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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封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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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伊的咒语大概念了不下十遍了,可是那副棺材却是什么变化都没有发生,依旧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他的脸变得异常扭曲起来,一脸的惊恐和诧异,仿佛见着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东西一样。
他显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一定以为一切准备就绪就只需要吹点东风助长火势,然后就可以轻易地解开无崖的封印,然后实现他的伟大梦想。但现在,一切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必然难以接受,所以一拳砸在了棺材上面,却让自己的手背破了,流出鲜红的血液来。
他无力地沿着棺材的一角滑落在地,满脸的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似乎是太过失望了,他落寞的脸上竟然挂满了液体,看上去,多么可怜啊!
夜岚缓慢靠近他,不屑笑笑,“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是太轻信别人……”说完,他嘴唇慢慢动起来,吐出一串听不懂的语言来,听着,也像是什么咒语。然后就看见克洛伊抱住肩膀痛苦地躺在了地上,发出了难受的呻|吟声。
他的声音开始还呜咽模糊,渐渐地,变得越来越大声,最后几乎是在嘶吼一般。
洪亮痛苦的吼叫声似乎要贯穿整个屋顶一般,空气中凝结的紧张气氛变得格外的庄严肃穆了。
夜岚并未因此停止念咒语,他不紧不慢地照着他自己的节奏念着,直到克洛伊的声音渐渐消弭下去,最后当克洛伊彻底没了声音的时候,他停止住,走过去,权杖一挥,一股蓝色的柔光将克洛伊包裹住,然后又是一句咒语,接着,柔光变作一面网,将克洛伊紧紧裹住,裹住的同时网子用力挤压,最后牢牢将他套住了。
克洛伊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眼珠子突起,瞳孔骤然收紧挤在一起,大片眼白上面满是红色的血丝。那两颗尖利的獠牙仿佛生锈了的剑一样变得黯淡无光。
他似乎要死了……
“为什么……明明……”他气若游丝叹着。
夜岚蹲在他身边:“明明得到秘术却不能解开封印?”
克洛伊目光涣散盯着夜岚:“你知道答案?”
夜岚笑道:“没有答案!这应该是你的归宿,不是吗?”
“哼哼……”他苦笑,“归宿?”
“是的,你的归宿,就是死!”
夜岚说完,将一把十字架猛烈地刺入了他的心脏,于是空旷的屋子里面只听见一声呜咽之声,然后便彻底归于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可又明明发生了那么多变故。
这世上大多数的事情可能只有在发生的过程中会显得轰轰烈烈吧,一旦结束,就如同湖水一样,风过无痕。
十字架穿过克洛伊心脏的那一刻,他便化作了一具干涸的尸体,肤色暗沉下去,脸部肌肉瞬间萎缩,两颗眼珠子突出得更加明显,尖牙在失去水分而变得松弛的皮肤下显得更加森然难看。
提亚终于面露笑意说出:“终于结束了!”然后她撑着地面站起来,一只手伸在我眼前。
我松了口气,伸手搭在她的手心,然后互相握住。她一用力,将我拉了起来。
所有人都走了过来,南宫,洛山,须臾,重紫,还有胡则师傅。我和提亚面向他们走去,那一刻,如释重负一般,心里无比宽慰。那感觉就像本来压在身上的一块巨大的石头突然被搬离,全身上下感到无比的轻松。
我不知道这一路他们是怎么走来的,也不知道,那精心策划的计谋是在什么时候达成一致的。上次那个石洞,他们明显处于劣势,明明看似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可为何还会在这里反转?
而且这计谋为什么会那么完美?连克洛伊都未能察觉出一丝破绽?
我现在没有任何心思去揣摩这些,疑惑终究被摁回了肚子。
只是,胡则师傅可真的是什么都来真的。刚刚那些粗暴动作可是一点没悠着来,每一个动作都几乎用尽了全力一般,可把我疼得够戗。
我琢磨着,回去了应该找他讨点说法安慰安慰。
我这样想着,摇摇头,苦笑自己都这样了,还有心情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提亚看我笑了,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我看你倒是接受得挺快的,刚才受的苦忘了?”
我转过头看着她,笑得更加灿烂了:“难道你就不开心?还有,不是我接受得快,而是我心中一直坚信着邪不胜正,至于刚刚的痛苦,我想那不过是为了胜利而做出必要的牺牲罢了,恰好对象是我,这是荣幸,我有什么好责怪的。”
她听着,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你这嘴皮子功夫比起之前倒是有过之无不及,看来过去的你也是个伶俐的女子!”
