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对你说》零瑜

94、第 94 章

　　94

　　小好的主人在中南医院第二住院部，不用经过医院就诊大厅，从室外绕行可以直接到楼下，所以不存在干扰到其他病人的影响。

　　黑色AMG在中南医院露天停车场停下，陈舒望推开后座门，带着小好下车。

　　她收缩牵引绳，让小好站在自己身侧。

　　紧接着，林澈也从驾驶座出来，锁好车，站了过来。

　　医院人流密集，沸沸扬扬。

　　两人一狗，顺着停车场往后走，绕过就诊楼，穿过一条马路，又继续往里走。

　　五分钟后，到达第二住院部。

　　陈舒望对这里并不陌生，自她有印象起，就来这里住过两次。

　　一次是初三，一次是高一。

　　中南医院是南城最好的医院，占地面积广，住院部的绿化做得比其他医院好。

　　树木成荫，草坪成片，还有数不清的长凳供人使用，像一个小型的疗养院。

　　由于下车的时候事先联系过小好主人的妹妹，陈舒望没有再打电话。

　　按照事先说好的位置，她带着小好来到那棵被花坛包围起来的香樟树。

　　她到的时候，徐晚意已经到了。

　　原本今天徐晚意休假，知道要带小好去医院看望主人时，在征求小好主人她们的同意后，她带着摄像机和三脚架从家里赶了过来。

　　听到小好主人答应出境，陈舒望还很意外。一般遭受这种暴力行为的人，是不愿意把自己的经历公之于众。

　　后来她听小好主人的妹妹说，她姐姐想让更多的女性擦亮双眼，不要被蒙蔽，勇敢对家暴行为说不。虽然上诉的这条路很难，但小好主人想让其他正在遭受同样痛苦的女性看到她的经历，鼓励她们用法律勇敢地与暴力行为进行对抗。

　　似是预料到接下来气氛会比较沉重，陈舒望和徐晚意两人坐在树前的长凳上，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开始等待。

　　小好真的很乖，不吵也不闹，安静地蹲坐在一旁。

　　陈舒望曲腰摸了摸小好的脑袋，又直起身。

　　等了几分钟，小好主人还没下来，陈舒望摸出手机，正打算拨个电话。

　　耳畔依稀传来轮子摩擦地面的“隆隆”声。

　　陈舒望抬眸，而一旁的徐晚意已经扛起相机，开始录制。

　　视线不远处，一个年轻女孩推着轮椅走了过来，轮椅上坐着个女孩，宽大的蓝色条纹病服外套着件长毛衣外套。

　　她戴着毛线帽，缠在头上的白色绷带露了一节在外面。她的脸色不太好，毫无血色，并且上面，伤痕累累，青一块紫一块，虽然已经结痂，但看着还是触目惊心。

　　陈舒望心里一紧，眼眶泛酸，下意识站起身。

　　······

　　香樟树下，小好趴在主人的怀里，直摇尾巴，兴奋地跳上蹦下。

　　在离香樟树不远处草坪旁的长椅，陈舒望和小好主人的妹妹在其坐下。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刚刚去借了一个轮椅。”

　　陈舒望从一人一狗身上收回视线，小声地吸鼻，“没事。”

　　小好，和小好主人，都很想念对方。

　　环境静谧，没有吵闹声。

　　小好主人的妹妹，看到姐姐终于活过来，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姐.....”她哽咽道。

　　陈舒望偏过头，见身侧的女孩眼眶里盈满泪水，她从衣兜里摸出纸巾，递了过去。

　　“我们都是北方人——”

　　“......”

　　她告诉陈舒望。

　　她们都是北方人，她姐姐嫁到南城后，长期被丈夫家暴。提出离婚，但是男方不同意，便开始上诉。诉讼离婚需要走的路很长，在一审庭前调解和庭审过程中，男方一口咬定，两人感情并未破裂，并且不同意解除婚姻关系，没有离成。在那之后，她姐姐搬出去住，还是面临男方长期的骚扰，那段时期下来，收集了很多关于家暴的证据，等待二审。上个星期，法院终于判决了，但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小好，是她姐姐养了快十年的狗，每次男方作势要打小好的时候，她姐姐就会反抗，最后，就是她姐姐挨打。

　　“那个男的....真的是畜生都不如....”

