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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自囚 ...

  •   从葛太寿宴回来陈熙就感觉身体不适,头晕浑身没劲。

      谢兮枝抬手一触她额头有些发烫,担忧问是不是感冒了。陈熙挥挥手说自己喝片药睡一会儿就好了。

      还有几个小时就要登机,谢兮枝眼底隐有担忧。

      “没事儿,我到时多穿点就好了。”陈熙轻轻拍谢兮枝手背,找到药服下倒头就睡。

      再醒来好受很多,跟谢兮枝乐观表示自己全好了,随时可以启程。

      飞机晚点是陈熙没想到的,冥冥之中陈熙嗅到一丝不详的气息。

      一般晚点就半小时或一小时,结果显示屏直接更新显示飞机晚点六个小时。一时退票改签等补偿的乘客纷纷行动。

      指尖轻轻摩挲,陈熙内心隐有猜测。谢兮枝在身旁提议改坐高铁,陈熙犹豫片刻答应了。

      天河转到汉口站,从地铁站出口走出陈熙发间隐有湿意,抬眼望去人们早已在伞下。

      奇怪,今天预报明明没雨。撑起伞后陈熙走入雨中,越靠近进站口雨下得越大,飘飘洒洒,纷纷扬扬,像是在挽留什么。

      离高铁进站还有半个小时两人在候车厅内坐着等候。陈熙真心夸赞谢兮枝举止端庄得体,想向她取经。

      谢兮枝会心一笑,凑到陈熙耳边小声说:“我其实不大会,都是照猫画虎。”

      “晓晓姐一向不喜这些繁文缛节,”谢兮枝眉间泛上疑惑,陈熙怔愣一刻浅笑:“方一航婚礼关家会来很多人吧?”

      “这倒是的,”谢兮枝点头:“关家老一辈的人注重礼节。自嘉靖年间关家就已经是钟门鼎食之家,规矩一代代传下来。”陈熙弯起的嘴角无形中被拉平。

      “不过你别怕,”谢兮枝握住陈熙的手,眉眼浅弯:“我跟你一起,一航哥安排的是他好友那桌。”

      这话使陈熙安心很多,方一航待她还不错,婚礼那么大的事,也不会有人把目光过多放在自己身上。

      “陈熙姐,你好像很……害怕见关家人。”

      陈熙被戳破心思,尴尬一笑,半低着头,两手放在膝上不自觉地捏紧:“我只是害怕出错给她丢人。”

      “你很好,为什么要去在意他人无用的看法?”谢兮枝不解:“晓晓姐选你,自然是心之所向。”

      像是心钟被敲响,陈熙惊讶地抬起头。

      谢兮枝欲言又止只得坚定地说:“她是喜欢你的。”又怕陈熙不确信再一字一句肯定:“很,喜,欢。”

      喜欢到生性最厌麻烦的人亲自出来兜兜转转托人帮忙;喜欢到重压之下公然不顾禁令明目张胆地把人拉进自己的后半生,悉心护在身后。

      巴黎清晨的那个电话,谢兮枝不解接起。而那个春明圈里口口相传这一代的典范——她敬仰了十几年的姐姐开口就是:

      『小枝,可能有些突兀,但我想以人情为报酬请你帮我一个忙。』

      “其实晓晓姐,她很勇敢。”谢兮枝忆起关晓从小到大多次果敢行为,嘴角不自觉一抹浅笑:“她是自由的,我很羡慕她。”

      “在这个阶层的家庭,能维持现有阶段就已是万幸。”谢兮枝沉默片刻道:“部分人享惯了人上生活,遗忘了初衷,惧怕每一次跌落的可能,因而唯利是图,鹤唳风声。”

      “在家庭长大的我们,不敢反抗、无力反抗。”谢兮枝垂下眼眸,记忆深处那人只有一片模糊的身影,有的人甚至渐渐被同化褪去初心变成……陌路人。

      “人性使然。三观不同,没有绝对的对错。”陈熙抬手搭在谢兮枝肩上。

      兮枝巧笑:“陈熙姐,我好像知道晓晓姐为什么喜欢你了。”

      陈熙探出问号,谢兮枝握住搭在肩上的手,亲昵道:“因为你真的特别会安慰人。”

