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无间》三笛木

61、放任

　　果然，不出一天，南宫就找了来。
　　当时我正跟着夜岚在大街上悠悠地转着。
　　我对岚暮镇还不是很熟悉，只能紧紧跟着夜岚的身后以防自己迷路。
　　在人群窜动的高峰期，很奇怪的是，夜岚竟然会很自然地拉过我的手，然后紧紧握住，将我护他的怀里。
　　那个时候，我害羞地红了脸庞，看上去像是一颗熟透了的苹果一样，红透透的。

　　夜岚身上的味道，清凉中带些薄荷的香味，闻上去很安心
　　我顺势依偎在他的胸前，嘴角满足地笑了。
　　然而就在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南宫那张冰冷的脸就闯入了我的瞳孔。
　　我忙往夜岚的背后躲去，却不曾想夜岚竟然一个闪身，直接把我暴露在南宫的眼前。
　　我当时心里一定很埋怨。

　　我心虚着猫着腰，表情扭曲地看着南宫，苦笑着看着他缓慢朝着我走过来。
　　他越是靠近，我的头就低得越是厉害，到最后完全不敢直视他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眸子，只能在心里祈祷他能宽容地原谅我。

　　但好在，他并没有责怪我，甚至，轻轻摸着我的头发，淡淡说：“心羽，你是不是不想回去了？”
　　他太了解我了，所以才会这么轻松就说出了我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南宫作为我的哥哥，应该把我看得很重要很重要，视若珍宝那种重要。
　　所以他没有责怪我，而是这样问我。
　　我抬头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摇头还是点头，他看我这样，大概是明白了我心中所想，未作言语，只是那双眼睛里面，隐约有些光亮，但因为身体里的那个东西，他克制住了。
　　“天上人间，不好吗？”突然，他这样问道。
　　我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能感受到当时我心中作何感想，无非就是——
　　天上人间固然很好，可那里太无聊了。
　　无聊得每天除了吃就只剩下睡了，在太过安宁的环境里面滋生出的对外界的好奇，在来到岚暮镇的那一刻，被无限放大了了很多倍，而且，夜岚这个人，更加让当时的我着迷。

　　我想，那个时候的我可能早已沉迷其中，所以后来一定是无法自拔，。
　　一定会陷进去，然后抽不出身来。

　　所谓的爱情究竟是种什么东西？
　　那是种会让一个人变成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玩意儿。它有着难以言说只能意会的真谛，让人在不经意间就被着突然蹿升的情愫拉进了一个未知的领域中。

　　那么夜岚呢？
　　那个时候，他是如何想的呢？

　　随着画面越来越多的出现在我的眼前，我脑海深处沉睡的记忆仿佛一点一点苏醒过来，即使有时候不看着那些画面，也能想起一些零星片段。
　　模糊的，像是蒙着一层白雾一般的片段在脑海里面来回游窜着，但就是没有一个连接点，将它们全部串起来。
　　所以我仍旧只能继续看着，看着后事会如何发展。
　　可我有些害怕和不安，担心这后事中，会发生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儿，甚至那大事儿，会成为我最深刻的痛楚和悲伤。

　　很庆幸南宫没有强迫我跟他回去，更加庆幸的是夜岚竟也没有嫌弃我，而且愿意让我跟在他的身边，跟着他呆在教会。
　　那一天跟着夜岚回去的时候，我终于在教堂里面见到了其他人，那其他人里面有胡则师傅，洛山，还有重紫。
　　我想，这大概就是我和他们的初次见面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说一句，你好！
　　可站在画面前说了，他们也听不见的。

　　画面里的我见着他们完全没有把他们当成外人。
　　因为以前南宫就告诉过我，教会的人不会伤害我。至少，岚暮镇教会的人是不会伤害我的，因为，南宫曾经有一次也帮助过教会。
　　所以，我作为他的妹妹，不会被过分对待。
　　其中缘由起初我并不清楚，后来有一次我问夜岚，他如实告诉了我。我才知道这是因为此前有一次，夜岚他们在茂业镇对付血族的时候遇上了一点困难，南宫当时去找须臾恰巧遇上了。

　　当时夜岚他们要对付的是甘愿堕落为血族的来自天上人间的血羽族人。
　　血羽族的人一旦吸食人类血液，便会瞬间失去理智和人性，变作比一般血族更加恐怖的存在。
　　那个时候，在夜岚他们并不知道如何对付那个堕落的血羽族之人之时，南宫路过，在他的举手之劳之下，那个血羽族人被处死了。
　　然后，南宫便与夜岚结下了不解之缘。

　　虽然以前教会的人曾联合血族对付过血羽族，但那都是好多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些年参与教会的人早已尘归黄土消散在了宇宙洪荒之中，所以仇恨，也就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消散，变得不存在了。
　　南宫也没有那么不理智地将先辈仇恨盲目加在无辜之人身上，他是个冷静的人，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所以，那时南宫便和教会定下了约定：只要血羽族的人不作出残害人类的事情来，就不会对他们痛下杀手。这个约定后来被很好地遵循了下来，否则在我第一次见到夜岚的那一天晚上，他就不会对我手下留情还说出说出那样的话来。
　　夜岚和南宫，许是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吧，否则，怎会轻易成为朋友。

　　我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上了夜岚。
　　我的记忆渐渐回来了。

　　我喜欢夜岚。
　　痴痴傻傻地喜欢着。
　　我总是喜欢跟在他身后，总是拖着他带我往岚暮镇神秘而幽深的地方去探险。
　　那个时候我总是那样做的原因，很大程度是因为我认为到了没人地方的时候，他就是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我可以尽情欣赏他俊逸的脸庞、挺拔的身体，甚至，可以让他深邃而冰冷的眼睛只落在我一个人身上，这样便觉得他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但很多时候，我发现夜岚并不是只会看着我的。
　　他的视线总是飘忽而漠然，仿佛周遭的环境法对他来说不过只是虚无的空间。他只有他自己，看上去孤独且落寞，所以很多时候，当我感觉到他的疏离和冷漠的时候，我总想冲动地抱住他。
　　但我却害怕这样做了，就直白表明了我的对他的情感。所以这些想法，总是在心里萌芽，却从没在心里长成一颗大树。
　　我只能静静看着他的侧脸，静静地，默默地。

　　时间飞速流逝着，我来到岚暮镇已经有半年了。
　　刚来的那个时候，街道上的樱花开得正是繁盛之际，而今，却已经是花红凋残，红叶被换，已近冬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