　　小好主人的妹妹抽噎着，泣不成声。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啊...为什么我姐姐要面对这些啊...”

　　她只要一想起，姐姐在没有告诉她和妈妈的情况下，独自承受着这一切，便心如刀割。

　　陈舒望鼻尖泛酸，双眼氤氲着层雾气。她强忍住泪意，轻拍着女孩的后背。

　　“过去了，都过去了。”

　　站在一旁听完所有的徐晚意，攥着相机的手不由得用力了些，指尖泛白。

　　她死死咬住牙关，拼命控制着情绪。

　　没有人察觉到，她其实在发抖。

　　······

　　半个小时后，由于小好主人要做检查，不能耽误太长时间。

　　做完采访，小好主人的妹妹打算带着姐姐离开。

　　小好主人最后摸了摸小好的脑袋，把牵引绳递给陈舒望，嘴角扯出一抹微笑，艰难出声：“谢谢...”

　　陈舒望弯起唇角，接过牵引绳，压抑着内心异样的情绪，故作轻松的语气，“没事，小好不用担心，你要快点好起来，然后再把小好接回家。”

　　她想好了。

　　告别后，小好主人的妹妹推着轮椅，转身离开，小好试图跟上去，却被陈舒望死死握着牵引绳手柄，让它待在身前。

　　看着她们走进住院部，直至身影消失，陈舒望长叹了口气。

　　徐晚意保存视频，关机，阖上相机盖，又收好三脚架。

　　“晚晚，要顺路送你吗？”陈舒望偏头，声音沙哑。

　　徐晚意摇头，面色不太好，“我有个朋友住院了，顺便去看看她。”

　　陈舒望没先离开，她盯着那个一手扛三脚架，一手提相机，逐渐远去的身影，出了神。

　　重逢之后，徐晚意开朗了许多，但她也发现，徐晚意不是真正的开心，她在承受着什么。

　　她不知道转学后徐晚意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

　　直至看不见徐晚意的身影，陈舒望带着小好离开住院部。

　　转身的那一刹，控制不住的泪水从眼眶滑出。

　　陈舒望抬手抹掉眼眶旁的泪珠，深呼吸了口气，给林澈打电话。

　　林澈告诉她，他在停车场等她。

　　到停车场的时候，陈舒望看见林澈站在门诊大厅入口，正在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聊天。

　　她没过去，站在车旁多看了几眼，注意到那是昨晚一起吃饭的余永年。

　　两人也注意到了她，余永年朝她微笑点头，陈舒望礼貌回应。

　　见陈舒望过来，林澈和身侧的人告别，走了过去。

　　刚刚接电话的时候，他发现陈舒望的语气不太对。

　　现在一看，果然，陈舒望的眼眶红的，像是哭过了。

　　昨晚睡觉前，陈舒望在他怀里闷声讲述了小好主人遭遇的事情。

　　之前在住院部楼下等陈舒望的时候，林澈碰到余永年，两人聊了几句。余永年通过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一下猜出他们来看的是谁。

　　那个病人因为家暴导致颅内出血，送进来的时候，脸上和身上全是伤痕，有新的，也有旧的。她当时昏迷不醒，情况很危急。那场手术，是他做得，期间心脏骤停过一次，又抢救回来了。

　　在余永年说完这一切，两人都沉默不语，气氛凝重。

　　连他听完，心里都有些难受，更何况是陈舒望。

　　两人面对面而站，谁也没开口说话。

　　陈舒望紧抿着唇，杏眼水汪汪的。

　　半晌，林澈叹了口气，伸手将女孩抱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

　　她什么都不说，但他什么都懂。

　　陈舒望抬手攥住男人胸前的衣服，无声流泪起来。

　　回忆起先前小好主人妹妹说的话，以及小好趴在主人腿上的画面。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呜咽出声，肩膀一抽一抽。