      “那是,我身边好友多的是找我倾诉的,还不收费。”陈熙骄傲地下巴一抬成功把谢兮枝逗笑。

      广播提示响起两人忙提起行李前去排队。

      站台上陈熙把身份证交给旁边的列车员查看,身后一声“小熙”使陈熙恍然回头。清风偏凉,碎发纷乱后陈熙定睛一看并无熟人。

      “陈熙。”熟悉的音色,陈熙猛然扭头,泛着灯光的车内,关晓并不在前方。身份证归还陈熙礼貌道谢,平稳心神后坚定地踩上踏板。

      “小熙”的呼唤随着列车行驶被风揉碎在空中,无迹可寻。

      ————————————

      “请问贵客姓甚名何啊?”一片喜气洋洋中一身栗色中衫的迎宾人也是眉语目笑。

      “褚总管好,谢氏兮枝,特来恭贺方少新婚之喜。”

      迎宾人儒雅随和,慈目伸手招呼:“幸得莅临,喜气盈府。谢家已至,还请入席。”

      谢兮枝点头就要挽着陈熙臂弯进去,却被出声阻拦:“这位女士看着面生,不知可否报上名来增添今日之喜?”

      “褚总管,这是我朋友,已和一航哥打过招呼。”谢兮枝带着得体笑容镇定回复。

      褚总管淡然一笑,还是笔直站在二人面前,双眸平静:“谢二小姐可别打我的趣,让我难做。”

      大门少有拦驻,来往宾客偶有侧目私语。

      “陈熙,耳东陈,‘海内雍熙’的熙。”

      “‘日就月将,学有缉熙于光明’,好名字。”褚总管单手横摆式向内堂:“请。”

      陈熙平静颔首致谢:“多谢先生。”

      进入大堂谢兮枝缓了口气,心中暗叹好险,差一点就要向晓晓姐发消息求救了。

      偷瞄身旁人的脸色并无异常,谢兮枝放下心来,应该没发现端倪。

      “晓晓姐应该在等我们。”谢兮枝带笑挽住陈熙显得就像亲密无间的姐妹。

      陈熙闭上双眸,心中一阵酸涩,何必呢?再睁眼温柔答好。

      所以哪有什么新娘子想见见你,只是为了照顾自己编织的一个善意谎言罢了。

      有时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一种体面。

      任由谢兮枝挽着自己向前,在一桌自己不认识的同龄人处停下。谢兮枝跟自家兄嫂打招呼,带着陈熙坐下。

      “咕咕~”女孩猛地从母亲怀中钻出扑进谢兮枝怀里。

      谢兮枝亲昵唤着女孩的乳名,摸摸她的小辫,从口袋里掏出一朵彩纸叠成的花。女孩开心接过花,钻进谢兮枝怀里。

      一小男孩突然走到谢兮枝身边,童音稚嫩问小姨为何不去另一桌。

      “陆,嘉,述,”谢意欢奶声奶气,喊自家姑姑发音不标准,喊男孩名却是口齿清晰,两腮鼓鼓瞪着小男孩。

      陈熙顺着小男孩看向邻桌,俞澈在陆明允也在。陆明允目光触至陈熙嘴角扬起,陈熙点头致意,陆明允隔空颔首回礼。

      陆明允邻座一个和俞澈眉眼几分相似的女子向谢兮枝温柔一笑挥挥手。

      谢兮枝起身前去打招呼,谢意欢见姑姑离开焦急的两条浅眉弯成毛毛虫,陆嘉述回头冲谢意欢挑衅扬眉,牵谢兮枝的手更紧了。

      谢意欢不愿了,拔腿要往邻桌跑,谢子昂瞅准时机把大侄女谢意欢捞坐在膝上,把点心端到小女孩面前哄。

      女孩睁着大眼睛打量陈熙,瞬间目光相触,大人和小孩杏眼对圆眼。陈熙猛地歪头一笑,谢意欢被逗笑害羞钻进小叔怀里,时不时大胆偷瞄陈熙一眼。

      谢子昂意外侄女和陈熙的互动,却没主动和陈熙说话,陈熙也安静地坐在位上。

      抬眼打量这偌大的堂内,都有半个操场那么大,装修古朴带着奢华。陈熙假装随意看向四周宾客,没有关晓的踪迹,也没有方一航的身影,甚至距离台面最近的桌椅都是空的。

      邻桌零稀传来谢兮枝“朋友”字眼,陈熙没什么表情。

      “陈女士,”褚总管笑着出现向陈熙伸出手势:“这边请。”陈熙哑然,起身要跟着离开。

      “你不等我姐吗?”谢子昂突然出声。谢兮枝回头正好看到这边景象急忙快步走过来,摁住陈熙小臂想问发生什么。

      “先生有事相请。”陈熙复述一遍。

      “褚总管您今天那么忙,怎么突然记起我们?”谢兮枝秒懂浅笑向前一步把陈熙挡在身后。

      “谢二小姐误会了,只是烦请陈女士走一趟。”褚总管抬手请向出口。

      陈熙瞬间怔愣在原地,心揪成一团,柳眉蹙起,颤抖着:“为何?”