我摊手,耸耸肩:“你难道刚刚没看见?”
她面露难色,说:“看了……只是,你的过去明明是那么灰暗的,可你却……”
我截断她的话,说:“没有,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甚至是将来,我都觉得我们是不能责备人生的,那些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是命运不是吗?而我们应该充满感激才对,因为我们的人生并没有因为痛苦,伤心,失落,绝望而停滞不前,它让我们继续活着,就是最大的馈赠了,所以,责备实在没有必要!”
她看着我,眼里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许是对我有些刮目相看吧。但她没有说话,微微转过头去,看着南宫他们走了过来。
南宫走到我跟前,手掌覆在我的头上,嘴角含笑:“心羽,对不起!”
我摇着头,将他的手掌拿下来,放在掌心握住,“哥,谢谢你!”
他什么也不再说了,将我拉近怀里,轻轻拍着我的后背。静静地,就只是静静地,什么话都没有说。他的心跳依旧缓慢,但却节奏分明,铿锵有力,听着,真让人安心。
我的哥哥,我们终于相认了!
一百多年了来,各自在各自的生活中交叉又分开,遇见又忘却,如是反复,终于在今天找回了所有的过往,找回了属于我们之间的亲情。
想到这些,我便忍不住地哭了。
夜岚那边正在进行最后一步,他将变成干涸尸体的克洛伊提起,然后将他横放在那副封印着无崖的棺材上面,同时从腰间拿出一根粗大的绳子,将克洛伊和那副棺材紧紧地绑在一起。
我看不明白,只能问道:“这是要干什么?”然后回头看着胡则师傅。我想不出除了胡则师傅还会谁会知道这样的做法会有什么用。我甚至觉得,这一切一定是胡则师傅的老谋深算的结果。
胡则师傅看着夜岚那边,严肃且认真地说:“加重封印的力度,这样,世间便会安宁许久许久了,或许一直这么安宁下去了……”他的语气里面满是希冀,眼神充满了向往。那种深远又饱含期盼的神色,像是远方的战士在期盼着故土的炊烟一般,神往不已。
我继续问:“那是要如何做呢?”
他接着回答:“你身上的秘术有着双面性,它可以救人,却也可以对血族的人造成巨大的伤害,刚才克洛伊将秘术转接到他身上的时候,不是痛苦不堪吗?若是无间人念动咒语,秘术便会对他们发起难以抑制且力量巨大的攻击,到最后,他会变得身不如死。你刚开始不是也是那种感觉吗?”
我点点头,又问:“可不久我便没了那种痛苦的感觉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说:“那是因为你身体的无间人的血液将你作为血羽族的血液同化了的结果,同化不会自主进行,只有在外界刺激下才会发生,所以当秘术开始侵蚀你身体的时候,同化便在缓慢进行着,所以最后你才什么事儿都没有。”
我听着,明白过来。然后又听见他说:“想起来,当初你选择自杀倒成了今天成功的关键了,这渊源看似有些历史了,你与我们,看来是命运啊!”
胡则师傅微微叹着气,我听着,竟生出相同的感慨来了。
他那一番话,说得的确有些在理。
若是当年我没有为了夜岚选择放弃自己的性命,那么南宫就不会在无奈之下用家族秘术救我,我也就不会依靠夜岚的无间人之血而存活,那么,便不会有现在的我!那么,若是冥冥之中的走向依旧是这么发展,到时候又能有什么方法来对付克洛伊呢?
反正,我想不到就是了。
可是,如果没有过去的那些事情,或许也就不会有刚才的那些事情了吧!冥冥之中,事情也有可能朝着另外的方向发展,但是,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只要没有造成任何无法挽回的结果,那么就没有理由去埋怨和责怪存在的事实,因为既然存在,那边是顺应了世间的理而发展来的定数,是不能去妄图篡改的。
这个道理,我此刻,深刻体会到了。
那边的夜岚正在进行最后的一步了。
他的权杖发出十分刺眼的光芒,然后我看见他将食指放在嘴边,张开嘴,用牙齿咬出几滴蓝色的血液来,滴在了那副棺材上面。然后他退后几步,站在离棺材不远的一侧,权杖指着无崖的棺材,念动咒语,然后就听见一声钝响,我看见克洛伊的身体泛起了刺眼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