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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Chapter13心惊胆颤 ...

  •   我回家的时候,郑易之还在学校补课。
      几个月没回来,忽然有点受不了北方冷冽的天气。想来,唯一让我割舍不下的还是那些白雪。
      行李扔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窝在角落的台风睁开眼睛看了看,很快有合上眼睛,不再搭理我。难道是我几个月没回来,生分了?忽然很想看它上下跳跃的欢腾样子,我蹲下身,去摸它的脖颈,却没什么成效。台风还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逗了它半天,也不见它有什么热情的欢迎动作,心里忽然一下子空落落的,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挺无聊,竟然和狗狗计较。
      爸爸的报亭也早已变成了小书店,我去的时候看到好多学生摸样的人在看书,和我当年一样不买只看。爸爸也不说什么,脸上是挂着笑的。
      靠近柜台的地方有成摞成摞的画纸和画报,我若去其实的抽出一份看着,被爸爸笑着“奚落”:“那是给易之的,你看能看懂?!”
      我撅撅嘴,装作小怒,心里却是开心的。

      腊月23,小年。妈妈提前下了班,准备包饺子的材料,而我被指派任务—去接我们家的大艺术家。
      汽车停了,门开,松松散散走下来几个人,都是大包小包的。郑易之穿着羽绒服,背着书包,拎着一行李包,从车上下来,与我隔着雪,相望。
      纵使千言万语,都化在微笑里。
      “看你裹得像个粽……”话还没说完,腰际隔着厚厚外套,我就挨了掐。
      行人散去。就算是从车站到楼口,我仍是想要与你并行。迷茫的雪幛,形成蒙蒙大雾,我摘下手套,握紧他修长的手。
      有些紧张,却也心安。

      “阿姨,我回来了~”易之边脱羽绒服,边喊。
      妈妈笑着应了他,边嗔怪边继续和面,“刚到家就脱衣服,小心感冒啊……”
      易之嘻嘻的说着没事,噔噔噔上楼,嘴里唤着“台风台风,爸爸回来了~”
      我还想着那孩子总归会精神起来,大概一会儿就上蹿下跳了,谁曾想,却看到郑易之抱着它,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台风怎么这样了?!”
      妈妈和我都被这控诉集中了精神,看着咳嗽不停的台风,不断地往易之怀里藏,心都揪起来了。
      妈妈擦干净了手,说:“中午还没咳嗽啊,就是这几天没太有食欲……”说完从衣服了拿了钱塞给我,“赶紧去医院!”
      关上门前,我还听到妈妈不停地自责,“早知道昨天就带台风去看了,都怪太忙了……”

      急匆匆的叫了车,赶去宠物医院。
      原本在煲电话粥的医生被打断显出不高兴地神态,拿过器械做检查,没好气的询问我狗狗的状况,头也不抬,不耐烦的丢出来一句:“体温这么高,狗瘟热晚期,没多少天了,开个药吧……”
      我无心多关注他没有医德的举动,手里拿着药单,楞在那里。等我回过神来,追出门去,只看到易之单薄的背影还有台风微露出来的尾。这时候才出来的太阳,射进医院走廊的光芒有些刺眼,却没有半分的暖。
      妈妈饺子已经包好了,见我们进门,连忙询问情况怎么样。
      易之无言,抱着台风上楼;我摇头。

      两天过后,台风的状况并不见好。没时间概念的睡眠,无休止的咳嗽,成了大家不忍心注意的存在。
      大雪过后,难得的艳阳天。
      楼下被物业扫出来一片空地,露出来灰白的水泥。
      我抱着吉他,作曲。手指没意识的轻拨,指尖渗过丝丝的凉意。冬天的冷空气。
      郑易之坐在花坛的围砖上,轻轻的抚摸躺在地上的台风。他前额的发垂下来,挡住了半边脸,看不到表情;它有着姣好的脸,安静的躺在那里,除了因为呼吸起伏的腹部,看不出活着的迹象。
      恍惚间,我觉得易之的手指颤抖;恍惚间,我看到台风眼角渗出的泪水。
      那修长的常年习惯握着画笔的手,抚平了被风吹起的毛;那泪,在眼睛润湿了一小处绒毛,开出了一朵深色小花……
      他的台风,我的台风,我们共同的孩子……
      那些隐藏悲伤情愫的音符,和着风,萦绕,终究飞去了无穷远……

      拿回来的鼓鼓的书包,至今没有打开过。
      为了照顾台风,易之几乎不休息,整日整夜的不休息。妈妈几次来劝他,都是无效而返。
      我明白,让他看着台风,在此时此刻是最好的方式。他想做的,他要做的,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终止。
      在他身边陪着他,偶尔熬不住了我会歪在床上小眯一会儿,再醒来还是看到那个背影,姿势都几乎不换一换……
      那天正在吃午饭,隔壁的张大婶进门借簸箕,看到趴在易之怀里的台风,逗了逗没反应,很是纳闷。
      妈妈无奈的说,“我家台风病了。”
      张大婶顿悟一般,拿过簸箕,又说:“我还想呐,这几天也看不到易之遛狗了,以前放假那叫一个欢腾啊……看这样大概没救了吧……”
      无心的话,在此时却是那么的刺耳。
      郑易之“轰”的从凳子上站起来,眼里露出凶狠的光芒,“你才没救了呐!”
      “台风不会有事的,我一定可以把它治好的!”无比坚定地扔下这句话,易之抱着狗就冲了出去。

      我套上大衣,抓过衣架上他的羽绒服,紧跟着出了门。
      小跑了一段,才赶上他。
      白色的毛衣,怀里的台风,红红的眼睛……我顾不得路人,给他披上羽绒服之后,隔着台风把他抱进怀里。
      我的少年,高高的个子,瘦削的肩,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倔强又脆弱。
      “景吾,台风会好的吧…..”混着哭腔的童音,带给我的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前一刻,宣誓一般和别人叫嚣台风不会有事,现在却是那么怀疑自己的能力。
      笨蛋啊,真是个笨蛋。
      台风正病着,笨手笨脚的用大衣把台风包起来。我长呼了一口气,我说:“易之,我们换家医院!”

      “恩,烧的厉害…..”
      看着戴着眼睛的医生,我害怕听到一样的话,但是他的下一句话却把我从冬天带到了春天,他说:“情况是有些严重,但是绝对不是狗瘟热!”
      我明显感到,抓着我腰部的手,紧了禁,接着松了下去。一旁的易之,灰色的眸子涂上了亮亮的色彩,光一般。
      “是肺炎……”医生收回检查的手,开始写方子,“情况还是有些严重,对症下药会好起来。回去好好照料,要陪着它……”
      从医院出来,尽管四周还是白茫茫的,但是心里真的松了一口气。
      台风,你吓死你爸爸了……

      对症下药,才是良方。
      想一个人假如得了胃病,吃退烧药又怎么会有用呢?无稽之谈啊。想到这几天我们和台风受的罪,我就恨不得去那宠物医院拎起那个瘟医的脖领子!
      台风慢慢好起来的时候,郑易之慢慢的病倒了。
      看着他没什么血色的脸,心有些闷。相劝他休息,却不忍心夺走他和台风在外面奔跑的融洽。
      张大婶见到那“父子俩”多少有点芥蒂,易之乖乖的道了歉,诚恳的样子让张婶脸上挂着笑,塞了他两把椰子糖。
      貌似从小时候就这样,大人们喜欢郑易之,多过喜欢我的。
      他总是以笑脸示人,而我多数都是冷冷的。
      只是,他的悲伤我试着分担,而我的热情多与他分享罢了。
      上帝早已安排了一个人,做你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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