自己。

　　自己居然还在看镜头？

　　“什么时候拍的？”陆之屿不停放大缩小，仔细看着，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拍的这张照片。

　　邹野从背后拥上来，像是拥抱一样，只是手却灵巧地夺回了手机。

　　“不告诉你。”

　　“……”

　　“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我去亲班长了。”

　　“你回来！”邹野急忙拉住她，“你怎么就跟班长过去呢？你喜欢他啊——”

　　“没有啊——我喜欢你。”陆之屿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地看着邹野。

　　邹野整个人变得飘飘乎乎的，像洗了个热水澡一样舒坦，立马就招了：“是那天和你看电影回来的路上拍的。你当时觉得电影难看，出来后一直在生气，我就拍照记录了一下，怎么样？还不错吧？”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还记得我在生气？”

　　“我脑子里什么都能装。”邹野像只骄傲的小狗。

　　该回宿舍了。

　　邹野上来就牵陆之屿的手，陆之屿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不要——我们今晚要保持距离。”

　　“你怕我干什么？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就牵牵你的手。”

　　“不要不要！”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又把我扯进怀里，然后行不轨之事。

　　“你应该节制自己的欲望。”陆之屿认真地对他说。

　　“没办法——在你面前就是做不到节制。”邹野声音变得更加柔软，“好了，我保证今天不亲你了，你就让我牵牵你的手……”

　　谁也抵挡不了小狗撒娇。

　　陆之屿半推半就，将自己的手递给了邹野，邹野如获至宝般将她的手握住放进自己的口袋。

　　【晚安。】

　　【晚安。】

　　两人自从谈恋爱后睡觉都奇香。

　　陆之屿这晚做了个梦。

　　梦里她和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在一起，在床上挥汗如雨。两人抵死缠绵，男人紧紧抱住自己，最后一刻在耳畔呢喃：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陆之屿猛然醒了，浑身燥热，还有虚虚的汗水挂在额头。

　　我玩完了，陆之屿想。

　　此刻手机闹钟恰好震动，陆之屿关掉，轻手轻脚地下床。

　　闹钟定在早上六点，陆之屿上大学第一次这么早起床。

　　陆之屿开始对着镜子化妆。

　　最后一步涂口红——这口红还是高考完后买的，好像已经过保质期了，管它呢，只要我觉得它没过期就没过期。

　　陆之屿换了身衣服，看着镜子里不停凹造型的自己，她突然觉得好笑：自己谈个恋爱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出门的时候差不多快到七点。林雨欣和罗亦诚还在床上睡得安稳。

　　陆之屿先去操场上瞅了瞅，果不其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邹野正在跑步。

　　清晨晨跑的人不多，邹野在其中尤为突出，个子高，步伐矫健，姿势好看。

　　陆之屿想起第一次见他跑步是在长白山，在实习基地的小院子里，院子太小，邹野跑得很憋屈。

　　此刻，他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在自己的领地上自由地驰骋。

　　陆之屿在看台的角落里看了一会儿，邹野一直没发现自己。她还偷偷拍了几张照片，录了视频。

　　怎么还没跑完，陆之屿在心里嘀咕，真不愧是跑马拉松的——持久。

　　不知怎的，陆之屿突然想到昨晚的梦，春光旖旎，脸一下就红了。

　　阳光落在邹野身上，他整个人在晨曦的光芒中显得很耀眼。他喜欢跑步，喜欢运动，肌肉线条利落好看，但陆之屿却觉得，阳光下的他很柔软，像是晒太阳的小狗一样，只要你对他露出一点善意，他就会把自己最柔软的肚子暴露给你。

　　陆之屿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走了。

　　没过一会儿，陆之屿拎着一袋早餐重新回到了操场看台。一边喝豆浆，吃包子，一边继续看不知疲倦地奔跑的邹野。

　　奔跑的时候，邹野有时候大脑放空什么都不想，感受自己的心跳，感受每一次触地的感觉，感受阳光和风，感受风中青草的味道——这一般都是在心情状态好的时候。

　　心情状态不好的时候，想的东西就很多，脑子乱糟糟的，塞满了有的没的。

　　最近他的状态都很好，醒来觉得很喜欢她，想见到她，想牵她的手，想拥抱她，想亲吻她——每天都是充满期待的一天。

　　要是此刻她能出现在自己面前该多好。

　　终于，邹野停下了。

　　他喘着气，去看台边拿起自己事先带来的水。

　　陆之屿摸了摸怀里的袋子——还是热的。

　　她小跑着凑近他。

　　“嘿！”陆之屿的声音乍然在邹野身后响起。

　　邹野正在喝水，一惊给呛水了，接连咳嗽。

　　陆之屿笑，想给他顺顺背。

　　邹野却后退几步和她拉开了距离。

　　“你怎么来了？”邹野擦了擦嘴边的水渍，他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浸透了，脸上也汗津津的，听得出来他很高兴。

　　“怎么了？”陆之屿靠近他一步，邹野又后退了一步，“开始躲着我了？是谁之前黏人精一样？”

　　“我刚跑完步，汗水流了一整个西湖，”邹野笑着说，“怕汗臭熏着你。”

　　“哦——”原来是这样，陆之屿心里美滋滋地把早餐递给他，“给你买的。”

　　邹野眼前一亮，接过来：“哟，挺会心疼人。”

　　“没有，我今天恰好起床早，肚子饿了，就想你在操场跑步，顺便买了点。”

　　“嗯，”邹野喝了一口豆浆，“这是个很好的借口。”

　　“你！”陆之屿作势要打他。

　　邹野躲开，保持着距离：“我现在太臭了，你等我先去洗个澡。”

　　罗亦诚和林雨欣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一觉醒来，陆之屿不在。

　　林雨欣揉着眼睛打着哈欠问：“小陆去哪了？”

　　罗亦诚麻溜地下床，语气淡淡的：“可能又拿早餐去了。”

　　两人洗漱完毕，玩了一会儿手机，陆之屿还没回来。

　　“小陆是不是一早就走了？”林雨欣说，“我今天早上隐隐约约觉得有点动静，但好困，翻个身就继续睡觉了。你说她干嘛去了？”

　　罗亦诚的语气很不友善：“现在都还没回来，还能干嘛——见男人去了呗。”

　　林雨欣觉得她自从小陆谈恋爱后心情变得非常糟糕。

　　“小罗……”

　　“对不起……我刚才有点凶……”罗亦诚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我是不是表现得太过分了？好朋友谈恋爱我居然会这么生气……”

　　“生气应该是因为你太难过了，难过和生气都挺正常的，”林雨欣说，“但表现成你这样确实就有点不正常了……”

　　沉默了一会儿，罗亦诚再次开口时像是在揭开自己的伤疤：“小树林，真的，我自己也没想到，我对这件事的在意程度超过了我的预期，我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难过，会这么讨厌那个男的。”

　　“你看你现在都不愿意直呼邹野的名字了。”

　　“……”

　　有一天罗亦诚睡午觉醒来，下床看见陆之屿空空的座位，她突然就流泪了，小树林还在睡觉，她没有哭出声音。

　　沉甸甸的眼泪从脸颊上划过，如果宿舍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她可能会泣不成声。

　　好朋友谈恋爱了，有一种自己很珍贵的东西被抢走的感觉。罗亦诚知道不应该物化小陆，但，就是这种感觉，那个男生是谁啊？怎么配得上我的好姐妹……

　　就是很难过的感觉，罗亦诚一边流泪一边想，失恋也是这种感觉吗？自己喜欢的东西丢了找不到了也是这种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