　　人间百态，众生百相，每个人都在经历各自的生活。当你的生活幸福美满时，有人正在经历苦难。

　　她是幸运的，从小在幸福的环境下长大，但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

　　她是幸运的，遇到把她视若珍宝的林澈。

　　男人没说话，掌心扶住她的后脑，另只手在她后背轻轻拍着。

　　行人熙熙攘攘，路过两人之际，都忍不住将视线留在他们身上片刻。

　　医院就是生离死别的地方，在医院哭泣，是一种很常见的行为。

　　路过的人觉得，这个女孩可能家里出了什么事。

　　但陈舒望，只是在为别人的遭遇感到痛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舒望停止抽泣，缓缓起头。

　　她鼻尖通红，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惹人心疼。

　　她吸鼻，鼻音很重地说出一句话，那是她思考了很久才得出的结果。

　　“我们暂时收养小好吧....”

　　-

　　决定收养小好后，陈舒望准备齐全养小狗的工具，就把小好从华宠接回了家。

　　小好的到来，让她的起床时间提前了四十分钟。

　　起床后，林澈准备早餐的同时，会准备小好的餐食，而她就会带着小好下楼，开始遛狗工作。

　　白天家里没人，只有小好，它不吵也不闹，乖乖趴在门口。

　　陈舒望每次回家，打开门的那个瞬间，就是小好朝她扑来的身影。

　　那个瞬间，会让她在上班时感受到的所有疲惫都消失而尽。

　　短短一周，她就习惯了家里有狗的生活。

　　······

　　进入四月，陈舒望的实习生活只剩下最后一个月。

　　早上八点四十，林澈开车把陈舒望送到华宠动物医院。

　　和林澈分别后，陈舒望走进医院，笑意满满和曾念打了声招呼，进去换工作服。

　　周五的缘故，加上今晚要和周希慧她们聚餐，陈舒望心情很好，做什么事都特别起劲，元气满满。

　　放出的挂号被约满，依旧是忙碌的一个上午。

　　陈舒望给两只预约的流浪猫做完绝育，又协助周思敏帮一只难产的英短做完剖腹，终于可以歇一口气。

　　洗手台灯光明亮，水声花花。

　　陈舒望脱下手术帽和手术服，将其丢进医用废弃垃圾桶后，站到周思敏身旁。

　　她把手伸到自动感应水龙头下方，水流从水龙头内出来。

　　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幕，陈舒望长呼口气，感叹道：“还好顺利生下来了——”

　　英短的最后一只猫咪，生下来呼吸微弱，非常危险，最后抢救回来，现在在保温箱里。

　　周思敏叹气，“有惊无险。”

　　在两人感慨把小猫救回来之际，洗手室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呐喊。

　　“周医生——！”

　　“急救——！”

　　两人心里同时一紧，陈舒望跟在周思敏身后跑了出去，行色匆匆。

　　何茂抱着一只柯基犬从外面跑进急救室，放到就诊台上。

　　柯基毫无生气地躺在上面，全身抽搐，吐着白沫。

　　何茂：“主人说可能是吃到什么有毒的东西了，遛狗回家才发现不对劲。”

　　周思敏扶住柯基的头，发现抽搐停了下来，她着急喊道：“快点插管！”

　　柯基犬，休克了。

　　陈舒望镇定从一旁快速拿出气管，和何茂一起插进柯基的嘴中，抽出柯基舌头时，舌头已经变得青紫。

　　急诊室内气氛紧张，仪器发出的“滴滴”声不断，女主人站在门外捂着嘴不停抽泣。

　　徐晚意站在角落，肩头抵着摄像机，记录着这一幕。

　　周思敏在做心肺复苏，双手不断按压。

　　“再推一次肾上腺素！”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抢救室内只剩下机器和按压的声音。

　　周思敏按压力度越来越小，越来越慢，“多长时间了。”

　　陈舒望摁着狗狗的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十分钟。”

　　何茂走过去，“周医生，我来按。”

　　交接后，何茂继续按压。

　　狗狗毫无反应。

　　周思敏站在一旁，不忍目睹这一幕。

　　急救室内气压越来越低，每个人的脸上都麻木不仁。

　　周思敏：“多长时间了？”

　　陈舒望偏头看了眼，“二十分钟。”

　　周思敏带上听诊器，狗狗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

　　她艰难说出三个字：“可以了，小何。”

