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可望》狐狸or玫瑰

20、电影

　　周复行和李维回宿舍的时候一直在叨叨：“这个电影确实好看。”

　　“很有广东那边的特色。”

　　“有点周星驰的感觉。”

　　邹野好奇：“你们两说的什么电影？怎么不叫我和宇妹儿去看？”

　　“你们俩一个在学习，一个跑步，都大忙人，没时间。”

　　李维说了电影名字后，邹野在网上搜索了一下，评论反响还不错，他立马给陆之屿发消息：

　　【最近有个电影挺好看的，明天周六，去看看？】

　　怕被拒绝，邹野立马补发了一条：

　　【顺便叫上宇妹儿。】

　　陆之屿：

　　【嗯。】
　　【我知道你说的这部电影，小树林今天去看了，她也说挺好看的。】

　　邹野：

　　【李维和周复行今天也去看了，他们仨不会一起去看的吧？】

　　陆之屿：

　　【是的。】
　　【你等等我问问小罗去不去。】

　　邹野：

　　【OK】

　　刚发完“OK”，邹野马上在心里祈祷：罗姐你这次千万不要来，千万不要来，千万不要来……

　　陆之屿问了问宿舍里正在忙着剪视频的罗亦诚：“小罗，明天周六去看电影吗？”

　　罗亦诚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电脑屏幕，她摇了摇头：“不去，明天我家小偶像要参加一个时尚活动，有红毯，明天必须盯着广场，免得有黑子乱串。”

　　陆之屿回复邹野：

　　【小罗不去了。就我、你、宇妹儿。】

　　邹野看到这条消息时差点没跳起来，在心里感谢了罗亦诚千百遍。

　　随后，邹野敷衍地问了问宇妹儿：“明天看电影去不去？我、你，还有你陆姐。”

　　刚才听他们谈论这部电影时宇妹儿就有点心动，此刻有人邀约，他忙不迭地点头：“去去去……”

　　邹野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宇妹儿终于学会了看脸色，赶忙改口说：“不去不去，你和陆姐去就好了。我明天还要学习。”

　　阴沉的脸上好像突然打了一束光，邹野变得兴奋起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宇妹儿，有前途！”

　　他给陆之屿发消息：

　　【我已经订好票了，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商场。明天见。】

　　陆之屿：

　　【明天见。】

　　邹野第一次觉得“明天见”是个如此美好的词汇，让人有盼头，充满期待，感觉一定会得到幸福。

　　邹野比期待的“明天”很快到来。

　　邹野很想一整天都和陆之屿待在一起，一起吃饭、看电影、散步，就像一对普通的情侣做的那样。

　　但是陆之屿白天要学习，要看小说，所以，电影票订在了晚上，还是各自在学校吃完晚饭后去的电影院。

　　陆之屿在宿舍吃完饭后，换了身衣服——体恤短裤板鞋，涂了口红，照了照镜子，嗯，气色看上去不错。

　　陆之屿满意地出门了。

　　邹野就在女生宿舍楼门口等她。和其他等待女朋友的男生们站在一起。

　　陆之屿在一片等待的人堆里很快捕捉到了邹野的身影。

　　他身量欣长，脸庞纯净，头发柔软，狡黠、清澈，让人一眼就可以找到他。

　　邹野原本还百无聊赖的样子，一见到陆之屿就明媚起来。

　　陆之屿和好些女孩子一起从门口出来，但邹野眼里只看得见她。

　　陆之屿走到跟前，邹野也说不出哪里不一样了，但就是觉得她今天格外好看，黑发红唇，妩媚艳丽。

　　“宇妹儿呢？”陆之屿瞟了一眼邹野露出的小腿，肌肉线条很好看，看来跑步还是有用的。

　　“他今天临时有事不来了。”

　　“哦。”陆之屿应了一声，看见他脚上的鞋，黑色间杂一点白，总觉得很眼熟。

　　邹野原本还害怕陆之屿见宇妹儿不在就不愿意和他去看电影了，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电影院离学校很近，两人走着去。

