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狼共舞》卿如是也

2、妹妹胳膊肘往外拐算微瑕吗

　　虞林筱打出生起，她其实就不是个安分孩子。

　　虞林筱出生的时候，我才刚刚被叔叔阿姨们夸一句懂事，每天早睡早起作息稳定，最大的爱好就是每天临睡前打开电视准点追我最喜欢的动画频道，而往往这个时候，虞林筱就会很有眼力见的结束一整个白天的安静，清清她的嗓子开始童高音演奏。
　　倒是不难哄，就是要哥哥，光看着还不行，非要哥哥陪着玩，玩啥也不在乎，看见哥哥在她床前就能春暖花开，一但哥哥的注意力离开她，虞林筱瞬间就从公主变身小怪兽，眼泪顿时跟不要钱一样往出洒。

　　既然她坑哥事迹最早可以追溯到这么早，那么多数时候，林筱她有意无意的干出些坑哥事迹时，我只能默默独吞这个苦果，毕竟妹妹打不得骂不得最多稍微扣点零花钱下次她绝对认错但不改。
　　比如现在。

　　我看看坐在我对面的帅哥。
　　据介绍，这好像是我妹妹出柜对象她亲哥。
　　全场四个人，大家都知道这场饭局的参与者有谁，除了我。
　　这就很尴尬。

　　我看看林筱，她也看着我，目光里透露出清澈的不解。
　　罢了，这孩子也不是第一次缺心眼了。
　　教训妹妹也不能在外人面前教训。

　　我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冲坐在我对面的狼尾漂亮眼睛笑了笑：“你好你好，我是虞鹤先，虞林筱给你们添麻烦了。”
　　狼尾的漂亮眼睛拉下了口罩，露出一张在我心上蹦迪的脸来，礼貌的点点头：“我是祁冉的哥哥，祁鸣涧。”

　　我卡了一下壳。
　　还挺……不是，真他娘的好看。
　　我想。

　　不是我肤浅，实在是这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里，绝大多数资源都开始被普及化，在众多辅助工具和资本的刻意推广之下，美丽这种资源已经远没长久的过去那般稀缺，无论是化妆还是整容，改变体态甚至是气质，只要肯坚持肯花钱，把一个人从潦潦草草变得干净整洁清秀可人实在不是什么难事。就算你没那么追求自身体态和容貌的美丽，也可以通过网络和现实轻易接触到更多或天然或人工但不可否认都极为让人赏心悦目的美人，无形中提高了你的审美标准。
　　但与此相对的，同质化的问题开始增长，美丽会被定义，不够美丽甚至会被苛责，些微的瑕疵被放大质疑……这种情况下难免大家被有意无意的PUA打扮出一片叫脸盲认不清的网红脸来。

　　因此，现在看美女帅哥，尤其是我本人外貌条件也很不错的情况下，难免有种诡异的无聊感，大概类似于：“啊，美女/帅哥，好了，下一个。”这种感觉。
　　除非对方长在了我的心巴上。
　　比如现在对面这位。

　　这位狼尾的帅哥长着张典型的中国人的相貌，但意外的浓眉大眼，颇有些浓颜系的感觉，眉眼看着很凶，看起来就不太好惹。
　　正好属于我偏爱的那种长相，如果是我游戏里的纸片人，我会愿意为了他一掷千金。

　　于是我由衷的赞叹道：“你们家基因真好，兄妹两个都这么好看。”
　　“一般好看一般好看，”祁冉笑嘻嘻的接过话去，“我觉得还是你家基因好啊，小小你和你哥哥好像啊。”
　　“很像吗？没有吧？”林筱的真心实意的反问，“一般人家都说我哥哥比较像我奶奶，我比较像我姑姑。”
　　“像的像的，”祁冉亲昵地靠着她哥哥，目光在我们兄妹身上来回，“是那种……怎么说呢，一看就是一家人的那种同风格的像。”

　　这个说法无疑很能取悦我，对林筱这孩子，我向来是偏爱的，或许对很多哥哥来说，自己还未长大时就已经开始照顾的妹妹就像半个女儿一般，虽然因为一些不可控因素，我被迫缺席了林筱很多人生，但她仍旧是我除了朝夕相处的奶奶外最爱的家人。
　　比如现在，家里只剩我和林筱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们爸妈出门旅游了，林筱本来也该去的，但知道我居所问题要在家先待一段时间再重新找房子租，毅然决然拒绝了和爸妈出门，坚决表示要和我待着享受空调和稳定的WiFi，爸妈劝不动她，只好把我两一块放家里，定期视频查看我们有没有把自己饿死。

　　当然……我看了眼正扒着祁冉的手看她美甲的林筱，心想也不能排除林筱当时就存了避开爸妈，先找好说话的哥哥出柜偷偷和女朋友谈恋爱的打算。
　　总共几个心眼子，全用她哥身上了。

