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夜初晓》老皮球

24、和好

　　晚风轻抚，月色在阴云的遮盖下忽明忽暗，星星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一点、两点、三点。

　　最后一节晚修，班门外，林晓初的身影竟一步一步迈进来。

　　不是请假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林北极两只眼睛紧张不安地不停向林晓初桌面压着的纸条瞟了一次又一次，眼睛圆溜溜的瞪得像只大青蛙，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一次又一次犹豫是不是该把纸条拿回来。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那么直白的和一个人袒露心声，竟有些不适应，甚至有些尴尬。
　　她反复回忆着纸条里的内容，是不是写了什么肉麻的句子，不过她越是努力回忆，却越是一片空白，她彻底放弃了思考，只能容尴尬将她逐渐吞噬，脚趾不自觉用劲儿刨地，再不快点，鞋底都要被挖穿了。

　　眼前，林晓初一步步逼近，似带着无形的压力，步伐像拖着枷锁。
　　林北极看得出来此刻林晓初也不是很想坐过来，林北极也挺尴尬的，不过没办法，即使步伐再慢，她还是回到座位上，终于她看到了那张纸条。

　　林晓初先是愣了愣，慢慢展开纸条，平静地阅了遍，眼底闪过一抹惊异，目光悄悄瞥向林北极身上。

　　此刻林北极这个藏不住事儿的肢体，面颊火辣辣的发烫，表情紧紧地扭在一起，双手死死捂着脸，浑身缩在桌子的一角，完全藏不住那肉眼可见的尴尬和羞耻。

　　紧闭了好一会儿的眼忽然被身边一个推肩打断而撑开，一张纸条在林北极手肘下，身边林晓初还没收回推纸条的手，在与林北极视线相对的一瞬间迅速抽回，继而假装无事发生做起手头上的事情来。

　　林北极有些胆怯，害怕看到拒接的文字，不敢拆开，她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可有些东西总是要面对，她在心里做好了准备接受一切结果，才终于拆开了这张纸条：

　　和好吧。

　　三个大字像耀着圣光现在林北极眼里，没想到事情发展不仅没有预想的那么悲观，竟还出乎意料的惊喜。

　　林北极赶紧抓住时机，从桌角丝滑地靠到林晓初旁边，双手轻轻揪了揪林晓初的袖角，晃了晃，眼底盛满示弱和歉意，虽然没有语言交流，但林北极知道，林晓初一定会回应她的。

　　果然，林晓初顺着袖角和林北极对上了视线，一眼后又避开了，随后拍握了下林北极的手，像个老干部一样深沉而平静，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感终于消散了。

　　林北极抱住林晓初的右臂，脑袋一歪，绕到林晓初眼前，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碎光，满含笑意望着她，问：“我们……和好了？”

　　林晓初点点头，嘴角抿出一抹微微的笑。

　　“那我们是不是好朋友？”林北极眼底盛满期待，终于问出了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

　　“是啊。”林晓初又平静地点点脑袋答道。

　　“那……是最好的吗？”林北极有了些底气，林晓初对自己那么好，这样简单一个问题，就算是骗也能给出一个好听的回复吧？

　　不过林晓初好像对于友情的界定并不会那么随意，她认真的给了林北极回复：“我不知道……”

　　林北极有些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她只是不想伤害林北极吧，不过在她那里，一定有一些人的位置比林北极重要，她有最好的朋友，但那个人不是林北极。

　　林北极藏不住失落，一瞬间像枯萎的花朵，放开了抱着林晓初右臂的手，垂低着脑袋，眼神里写满了失意。

　　林晓初瞥了一眼林北极，似乎看到了她低落的心情，随后又忙找补了几句：“不过一起唱过歌，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的友情，也算是很好的朋友了啊。”

　　林北极还是有些低落，可却装出一副对这句话很满意的模样，挑高了眉，眼皮下撑出一抹光亮，嘴角露出一排齿，唇角勾起泛出开朗的笑容，学着孩童一样纯粹地笑着回应她。

　　“那我们会永远是好朋友吗？”
　　林北极还是不死心，既然都开口问了，那就把心底所期待的都问出个答案来。

　　“‘永远’这个词太飘渺了，”林晓初沉沉叹了口气，“我和我的发小从小玩到大，我都没有办法确定我们能不能永远是朋友。”

　　林北极知道林晓初不会说那些不切实际的承诺，这也是林北极在她身上看到踏实的一点，不过这些现实却像刀子一般深深刺在林北极心口，仿佛一颗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心脏，一瞬间突然坠落，心间空落落的。

　　对呀，更何况是我呢……林北极心想。

　　不过林北极还是强装洒脱，满脸笑盈盈的，好像自己已经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似的。

　　她转开话题：“那我们在□□建立亲密关系吧！这样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好朋友了。”

　　“好。”
　　或许是为了此刻的和平，不让林北极失望吧，林晓初答应了下来。

　　已经很好了，林北极心里安慰着自己，朋友这种东西，本就是多多益善的嘛，就像纸条上写的，如果她是我的朋友，我应该为她有朋友而感到高兴，而不是占有她。

　　不过她真的可以这样释然吗？连她自己都不确定。
　　因为在她心里，林晓初是她唯一值得信任的朋友，任何人都无法替代，而自己在林晓初心里却只是众多朋友中的一个，或许真的是很好朋友，却不是最好的。
　　她开始在心里钻起了牛角尖，这种不平衡感又一次使她在心底犯起纠结，她始终觉得朋友该是一对一的，不容得任何人插足，可她无法改变什么，她不敢争取，也不愿争抢。

　　只是接下来，她再也不能这样明显的吃这份友情的醋了。

　　窗外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无际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夜色太浓了，连一些星星的微光也没有，月亮也将自己藏得很好，浓浓的黑云下，看不见月色。
　　夜风轻抚，校园静了许多，只听到风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