　　邹野想在电影院买饮料爆米花，陆之屿拦住了，在商城的超市里买了两瓶矿泉水。

　　陆之屿把矿泉水递给邹野的时候，邹野心里闷闷的，为什么陆之屿不吃爆米花——那就不能发生我们俩同时去一个桶里拿爆米花手不小心碰到一起的戏码了！

　　今天周六，这部电影最近正热映，电影院里人很多。

　　电影还没开场，看到这么多人，陆之屿心里就开始烦躁。

　　果不其然，从电影开始到结束，一直有人在说话，讨论剧情。

　　陆之屿尽量专注在电影屏幕上。

　　黑暗中，邹野忍不住转头看身侧的女孩。陆之屿看电影的时候很认真，就像上课时一样认真。
　　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凝视着电影屏幕，但每次当她没什么表情的时候，就会显得很冰冷，让人忍不住退却。

　　但邹野现在知道了，她才不冷漠，只要她一笑，所有春光都不及她。

　　忍受了两个小时的嘈杂声浪和烂俗情节，电影结束那一刻，陆之屿觉得解脱。

　　男男女女开始退场，情侣居多，女生都依偎在男生怀里，邹野和陆之屿也在其中，像普通情侣中的一对，随着人流往外走。

　　“饿了吗？要吃点东西吗？”

　　陆之屿摇头。

　　俩人走回学校。

　　“今天的电影你觉得怎么样？”

　　“难看。”

　　邹野原本想说觉得还行，挺好看的，一时之间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还……还好吧。”

　　“再也不要周末来看电影了，人太多了，吵。”陆之屿憋了两个小时的气，说话闷闷的。

　　邹野看见她这副样子，忍不住笑：“眉毛都拧成弹簧了，我给你拍张照片记录一下。”

　　说着，邹野真的掏出手机假装对着陆之屿拍照。

　　陆之屿瞪他一眼，邹野悻悻地放下手机：“别生气了，下次看电影你来挑。”

　　“我怕我挑的电影你都会看睡着了。”

　　“怎么可能？”

　　“那咱们下次试试？”

　　“行！”

　　两人不知不觉就到了学校。

　　“我们在学校里走一走？”邹野可不想这么快就和陆之屿分开。

　　陆之屿没有拒绝。

　　道路潮湿，有风吹过，树林飒飒作响，还有虫子的叫声。

　　邹野觉得，就这样和陆之屿在一起就很好。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这一次，陆之屿没往人少的地方去，只挑明亮人多的地方。

　　两人到了操场上。

　　操场上人很多。有人摆着音箱弹着吉他在唱歌，年轻的男男女女把唱歌的人一圈圈围了起来，像是一场小型live表演。

　　歌唱得不怎么样，只是此刻的夏夜，少男少女们需要一点音乐，只要不是噪音，就都是悦耳的。

　　有人在跑步，一圈又一圈。有人三一群、两一伙地结伴在操场上散步，一边散步一边聊天。

　　喧闹安详。

　　陆之屿和邹野一起走在跑道上，一对情侣走在他们前面，男生搂着女生的腰，手在不安分地乱动。

　　“你以前是不是挺讨厌我的？”陆之屿突然问。

　　“……”邹野不想撒谎，不想回答。

　　“我以前特讨厌你。”

　　“……我以前也不喜欢你。”

　　“第一次见你觉得你挺好的。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当然。”邹野怎么都不会忘，第一次新生见面会，这个冷漠漂亮的姑娘，“但当时，说实话，我就觉得……我觉得自己应该远离你。”

　　“你对我第一印象就不好？”陆之屿惊讶地看他一眼，又收回视线，“我对你第一印象很好。后来因为搬宿舍的事情你在群里帮张文生说话，我当时讨厌死你了，觉得你真是捧导员臭脚。”

　　“搬宿舍的事情我当时确实是那么想的，我当时是团支书，班干部说话……确实就有点捧臭脚那味儿。”