　　可以了，不用再按了，它已经离开了。

　　陈舒望和何茂一起抽出气管，将柯基的舌头收回口中，抽出纸巾擦了擦它嘴边的呕吐物。

　　周思敏询问主人要不要见它最后一面，主人抽噎着走了进来，嚎啕大哭。

　　所有人都默默注视着这一幕，面不改色，一声不吭，把悲伤藏进了心里。

　　不管什么时候，他们都不能在主人面前流露出任何的悲伤。

　　······

　　半个小时前才帮助英短延续新的生命，现在又亲手送走一只，陈舒望和周思敏的情绪是最难受的。

　　帮何茂把柯基装进黑色塑料袋中，又将其放进了一个纸箱，陈舒望离开就诊室。

　　徐晚意举着相机跟在她身后出来。

　　陈舒望摆手，泪水控制不住地往外掉，声音沙哑带着颤抖：“先别拍我。”

　　说完，她就径直朝走廊深处走去。

　　在动物医院，几乎每天都在见证宠物的生死。

　　她以为习惯了，但她在目睹，那些主人面对爱宠离开时的情绪崩溃，她还是会代入自己的情感。

　　在洗手间整理好情绪后，陈舒望洗了把脸，走回医院大厅，正好看到柯基主人抱着纸箱离开。

　　等待就诊的还有两只小狗。

　　陈舒望双臂撑在吧台大理石台面，垂眸看向坐在里面的人，声音是哭过后的沙哑：“周医生还没出来？”

　　曾念翻着病历表，叹了口气，“柯基主人接受采访的时候出来了一次。”

　　话音一转，曾念疑惑道：“不过最近为什么那么多中毒的小狗啊....”

　　陈舒望抿唇点头，若有所思。

　　上周的泰迪和法斗，前天的蝴蝶犬，昨天的雪纳瑞，再加上今天的柯基，已经是第五只了。

　　每只都是送过来急救的。

　　“不对啊。”

　　曾念翻着一叠病历，惊奇出声。

　　陈舒望站直身体，“怎么？”

　　曾念摊开五张急救病历，“你看这几个病历，都是这两周送来急救的，全是推测异烟肼中毒。”

　　听到“异烟肼”三个字，陈舒望有一瞬间的熟悉感。

　　没有做尸检，不能完全确定动物死因，但可以通过动物的临床症状推测死亡原因。

　　陈舒望拿起翻了翻，看完五张病历表后，她抬起眸，和曾念四目对视。

　　很明显，有人在投毒。

　　但现在，不能确定。

　　“你做个回访，问一下他们都是哪个小区的。等袁老师手术结束后，再和他说一下。”

　　连续两周，有五只中毒的小狗被送进来急救，很难不排除是有人故意投毒的行为。

　　······

　　上午失去一只小狗，一整天下来，陈舒望的情绪都不是很高。

　　熬到下班，陈舒望打车去了和周希慧她们约定的地点。

　　昨天睡觉之前，周希慧千叮咛万嘱咐，今天谁都不能缺席。因为，她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东大街的某家火锅店，不到七点，外面就排起了长队。

　　陈舒望报出周希慧的预约电话，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包厢。

　　门帘被拉开，里面只有周希慧和池佳两个人。

　　陈舒望笑着走进去，在池佳身旁坐下，“不是说方璇要来吗？”

　　方璇最近在南城出差，在一个剧组当女主的跟组化妆师。这是时隔大半年以来，301第一次即将聚齐。

　　周希慧撇嘴吐槽：“他们剧组那女明星又来晚了，还在拍。”

　　陈舒望挑眉：“那今晚还能来吗？”

　　池佳握着手机，抬起头，“她说结束了，现在在飞来的路上，让我们先把菜点好。”

　　······

　　十分钟后，锅底被服务员端上来，开始陆续上菜。

　　人没来齐，没人煮菜，大家都在等方璇。

　　陈舒望从衣兜里摸出手机，打开置顶消息框，给林澈发了条消息。

　　【小好吃饭了吗？】

　　发完后，她把手机放到桌上，撑着下巴继续听周希慧吐槽她的上司。

　　“我这辈子从来没这么无语过！”