      心中无数期待是不一样的回答,比如关晓找她,比如方一航找她,哪怕关慕梁找她也好……

      “这里是关家亲友宴,您可能走错婚宴了,烦请配合。”褚总管面上仍是一片笑意。

      结果就是那么的直白。

      “谁传达的?”谢兮枝明显压着怒气,说话都有些颤抖,不复从前镇定从容。

      “您又何必为难我呢?我也是按着规矩行事,婚宴请帖未曾发给陈女士。”

      谢兮枝还想争辩,站在身后的兄长轻声呵斥一声“小枝”,谢兮枝不得已缄默。

      好像突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熙身上,好奇的,打量的,戏谑的,嘲讽的……

      倘若把目光比作刀片,陈熙此刻应已千疮百孔。

      她就像个笑话,捧着一颗心来,被丢弃在门外。

      “来者便是客,关叔公上次寿宴不也说过吗?加把椅子的事。”一片寂静中最先开口的竟然是俞澈。

      “对啊,陈熙姐我们又不是不认识。都那么熟了,关阿姨也知道。怎么不算朋友?”陆明允一语毕宾客纷纷开始窃窃私语。

      俞澈瞥了陆明允一眼,后者自知失言不再说话。

      陈熙抬腿就要跟褚总管走,一声大嗓门飞奔而来:“我这婚礼还没开始你就要走?”

      方一航一身大红中式婚服快步走到陈熙面前:“你大老远赶来我还没尽宾主之仪呢,走什么走?”

      说着对褚总管一阵输出:“褚叔啊褚叔,我都跟你提前说了我同学要从江城赶来参加我婚礼。你倒好,人家来了……”

      勾头压低声音:“我大喜之日像什么样子?”

      褚总管一阵懵还是记得刚收到的指令,坚持己见要劝服这少爷。

      少爷压根不听冲身后一嚎:“三叔公!”

      “你这小子!都成新郎官了还没大没小!”一鹤发唐服的老人柱着手杖在身边人搀扶下步履维艰地走进大堂。

      身后哗啦啦跟着一大堆人,陈熙一眼就看到跟在老者左手边的关晓,关晓一眼都没给陈熙。

      “我就说不在二表舅这儿办婚宴吧?非不听。瞧儿,今儿我同学来了都可怜地没地儿坐!”

      一中年大腹男子的脸迅速沉下,方一航还不解气,继续数落:“又破又旧又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关家故意给我未过门的媳妇儿气受!”

      “荒谬。”关叔公手杖一击地面,看向关晓:“晓晓,你去。”

      关晓点头迅速安排妥当,陈熙跟着谢兮枝一起坐下,婚礼照常举行。

      台上司仪激情慷慨,陈熙余光瞥向前桌挨着老爷子坐的关晓,关晓正襟端坐,目不斜视,浑身散发出掌权的一二威压。

      察觉一道目光紧跟,陈熙扭头发现关慕梁正盯着自己。内心苦笑面上还是礼仪得体点头致意,偏偏关慕梁恰好扭头和旁人交谈。

      陈熙敛眉,依旧得体聆听。妈妈说过,再失意,也不能在外人面前显现。哭,也要在家里哭。

      新娘子很漂亮,凤冠霞帔,与方一航站在一起很是相配。

      司仪说下一环节为全家合照,谢兮枝鼓掌后握住陈熙的手,担忧地看着她。关慕梁从位上起身时看了陈熙一眼。

      陈熙对谢兮枝微微摇摇头,起身说自己去卫生间一趟。谢兮枝怕她难过想要一起去,陈熙推辞了。

      卫生间内陈熙待了很久,看着手机时间差不多去洗手台洗漱。水流哗哗冲下时陈熙的泪水几次要夺眶而出,陈熙用手背狠狠擦去最后干脆放大水流,双手撑在台面无声落泪。

      泪水一滴一滴砸向水面,荡开涟漪。

      就不该来,明明上天都提示了那么多次,意外感冒,飞机晚点,天空下雨,幻听现象。哪一件不是在阻拦,可她还是去了。

      为什么要来一个陌生的城市,躺在宿舍和室友一起不好吗?来了又不受欢迎还给人添麻烦,说不定还拖累关晓。

      “方一航怎么突然神气了?以前他不是不是出了名的怂吗?”

      男卫生间突然传来人声。

      “你以为他是有齐家的助力?其实人家是前不久跟他姐成功稀释掉那帮亲戚的股权。”

      “他跟着他姐,他姐又开创新赛道,压着那帮老东西,正春风得意呢!”