　　“……在一起两个星期啦！”祁冉在这么回答她哥哥的询问，“我不是和你说了吗，就是当初那个我和你说我帮过的妆花了的主持人学妹！”
　　“就是我大二和你说我们有次音乐会那会当时急得要哭了结果没人帮她那个！”祁冉冲我对面的人比划着，“这么认识的。”
　　林筱专注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也补充：“……那个时候只有冉冉帮我了，然后就觉得她是个很好的人，我就很想和她认识一下当朋友，因为那个时候我的一些问题，我当时在学校朋友很少，我就和她加了微信。”

　　祁冉她哥问：“那然后？”
　　祁冉继续回答“然后我们就加了微信，不过那时候还没熟悉起来，之后我和我前面那个快分手那会熟悉起来的。”
　　“真的？”她哥的语气很淡，但听起来好像有点不信，“我记得在那之前我看过你和她一块去古城玩的照片了。”

　　古城？
　　古城是我们本城在老城遗迹上开发修复的一个景区，不收门票，修的不错，很受本地几所大学的学生青睐，林筱去玩过很多次，很拍过些照片。
　　“那是那天正好遇到了……”
　　正好这时服务员端了锅底上来，火锅汤底红的红白的白，冒着勾人的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一下打断了祁冉的话，让她先转头和服务员说了声谢谢，四个人看看汤锅，我叫林筱坐着给我看好顺路带来的包，率先站了起来去调小料，祁冉她哥紧随其后。

　　小料区里，祁冉挽着袖子调小料，嘴上还在给刚才没说完的话题找补：“……但是当初我不是因为和另一个负责人吵架就分开了，结果我就和小小在古城遇到了，她和我打了招呼，我看她也没人陪，我们就一起走了。然后照片就是那时候拍的，我说你技术好就让你一块p了嘛。”
　　祁冉她哥声音听起来情绪不高：“……你没和我说过你和他那时候吵架了。”
　　“过去了嘛，”祁冉倒是漫不经心的，“无所谓，反正他现在再怎么样也影响不了我……虞哥，你要萝卜吗？”

　　我笑笑：“要一点，你别折腾了，你先把你和小小的带过去吧，剩下的我和你哥端，小菜等会不够再过来拿。”有转头看了看狼尾的青年：“让她们小姑娘先过去坐着，咱俩辛苦一点多跑两趟把小菜端过去？”
　　祁家兄妹短暂的交换了下视线，得到哥哥首肯的祁冉看了看我：“那谢谢虞哥了？”
　　我把余光从巴巴支着头往过看的林筱身上收回来，对祁冉说：“去吧。”

　　我镇定的和祁冉她哥一块把剩下的酱料小菜端了回去，然后借口有点急事要打个电话，叫她们先涮着，然后假装镇定的转头，抓起手机往外走，表面八风不动，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厕所不远，但我恐怕这辈子没走过这么远的路。
　　我随便找了个空隔间进去，直接按了通话键给我的狐朋狗友打通了电话。

　　嘟——嘟——
　　这小子在墨迹什么怎么还不接电话！可能快出人命了啊！
　　嘟——
　　是和洛馥约会去了？还是有事？直接给他爸打过去问吗？
　　嘟——
　　接啊！

　　“喂？鹤哥？”
　　我松了口气，来不及纠结他干什么去了半天不接电话，单刀直入：“来，你现在忙不？会里去年我记得做了一批会员纪念品戒指，你还有印象长什么样吗？有图给我发一下，急用。”
　　“去年的纪念品……”对面给我问懵了，“等等有点多，你问哪一批？不对，你问这个干嘛？”

　　我问这个干嘛？我问这个当然是因为看见了啊。
　　想起刚才在祁冉端碗时终于看清的戒指，去年这玩意问世的时候，我在洛馥手上见过一个，据她说是她爸的，这玩意是会里挟相关部门一块给所有登记在案持证上岗的监管方人员的纪念品，990银，据说根据证书等级样式还不一样，洛馥她爸不巧，拿的是最难拿的那种证，干的是最危险那种活，早年长期和危险分子作对，对于那些违规恐怖分子必要时一枪一个，心比在河里的水泥柱子里埋了十年的尸骨都冷。
　　想想祁冉手上那个和洛馥相差不多的戒指，又想想今天出门忘带了的证件包，我悲从中来，继续对着电话emo：“别问，问就是和洛馥那个差不多那个款，银圈锁链样的指圈镶了个方锆石，你赶紧找到告诉我是几类证书的，我急用。”
　　他好像给我这态度镇住了，卡了一下才说：“行，哥，你别急，我马上起来给你找，一阵就过去了。”

　　我挂了电话，稍微镇静了点，给林筱发消息，问她祁冉到底干什么的？家里有我们这种情况吗？重点是考过会里的相关证书吗？
　　林筱不知道是不是在吃饭，没回。
　　我撤回了那条消息。

　　只是个戒指，那代表不了什么。
　　哪怕祁冉有证书，也代表不了什么。
　　我把脸埋进手心，告诫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冷静。
　　不要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静了许久，才离开了隔间，洗手时，我抬头看了眼镜子。
　　镜子里的人眼睛瞳孔边缘微微有些泛红。
　　一眨眼，又只是错觉。

　　我甩甩水珠，离开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