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秋》化归换元

21、21

　　怀秋跟季锋刚出火车站，就接到阿姨的电话。
　　“你们到了吗？”
　　怀秋乖巧地回答：“刚下车，阿姨。”
　　“我们在停车场这边，你们东西多不多，要不要我们去帮忙？”
　　怀秋连忙回答，“不用了，只有两个行李箱，不多的。”
　　“那行，那你们慢慢来，顾好随身物品，注意安全。”
　　“好的。”
　　怀秋挂了电话，顿时觉得有些紧张。
　　“你说叔叔阿姨，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啊？”
　　他俩是在怀秋高考完那个暑假确定的关系，想来到现在也不过半年多，现在算是第一次真正名义上的见父母。
　　他都不知道叔叔阿姨对这件事怎么看。要是不同意的话，又怕露出破绽，生怕被发现点什么。可这样藏着掖着，他又感到不开心。
　　季锋给他拢了拢围巾，说：“我说了，没事的。”
　　“什么？！”
　　怀秋怀疑自己听错了，可季锋脸上还是不怎么在意的表情。
　　“你、你怎么……”
　　怀秋憋红了脸，才说出一句：“你怎么这么草率？”
　　“那叔叔阿姨怎么说？是不是不同意？难怪阿姨刚刚给我打电话没有喊我名字，原来早就知道了……”
　　这话听得季锋无奈，“没有的事。”
　　“我妈说早就看出来了，我爸的话，我妈会给他做思想工作的。你别担心了。”
　　怀秋恍恍惚惚地跟着季锋走，还没从这件事中缓过神来，就见到了家长。
　　季锋家是开水果店的，临近年关，店里的声音更忙，这次却是两个人都来了。
　　“叔叔好，阿姨好！”
　　怀秋紧张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好好好，这么久不见，怎么感觉又瘦了呢？”季母想着把怀秋的书包接过来，怀秋受宠若惊地连忙说不用。
　　“哪有瘦了，我每天都有按时吃饭。”
　　季锋在一旁出声，“对对对，每次二两饭都快吃不下。”
　　怀起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准瞎说。
　　季父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简单嗯了一声。
　　“那今晚来我家吃饭好不好？阿姨包饺子，是你最爱吃的鲜虾馅。”季母拉着怀秋的手一起坐到后面，季锋自然而然被赶到了前面。
　　“好的。”怀秋犹豫了一瞬就答应下来。
　　季母很会聊，几句话就让怀秋慢慢放松下来，逐渐忘了他跟季锋的关系已经被知道这件事。
　　季锋跟着季父去店里坐一些收尾工作，顺便买点好酒好菜，怀秋和季母则在车里等着。
　　狭小的空间里就剩两个人，紧张感一下子又涌上怀秋心头。
　　“小秋比季锋小了一岁多吧？”季母看着怀秋，轻声问道。
　　“对的，阿姨。”怀秋回答。
　　季母叹了口气，说：“季锋这孩子，你说他好吧，也没见好到哪里去，说他不好吧，好像也没哪里不妥。”
　　怀秋不知道她想说些什么，要是放在平时可能就点头附和一下，但他觉得季锋很好，各个方面都很好。
　　所以他只是沉默着。
　　“小时候我们做生意，把他带在身边，忙一天都没顾得上他，再后来，他大一点了，就送去寄宿学校了，也没什么交流。等到好不容易有时间一家人可以坐在一起聊聊天了，却发现这孩子好像不怎么爱说话，对谁都是。”
　　饶是季母如此健谈，但面对自己的儿子，总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总是带了点无措和愧疚。
　　怀秋听得很认真。
　　好像在所有人眼里，季锋都是沉默寡言的角色。
　　“但是说到你的时候，他好像总有话说。”
　　说到这里，季母轻轻笑了一声，接着又叹了口气。
　　听得怀秋心里一紧，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
　　“所以当他跟我们说他谈恋爱了，对象是你的时候，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季母看向怀秋，笑得有些歉意，“阿姨没什么文化。同性恋这事，在我们那个时候，可是要被所有人指着脊梁骨骂的。他爸第一次听到，也是生气得很，问了一遍又一遍是不是真的，季锋每次都说是。他爸机票都订好了，想立马飞到学校里把那臭小子打一顿。”
　　怀秋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季母握住他的手，安抚着说道：“不过被我拦下来了，说了他几句，倒也听进去了，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他。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小年轻的事，阿姨和叔叔老一辈的，虽然不太能理解，但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我们都支持。再说了，国家不是前几年就出了政策吗？同性恋都合法了，国家都承认了。”
　　怀秋红了眼眶，最后只喏喏说出句对不起。
　　季母嗔怪拍了一下他的手，“你这孩子，说什么对不起啊。不就谈个恋爱的事。”
　　“而且你这孩子多好啊，懂事又听话，做事又认真肯吃苦，长得还好，阿姨喜欢你都来不及。”
　　怀秋听得羞红了脸，“我、我哪有这么好……”
　　“就是太喜欢谦虚了。”
　　季母摸摸他的头，说：“你好得很呢，所以季锋喜欢你，叔叔阿姨也很喜欢你。”
　　头顶传来的温暖一直流到怀起心底，他忽然理解了小时候作文书上看到有关妈妈对自己的鼓励对自己有很大帮助这些话了。
　　怀起露出微笑，“嗯，谢谢阿姨。”
　　“其实阿姨刚刚想说的是，今年一家人一起过年好不好？帮阿姨包饺子。”
　　怀秋回答得很快，“好！”
　　那边季锋正跟自己父亲进超市买东西，刚想把他最常喝的二锅头放进购物车里，就被季父拦住了，把酒放回原位，也不看季锋一眼，问道：“决定好了？”
　　这是俩人在季锋出柜后第一次面对面谈话，还是同一个话题，季锋的回答也一如既往。
　　“嗯。”
　　季父也没再多过问，只是说了一句：“好好过。”
　　“嗯，知道了。”
　　“今晚喝一杯。”
　　“好。”
　　俩人回来的时候天上飘起了雪，怀秋大老远就看见季锋拎着一大堆东西，季父在后面落后几步。
　　“我去帮忙拿东西。”
　　怀秋说着就下了车，一路小跑往季锋的方向。
　　怀秋跑得急，头上落了不少雪，看得季锋眉头直皱，“把帽子戴上。跑那么急做什么？”
　　怀秋停下来，对着后面的季父问道：“叔叔，要帮忙拿东西吗？”
　　季父拿的东西不算多，单手就能拎完，还是那副表情，不过多了点和善，对怀秋摇了摇头，说：“不用。下雪了，你跑下车做什么？”
　　“啊，我来帮忙拿东西。”怀秋解释道。
　　季父瞥了一眼自己儿子，说了句：“快点。”
　　就大步流星向前走。
　　季锋手没空，只得皱着眉又提醒一遍怀秋把帽子戴上。
　　怀秋松了口气似的，一边把帽子戴上，一边对着季锋兴奋得说道：“感觉叔叔好好，阿姨也是。”
　　怀秋眼睛亮晶晶的，季锋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是吗？”
　　“当然。”
　　怀秋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接过季锋手里的东西，想帮忙分担一下。
　　季锋本来不想让他拿的，又实在拗不过他，只得让他拿比较轻的两袋菜。
　　怀秋一只手拎菜，一只手放进季锋的口袋里，不一会儿就暖得他手心发热。
　　“大家都很好。当然了，你最好。”
　　怀秋说到最后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声音都低了不少。
　　季锋轻轻嗯了一声。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走过的脚印不一会儿就被雪覆盖住了，但他们知道他们该往哪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