      “话说这关家内斗了半个世纪,最后还是关老爷子这系掌权,这关小姐可真不简单。”

      “不过她不是据传在外地有个小女友吗?这不给足了那群人挑刺的理由?”

      “你还真以为人家大小姐是大情种呢?真情种会舍得让人成靶子?”

      “所谓女友,不过就是个反抗宣示的工具,看看那群人的态度。她的手段可比她母亲精明得多,等着瞧吧,关家迟早变天。”

      “那这小女友可真惨,今儿看她进退两难真是我见犹怜,那小脸那身材,啧啧~”

      “无所谓一个要权一个要钱。长点记性吧,明面上还是她的人。”

      出了门正好和陈熙面对面,二人尴尬一秒迅速装作无事离开。

      陈熙嘴角勾起,转身对着一人一脚狠踹了过去,另一个一记上勾拳打中下巴。

      二人跌倒在地不等哀嚎,陈熙眼神发了狠警告:“我录了音,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别在我身旁打转。”

      “神经病啊你!”二人狼狈不堪地逃离,陈熙转回身气愤不已,劲儿使得太大了手疼地只想流眼泪。

      眼泪哗哗落下,陈熙接水一把扑在脸上擦掉。擦完一把眼泪又来,像是无尽源泉,委屈怎么也散不尽,陈熙双肩颤抖崩溃掩面哭泣。

      一小包精致卫生纸递到陈熙眼前。陈熙艰难控制住哽咽,抬头一看,陆明允目露哀伤。

      “我不会说出去的,”陆明允把纸巾放在陈熙手里:“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你别听他们瞎说,晓晓姐不是那样的人,他们那是嫉妒。”

      陈熙接过卫生纸道谢,捧出一把清水洗去脸上的泪渍。

      回程路上恰好碰见前来寻找她的关晓,陈熙径直离开一句话没说。转角陈熙顺手把陆明允给的纸巾扔进垃圾桶。

      席面上陈熙还是带着微笑,方一航携新娘前来进酒也由衷送上祝福。席面他们都互相认识交谈,倒显得陈熙一人格外的孤清。

      谢兮枝虽然认识,但陈熙不能干涉谢兮枝的社交。一个人发呆玩手机也挺好,顺带观察有没有先离开。

      一颗糖慢慢被一根小胖手指推到陈熙身边,陈熙眸中惊讶,顺着目光看去,谢意欢害羞地逃开。

      小女孩又给母亲一颗糖,谢兮枝的大嫂把谢意欢抱坐在膝上,抬手给女儿剥糖,语气十分温柔。

      “欢欢要吃糖啊?吃糖好,吃了糖,就不会苦了……”

      陈熙低头,鼻子一酸,眼眶渐湿。

      婚宴结束陈熙订了最快的飞机,平常买个菜会计较哪家超市便宜几毛的人面对高价票硬是眼睛都不带眨的。

      关晓的一堆消息是陈熙下飞机后才收到的,逐条看过去没一句道歉。

      简单回句到江城了赶论文陈熙就立刻关了手机。

      生怕自己生气会不受控制发一句“我们分手吧”。

      不死心还是打开手机,发了一句:〖褚总管要拦我你知道吗?〗

      她不听别人说,她想听她亲口说。

      那边回的很快〖知道〗,而后一片静默,陈熙盯了几分钟的屏幕把屏幕都快盯瞎了。

      依旧沉寂,陈熙又问一句〖你现在忙吗?〗

      对方秒回〖不忙〗。

      一股怒火从胸口直烧到嗓子眼,直接拨起语音电话。

      接通的那一刻,陈熙质问:“你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关晓捏捏鼻梁,不知道陈熙又抽了什么筋答:“没什么好解释的,他是我的人。”

      陈熙几乎要把手机摔掉,合着她才是一个笑话!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一场戏,一场给关晓立威的戏,他们姐弟情深配合默契,只有自己被当成猴耍!

      “你怎么了?”对面一直没声音,关晓看一眼手机,没有显示对方信号不好。关晓又把手机贴近耳边:“喂,能听见吗?”

      听你个锤子!但凡在面前高低都要甩一巴掌。

      陈熙强忍怒气,突然忆起那段卫生间的对话“你还真以为人家大小姐是大情种呢?”。

      一阵微风拂过,看着机场出口外的蓝天白云陈熙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开口说出那句曾在梦中演示千百遍的话语。

      “关晓,我们结婚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无知的脑子真的构思不出来上层人的生活,只能瞎写瞎编。等我见识了我再依据实际情况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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