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纪同人/巧牙]苦海慈航》尼博龙恩

2、第一章：姬考

　　ps：这篇中的姬巧（姬考）还是统称为姬巧。

　　看着天光仍在目光所及的不远处，却好像永远都抵达不了。姬巧步伐明显慢了下来，甚至干脆停下脚步，他不禁想，说到底他自己为什么要执着于「生」不可呢？

　　「王子殿下，人活着才会有希望的。」可是子牙，你知道吗，这种话是不该说给我这种人听的。

　　一直都没来得及好好问过你，当日你意识到从一开始就看错了我，那一瞬间展露出来的错愕，你对我……有几失望？

　　既然你说已经知道我过去所做的一切事……为何还要将如此重要的承诺，许给我这样的人？还是说你仍对我抱有期望，认为我能成为你理想中那个一国之君？

　　仁义治国。姬发从前就喜欢把这种话放在嘴边，也就旦那个天真的小子在他身旁听得津津有味句句称赞。「我」私下时常泼他们冷水，笑他们发梦。姬发不怒反笑，「考哥，梦想总要有的，否则我又同咸鱼有什么区别呢？」

　　姬发没能做成的梦。我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将它实现。

　　我向来把子民当成牲畜看待，认为君主只需耐心饲养，等到收成即可。若子民人人都有自己思想，那便会多多质疑我的决定，再不容易被我煽动或者管控。

　　以你的秉性，肯定又要跳出来皱起眉头摆臭脸挟我长谈。

　　我对人性向来不抱幻想。即使再身居高位，蠢人也终究是蠢人罢。而你不同。被迫流离失所，经受奴役之苦，善举不得善终。你仍然爱着你的人性。我却早已抛弃。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笑你傻，实际上我应该笑过。如今却不知是在笑你还是笑我。

　　这样一贯薄情寡义的世道里，一个有情有义的姜子牙，在姬巧看来多少有些不真实。

　　“子牙。与这世间格格不入的不是你，而是我啊——”承受过去的因果，来成就一个啼笑皆非的谬误。所有事的较真起来都是烂账。这出局怕是早在卜相中便已不言而明。

　　一路上如走马观花，忆如潮涌。他不得已想起了许多人，又不得已想起许多早已忘怀的情景。

　　姬巧不以为意，期间穿过的幻象使他变换了一番模样。他前方出现一缕苍白的人影，像在问他，又好像不是在问他，「在朝歌这些年着实委屈了你。儿啊，你可怨我？」

　　他想起：是了，在很久以前，我曾来过这里。我并非第一次历经「死」。不如说我一生下来便注定是要死的。我想起过去的某个名字。我曾叫姬考。正是眼前这个人——西伯侯姬昌的第一个儿子。

　　他自己前生的回答接踵而至——

　　「父亲果真是料事如神。王命难违，我亦不想父亲难做。殷礼我是知晓的。这条命就当作是我还给你，就当是为了西岐的百姓。替我给姬发传个话吧，若他仍然坚持当日之我是错的，那么他就得把路走对给我看。」

　　过去的言语他不打算重复，于是他苦笑着说，“怨与不怨皆以过去，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难道您这当爹的还会给我这个做儿子的道歉不成？呵呵呵……”

　　姬昌幻象面色有些不忍，他嘴唇作动似乎想说什么。

　　“我都知道。人死了都死了，眼前不过是须臾幻象。若真见到什么对我来说重要的人，最多是走走过场当作安慰。子牙他仰赖我是天命所在，而你则是职责所在。欸，你说我是不是傻，尽对些幻象说这些有的没的。”

　　「对不起。」

　　那幻象用他最熟悉的口吻，给了他一个前生未曾敢设想的回答。听着五味杂陈，他反应过来却已经发作，“区区须臾幻象也要愚弄于我吗？”

　　「孩子。终究是为父的作为，累了你啊。」

　　他几乎揭竿而起，怒目圆睁，突然伸出双手用力掐住幻象中那个人的脖颈，不由得对其仔细端详，“作为过场的幻象，您是不是有点儿越界了？”

　　他突发奇想手上继续施力，姬昌的幻象僵直了形状。随着力道加重，幻象的形状反复被挤压到延伸的极致，面目变得格外扭曲，直到终于承受不住，顷刻间化作尘屑消散在他眼前。

　　“呵。事到如今，纵使我说不原谅，又能怎样。”

　　姬巧暗自苦笑，他挥了挥手，又有些人影如尘雾般散去。过去的种种，那些人跟事他不愿再提。他依稀记得死时并不算痛苦，至于确实不清楚那副肉身在他死后又遭遇了什么，以传入他耳中的版本来讲实在太过惊悚，他大概不会有兴致去追究自己被烹的具体细节……