　　“他妈的什么工作都要让我去对接！明明她自己可以去和那些人直接说清楚！非要让我当这个中间人！”

　　“她是不是没长嘴啊！！妈的！气死我了！！”

　　周希慧脸上写满“我很生气”四个大字。

　　陈舒望失笑不已，周希慧隔三差五就会在寝室群里吐槽她的魔鬼上司。

　　池佳给周希慧倒满茶水，岔开话题，想要平息周希慧的怒火：“你今天把我们叫出来要说什么啊？”

　　听到池佳的问题后，周希慧的怒火当真平息了点，她咳了咳，“方璇来了再说。”

　　说曹操，曹操到。

　　就在这时，方璇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从她额前的汗水可以看出，她是跑过来的。

　　四个人大半年没见，并不陌生。因为她们每天都会在寝室群吐槽日常生活中，遇到的怪人，怪事。

　　方璇走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陈舒望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啪”的一声，玻璃茶杯被用力放到桌上，同时伴随着一声怒吼。

　　“气死我了！！”

　　方璇一屁股坐下，开始吐槽。

　　“我他妈干这一行以来，头一次碰到这么离谱的人！！”

　　人员到齐，池佳开始下菜，陈舒望帮忙，耳边是方璇的吐槽声。

　　“就他妈演一网剧火了，就飘成那个样子，天天迟到一个小时，把我们当猴耍。”

　　“给她化妆，他妈的明明是演一清纯女高中生，非要我给她涂大红色口红，妖里妖气演给谁看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妈的演风尘女子！”

　　三个人都没说话，听方璇默默吐槽。

　　自从方璇到南城出差以后，每天都会在群里吐槽这个当红小花。

　　她们也通过方璇了解了很多娱乐圈内幕。

　　比如，真的有人靠“睡”上位，也真的有人偷税漏税。

　　比如，一些当红的男明星，红遍大江南北的那种，真的在□□。

　　噼里啪啦说完一堆后，方璇总结：“这剧播了之后，你们谁也不许看，气死我了！”

　　说完，方璇拿起桌上装着啤酒的玻璃杯，咕噜咕噜一饮而尽，随即又是“啪”的一声，玻璃杯被她用力放下。

　　“我说完了！”方璇偏头，“周希慧，你今晚要公布什么事儿啊？”

　　与此同时，陈舒望和池佳同时朝周希慧看去。

　　似是没想到话题转变得这么快，周希慧懵了一秒，随后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过身后的包放到腿上。

　　她的手伸了进去，没拿出来。

　　“你们...别惊讶....”

　　方璇扯嘴角，“你不会是要把验孕棒拿出来吧？”

　　周希慧“啧”了声，“想什么呢！”

　　话音刚落，周希慧咳了咳，深吸了口气。

　　“朋友们——”

　　“我结婚了——”

　　周希慧从包里摸出一个红本本。

　　“我靠！”

　　“我靠！”

　　“我靠！”

　　包厢里依次传出三声“我靠”。

　　方璇拿过周希慧手中的红本本，感叹道：“这才毕业一年，你和裴弘益速度要不要这么快啊！”

　　转念一想，方璇惊讶出声，“裴弘益才大四啊？？？！”

　　陈舒望凑过去看了眼，红底证件照，两人笑容灿烂，幸福美满。

　　周希慧的男朋友，现在是合法丈夫。两人在南农大百年校庆认识，后来发展成男女朋友，直到现在，发展成婚姻关系。

　　周希慧害羞地笑了笑，“哎呀，他今年毕业，他想结我也想结，就这样咯。”

　　其实是裴弘益担心周希慧，进入工作岗位后，会碰到更成熟更优秀的男人，想把她套在身边。她倒是不在意，两人心意相通，你情我愿之下，就结了。

　　陈舒望从证件照上收回视线，看向沉浸在幸福中的周希慧，弯起唇角问：“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国庆。”

　　池佳问：“在南城办？”

　　周希慧点头：“我们不打算大办，近亲和朋友来了就行。”

　　方璇发出“呜呜”声，“你怎么这么快就跨入婚姻的坟墓了啊——”

