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无间》三笛木

50、往事

　　女孩缓缓抬头看着我，一双清澈纯净眸子不含一丝杂质，她傻傻冲着我一笑，开口便说了句：“心羽小姐和那个时候一样，一点都没变呢，真漂亮呢！”
　　“那个时候？”我呢喃一句，问她：“你说的那个时候是多少年之前？”
　　上次饼婆婆说有几百年了，当时我觉得她老年痴呆，但眼前这个正是青春的少女应该不会记性那么差，然后说胡话的吧！
　　她仰起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掰了掰手指头，十分得意地脱口而出：“两百二十年前，那个时候我十五岁！”

　　我瞬间石化了。
　　我真的，有些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若是照她这么说，这么算起来，我不是也是个活了好几百年的怪物了？

　　我不明觉厉地向雪儿确认：“你确定？”
　　她脸上依旧挂满了笑意，十分真诚地点了点头，然后说：“心羽小姐不要以为那时候我小就认为我会忘记，您可是救了我的命的，这种事情雪儿可不敢轻易就忘了的，再说，那之后的一百年里面，您都在这天上人间，偶尔还会来看看我的，这样，我就更不会忘了的，难道心羽小姐您忘了吗？”

　　她这个反问，倒真是把我难住了。
　　看着她这么一脸诚挚，天真无邪，我要说我真忘了的话她一定很伤心。
　　如果别人把我放在心里，且好好放了两百多年，要是我现在一泼冷水浇去，那还不让人家的心变得拔凉拔凉的啊。
　　我不忍看着她伤心，只能心虚着说：“哦，我知道了。”顿了顿，又说：“雪儿你可以先避避吗，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你奶奶！”
　　雪儿望了一眼饼婆婆，然后缓慢起身转身，依依不舍地往外面走去了。

　　我并不懂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我也无从得知，因为在我的记忆里面，她像个陌生人一样。
　　更何况，我连自己的事情都记不住，是断然不可能记住她的了。
　　只是，我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几百年前，我是真的在这天上人间生活过，而我，极有可能不止活了在岚暮镇的那么些年，而我的真实身份，和这里息息相关。
　　难道……

　　我有些不敢往下想，因为若是我不是我，那我应该是谁？
　　我不是属于教会，我又该属于哪里？
　　是天上人间吗？
　　那我在教会的那些年，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无数疑问此刻如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我觉得心口处被什么堵住了，连大气都不能喘一下。

　　饼婆婆看着雪儿出去之后，立马看向我，心事重重的样子。
　　良久，她才说：“老婆子虽然老了，但也能从您的神情中看出，您像是，失去了在这里的记忆！”
　　她竟然，一语道破。
　　我不禁诧异看着她，顿了许久，才问道：“那你……能否告诉我？”
　　她苍老的容颜历经沧桑，缓慢开口，将一段往事娓娓道来。

　　很久以前，天上人间还不叫这个名字，它叫做伤城。
　　而伤城的最初的头领，是我的祖母，第二任头领才是我的父亲。
　　他的名字叫南羽，我的母亲，叫做宫心。
　　所以我和南宫的名字，全都取自他们二老的名字。

　　血羽族是一个独特又中立的族群，他们的寿命比人类长很多，比肩于血族，但他们并不像血族一样依靠吸食人类的鲜血为生，他们同样由男女结合孕育而来，只是，在刚出生的时候，必需喝一些人血，但他们不会刻意去杀人，血液可以来自医院，总之，不是像血族那样需要将人杀死才能获得。
　　虽是如此，人类见了他们的本来面目还是会有一定的避讳的，所以平日里，他们会尽量收起自己的尖牙和血红色的眼睛，藏在人群中不让人类察觉。

　　说起血羽族的最初形成，却来自一段美丽的传说，那是个异类结合的悲剧，听起来让人唏嘘不已。

　　大概是几千年前，血族的一个男子与一个人类女子相爱，从此放弃了吸食人血，渐渐背弃了血族，最后和人类女子结为夫妇，并且投靠了血族的死对头教会，后来二人并诞下一个女婴，但当时血族长老因其背叛，发动大批血族攻击了当时的教会，同时将男子和女子杀死了，女婴在教会主教的保护下避过此劫，从此化名生活在了教会。
　　那个女婴，便是日后血羽族的创始人，我的祖母。

　　女婴渐渐长大，到十八岁的时候，大主教死了，她便失去了依靠，教会的教徒对她的身份早就不满，于是趁着大主教死后，便想对她痛下杀手，女孩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之后，连夜从教会逃跑了，途中遇上了拥有同样身份的男子，彼此心心相惜，同命相怜，坠入爱河，隐居于伤城之中，繁衍生息。
　　教会散播谣言将他们讲得和血族一样残暴嗜血，于是世人皆唾弃不已，对所有拥有人类和血族血液的人进行了滥杀。
　　祖母后来为了挽救拥有相同命运的人，便将他们都聚集在了伤城之中，用自己的力量保护着他们。
　　饼婆婆就是那个时候来到这里的，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如花似玉的貌美少女。

　　后来，某一日，教会攻进伤城来，大有除之而后快的气势，祖母抵挡不住，无奈之下用了他父亲从他家族中带走的家族秘术，却没有料到，那秘术带着一种诅咒，一旦使用，便能灵魂一分为二，身体里面的恶念形成另一个自己，寄生在体内。
　　寄生在体内的恶念力量往往巨大，稍不注意，身体便会被夺了去，祖母就是在对付教会的时候分心之际，被身体里面的另一个自己夺去了身体，变成了真正的血族。
　　那个时候，祖父忍痛割爱，竟亲手杀了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
　　而那时，教会也受到了重创，同时受到了来自祖父的诅咒，那便是教会的主教无间人将像祖母一样，在身体里面形成另一个自己，一个他们最为憎恨的种族——血族，永远不能摆脱最后被自己杀死的命运。

　　教会撤退后，祖父带着沉痛的心情独自养育他的儿子长大，那个人，便是我的父亲。
　　待到我的父亲南羽长到成人之时，祖父终于因为太过思念祖母而选择了随他而去了。
　　祖父死后两百年后，父亲将伤城改成了天上人间，遇上了我的母亲宫心，相爱相知，结为夫妇，生下了我真正的哥哥，南宫。
　　三百年后，生下了我，可是那一天，母亲却难产，差点死去，哥哥焦急之下，一时冲动动用了家族秘术救母亲，同时，也染上了那个诅咒，从此，不能拥有任何过激的情绪，否则，体内的另一个他便会将他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