　　再睁眼时，又觉自己是另一番面貌。肢体轻盈，躯干瘦小，脸色因病故带着死气般的白。他通过铜镜审视「自己」，镜中的孩童约摸五六岁的年纪，眉宇间竟与他有几分相似。

　　之后令他意想不到的人推门而入，答案也随之浮现——姬发为他儿子「姬巧」的病情而来。那时的姬发比过去英俊挺拔许多，手上的茧更是厚了好几层，见儿子无事后，尽是温柔的神色。

　　姬发虽然讶异儿子直呼自己的姓名，也只当是自己儿子病缓初愈，一时间脑子不清醒。谁会想到，死去的姬考竟在多年后以姬发之子姬巧的身份再度醒了过来……真当是命运捉弄。

　　“方才的事我都看到了。再怎样，你都不该如此对待自己的父亲啊。”

　　“呀。”姬巧怪叫一声，对方现身仿佛被他预料到的，“原来你在的啊。袖手旁观多久呢？”

　　“「姬巧」，”姬发神色复杂，垂下眼睫，“果真是你。”

　　“哦？是什么时候起疑的？从我喊你名字那次？亦或者……哈，也难怪呢。关系再怎么疏离，毕竟是亲子，又怎么会认不出。难怪你后来每每见到我，都摆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态度。既然发现了……干嘛不戳破呢？是觉得自己长子枉死时疫，让你内心难以平复？还是说，发觉自己死去多年的大哥，竟然顶替着自己死了的长子又活了，更令你无法接受？”

　　“你我之间，”姬发重重地叹了口气，“就非要把话说得这样难听吗？”

　　“姬发！再怎么健忘，此时此刻你应该也知道，是谁害你沦落这番境地吧？”

　　姬发干脆挑明，“那你想怎样，激我杀你啊？我告诉你啊，以前打架是我让着旦他们的，你跟我打那是没有胜算的。在此处我要是想动你，可是易如反掌的知道吗？”

　　“对对对，有架打的事非你莫属。好话说尽，那便打吧。这条命还给你也是无妨的。”

　　只见姬发举起刀的手又缓缓放下，显然意识到自己被眼前人给套进去了。

　　“怎么还不动手？这就怂了？别逼我笑话你。”

　　“你以前也没少笑话我，也不差这一次。不，你一直在笑我，你都没停过。”姬发想起过去一些丑事铁青着脸，他突然调转话头，“考哥。你说，我是不是将这条路走对了？”

　　“是，你很了不起。你以仁义信为周治国的基本，不仅是百姓心中的理想之君，更令周边万国愿意俯首称臣，你是中原当之无愧的人中之王。”过去的那个姬考必定发自内心地羡慕过姬发……姬巧神色不明，“姬发，你如愿成为了自己当初想要成为的那种人。””

　　姬发听后愣着出神了好久，随即是那副久违的、只对着父亲长辈跟兄长才会展现的、被夸后感动得要哭不哭的表情。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没两样。姬巧在心里笑他。

　　随后姬发拉着姬巧在地上盘腿而坐，“我之所以在这，完全是为了等你。”

　　“好小子你在等我死啊……”姬巧嚼这话头无语，“今日你得偿所愿，还真被你给等到了。”

　　“我既想你死，又不太想你死。见到你之前我想过很多，想你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我也好，旦也好，我们的其他兄弟都找到了自己要走的道路。唯独你。实在令我放心不下。在临走前，我想再见你最后一面，有些话我无论如何是非说不可。”

　　“行吧。有什么说什么，说吧。”

　　“「姬巧」这个名字，姬巧还小那时候曾经专门来问过我这名字缘由，我当时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大哥，我为自己长子取这样的名字，并非贪图它的不吉利，确实是为了纪念你。尽管你在兄弟当中去得最早，大家也是聚少离多，家里还是留了你的位置在。”

　　“现在说这些，是干什么……”

　　“我是想说。过去的伯邑考，已经跟你无关。你我兄弟在这里，早已互不相欠。你要答应我，要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你今后，就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接着姬巧怔怔地看着姬发而一言不发，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他渐渐能感受到自己心脏有了跳动的频率。而他眼前姬发的身影渐渐变成星点开始消散而去，他反应过来后大喊着对方，“姬发！谁要你擅自替我做主！给我回来！姬发！这算怎么回事啊！姬发你他妈的——”

　　谁料姬发根本不打算理他，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随着星点消散扬长而去。

　　姬巧在原地呆立良久，最终动了动嘴唇，“我答应你。”

　　再见了，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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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那是那句，我无意洗白任何人。
2.原作魔改有够癫，同人只好跟着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