　　方璇号称，不到三十不结婚。

　　周希慧笑着回答：“顺其自然就行了。”

　　话音一转，话题中心对准陈舒望。

　　“你和你男朋友还没打算？”

　　被众人灼灼的目光盯着，陈舒望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镇定回答：“我还没毕业。”

　　众人点头，认可陈舒望的回答。

　　······

　　包厢内气氛高涨，红锅沸腾声阵阵。

　　酒过三巡后，除了池佳，所有人脸上都挂着一片绯红。

　　陈舒望双手撑着下巴，整个世界都是模糊的，眼神迷离，无法聚焦。

　　寝室时隔半年再一次相聚，又为了庆祝周希慧结婚，再加上今天上午那条柯基的离开，她喝了不少。

　　至少得有三瓶啤酒。

　　周希慧和方璇聊着一些不可描述的情侣话题。

　　陈舒望已经听习惯了。

　　每次寝室喝酒，周希慧和方璇喝高以后，聊天的内容会直接大变样，世界都会变成黄色。

　　陈舒望浑身绵软靠在椅背上，拿过桌上的手机，点开和林澈的对话框。

　　19:20

　　澈澈：【怎么不问我吃了没有】

　　澈澈：【溜完了才吃的】

　　20:59

　　澈澈：【什么时候结束？我去接你。】

　　陈舒望的嘴角不受控地扬起，敲了好几次，才敲下两句没有错别字的话。

　　【她们还在喝】

　　【估计还要一会儿】

　　“陈舒望！让你别看手机了！回答问题！”

　　耳畔突然传来一道低吼声，陈舒望懵圈地抬起头，左右环视，发现三个人都盯着自己。

　　她放下手机，疑惑问：“怎么了？”

　　方璇不怀好意地笑了下，满身酒气朝陈舒望凑近，“我们想问你——”

　　陈舒望眨了眨眼，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示意她继续说。

　　“——你男朋友活是不是很好？”

　　怀疑自己的耳朵，陈舒望红唇微张，不可置信的模样。

　　“是不是！！？”

　　陈舒望抿住唇，没说话。

　　周希慧笑了下，语气飘忽：“你别告诉我你们没做过啊。”

　　陈舒望：“......”

　　见当事人不开口，方璇吃惊：“不是吧！！？你们真没做过？？？！”

　　陈舒望和他男朋友谈了四年，居然没做过？？！

　　就连池佳也有些意外，目光看向她。

　　面对众人好奇又炙热的眼神，陈舒望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如实点头。

　　方璇欲言又止：“你男朋友...不行？”

　　陈舒望愣了下，脑中蓦然闪过林澈哄她帮他解决的瞬间。

　　她摇头，感觉脸都要烧起来了。

　　方璇不解：“那为什么？？！”

　　身边躺着陈舒望这个又软又美的人，他居然能做到不碰！

　　陈舒望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口，嗫嚅出声：“他说...他想婚后...”

　　周希慧：“我去！你男朋友也太能忍了！”

　　池佳问：“你也想婚后？”

　　陈舒望愣了下，她想起，她主动过，但是，他坚持等到婚后。

　　“我还好...”

　　方璇大笑：“真看不出来，你男朋友思想怎么这么传统啊哈哈哈。”

　　说着，方璇挑眉，揽住陈舒望的肩，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你今晚，要不要试试，看你能不能把你男朋友防线压垮？！”

　　方璇嘴中的炙热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痒痒的，陈舒望下意识拉开距离，抿唇没说话，脑袋更晕了。

　　周希慧做出小学生举手的姿势：“我赞成！”

　　话音刚落，周希慧从包里摸出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凑过身塞到陈舒望手里，“送你的！”

　　方璇自然看到了陈舒望手中是什么东西，她大吃一惊：“我靠，你随身携带这东西？？”

　　周希慧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一会儿我男朋友来接我，他在仁和酒店定了一晚。”

　　耳边是方璇和池佳的起哄声，陈舒望头晕脑胀，垂眸盯着手上的东西。

　　有什么想法在她的脑海里蠢蠢欲动。

　　她要不要，真的试试，能不能压垮林澈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