　　“你当时是团支书？”

　　“现在不是了。你是不知道，自从这件事情之后，我就不敢跟你打招呼了，在路上碰到你，你都垮着个脸。”

　　陆之屿露出疑惑的表情：“我没有故意垮着脸……”

　　“嗯，我也是长白山实习之后才明白，你不笑不生气不做表情，就是冰冰冷冷的样子，你就是天生臭脸。”

　　“……”陆之屿的脸真的垮下来了。

　　邹野赶忙找补一句：“当然你也天生丽质。”

　　终于有句中听的话。

　　“你当时讨厌我的时候没少在背后说我坏话吧？”陆之屿看向邹野，眸子里露出猫一般的狡黠。

　　邹野想装一装，说没有，但被陆之屿的漂亮眼睛盯着，谎话都说不利索了。

　　“是有说过……”他不得已地承认。

　　“你！”陆之屿仿佛瞬间站到了道德的制高点，准备狠狠地制裁他。

　　“你敢说你没有在背后说过我坏话？”邹野的反应很快。

　　陆之屿好像被人一把从制高点上拉下来，锐利的目光变得飘忽，不说话了。

　　“扯平了。”陆之屿宣布。

　　“好。”邹野赞同。

　　“你以前为什么讨厌我？”

　　“就是觉得你小心眼，记仇，不讲道理。”

　　“你还捧人臭脚，记仇，瞧不起女生！”

　　“我什么时候瞧不起女生了？”

　　“就是有，你当时都不让我去迎新。”

　　“真记仇，这件事你还记得？”

　　“你不是也记得吗？”

　　“因为迎新只需要五个女生坐在迎新点就行，你去了也是和我们一群男的搬行李——我怎么可能让你搬行李？”

　　“哦——那你当时不说清楚？”

　　“你没给我机会啊！你当时还说：‘你有时候真挺讨人厌的’——一字不差！像剑一样插进我的心，你可真狠。”

　　陆之屿完全想不起来自己说过这句话了：“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还一字不差。”

　　“我大脑里什么都能装。”邹野不自觉地从谴责陆之屿凶狠转为觉得自己记性真好。

　　小狗又得意起来了。陆之屿忍不住笑。

　　两人并肩在操场上一圈一圈走着，晚风吹拂，明月高悬。

　　两人正说笑着，一个迎面走来的女生一个跨步，拦住两人，主要是拦着邹野：“哥？！”

　　邹野看着面前的女生，打了招呼：“嘿——好久不见。”

　　“哥，你最近都没参加社团活动，唱歌吃饭也缺席，我说干嘛呢？是谈恋爱了？这你女朋友？”女生的目光转向陆之屿。

　　陆之屿感觉到了女生打量自己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对方，眼神淡淡的。

　　“瞎说什么！她是我朋友，陆之屿，成绩好，相貌好，心肠好。”邹野心里乐开了花，强忍着笑给陆之屿介绍，“这是我一个社团的成员，叫孙芸芸。”

　　孙芸芸梳两条麻花辫，戴一顶蓝色的贝雷帽，调皮可爱。陆之屿冲着她点点头，微微一笑。

　　孙芸芸心跳漏了半拍，这个女生笑起来真好看。

　　“下次社团聚餐哥你一定要来！”孙芸芸拽着邹野的手不放。

　　邹野想赶快摆脱她：“好好，我去，我一定去。”

　　孙芸芸终于松开手：“那就这么说定了，哥再见！”

　　邹野向她摆摆手，希望她赶快走。

　　终于打发走了电灯泡，邹野长舒一口气，谁也别想来打扰……

　　“该回宿舍了。”陆之屿突然说。

　　“什么？”邹野希望自己听错了，好不容易只剩他们俩了。

　　陆之屿转身欲走，邹野情急之下想拉她的手。

　　陆之屿的手腕一转，狡兔般灵巧避开，一片衣袖滑过邹野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