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别给我打电话》加九

20、第 20 章

　　孟近远一个人吃完羊排，将碗筷洗净擦干，走进客房。
　　尤季妈妈说，他们今天整理尤季的房间，连带把客房里的被子也晒了一遍，现在走进去，还能闻到阳光的气息。
　　飘窗旁的衣帽架上挂着一套睡衣，是尤季刚刚拿进来的，不用说也知道是谁的。
　　卡其色、纯棉、套头长袖、宽腿长裤，随着他开门的气流轻轻摇晃，看上去非常轻柔舒服。

　　他们住在一起几个月，尤季一直穿系扣式的家居服，有好几个颜色，扣子扣的一本正经，虽然穿着挺好看，但跟眼前这套比起来，多了几分严肃的感觉。
　　孟近远忽然有点想看看尤季穿这种类型的衣服是什么模样。

　　两三下洗完澡，去敲隔壁的门。
　　尤季在里面问：“有事吗？”
　　孟近远：“有事，你开一下门。”一边脑子飞转。
　　“来了。”

　　门开了。

　　果然是卫衣样式的家居服睡衣，米色，包裹着他修长的四肢。
　　洗完干透后的头发细软柔顺，轻飘飘地趴在额头上，没有平时上班必做的造型，连带五官也变得温柔起来。
　　确实跟在宁城的时候不同，孟近远心道。

　　尤季被他盯着看了好几秒，心下好笑，问：“看什么？”
　　孟近远：“你……明天带我去哪？”
　　尤季：“你要是想玩，我带你去森林公园，不过现在太冷了，没什么好看的，有几个乐园，能看野生动物，还有游乐设施，随你。”
　　孟近远：“这些宁城也有，就在附近玩吧，我第一次到这来。”
　　尤季点点头：“我对这里也不是很熟，一会问问我爸妈。”
　　“不熟才有意思。”孟近远无所谓地说道，“这么晚别打扰叔叔阿姨了，随便走走，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这时，尤季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朝孟近远摆摆手，去里面接电话。
　　这个电话讲了好几分钟，挂断后，尤季站在床头旁，盯着手机屏幕看。

　　咚咚咚。
　　尤季回头，绕过衣柜，他刚刚进屋时没只轻轻推了下门，没关上，孟近远半靠着门框看他。
　　“还有事？”

　　没有了——其实原本也没什么事，他就是心血来潮，想看看尤季穿套头睡衣和系扣睡衣有什么不一样。
　　但他不能这样说，不然尤季肯定以为他发神经，所以刚刚尤季接电话，他已经想好了借口。
　　“你饿不饿？”

　　尤季惊讶：“你吃完羊排不久。”
　　孟近远撇嘴：“我是问你，我又不饿。”
　　尤季摇头：“再吃睡不着，你快别杵在这了，早点休息，去养精蓄锐，明天好好玩。”
　　孟近远皱着鼻子，倒也没反驳。

　　放假的日子，没有工作，没有交际，尤季全身心放松，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冬天里，他习惯赖会儿床，闭眼醒了醒神，从床头摸到手机，眯着眼打开微信。

　　孟近远给他发了好几条信息，先是说他下楼吃早饭，然后问他要不要吃，再是说他去公园散步，再然后又问他吃不吃早饭，最后说自己在楼下买水果的时候，又提了一次早饭问题。
　　时间跨度从早上八点十八到十点零六分。

　　当然都没得到回复。

　　临睡前，尤季特意跟孟近远说，自己大概会睡到中午，让他自己安排好自己，都是成年人，没什么好担心。
　　但看着手机里两条问他吃不吃早饭的信息，他忽然有点惭愧。

　　“我有手有脚，你没必要时时刻刻顾着我。”
　　吃午饭的时候，尤季稍稍提及这事，孟近远示意他停，“我又不是小孩子。”看上去有点不乐意。

　　尤季就没再说。

　　吃完饭，尤季带孟近远出门，尽他的地主之谊。
　　但如他自己所说，对这里不熟，两人于是在手机里搜来搜去。
　　最后去了博物馆，两层楼，不算很大，但博物馆看展时一直移动，还要分出心力看介绍听解说，逛起来并不轻松。

　　闭馆离开时天已经黑了，尤季被暖气焐得头昏脑涨，拉开围巾喘了两口气，余光瞥见孟近远也是一样的动作，没忍不住，噗嗤一声。
　　孟近远立马看过来，两手还拽着羽绒服的衣领，天气相当干燥，风又很大，他浓密的黑发被卷起来，半竖着，配上严肃的表情，像炸毛的黑背。

　　尤季笑意更深，但不能表现出来，假装整理衣领，脑袋半埋进围巾：“晚上带你去吃烧烤，尝尝这里的特色。”
　　孟近远没什么意见，但好奇：“你昨天说对这里不熟。”
　　尤季：“临时问了人，你远道而来，应该的。”
　　孟近远：“听起来很勉强。”
　　“没有。”尤季当机立断否定，“一点也不勉强——饿了，快走吧。”

　　路灯已经全部亮了起来，他逆光而行，身影越发高挑。
　　孟近远嘴角上扬，跟了过去。

　　尤季第二天早起一些，开车带孟近远去吃一家羊杂汤。
　　他们去的很巧，这是年前最后半天营业，中午后老板就要关门过年去了，直到正月十六才会营业。

　　熬羊汤的大锅子就摆在店门前，热气和香气一起四溢，老板在旁边擀面烙馍，光是热气腾腾的场景，就让人觉得饥肠辘辘。
　　客人很多，等了十多分钟入座，又等了一会，汤和馍才好，端上桌的时候，又有几名顾客进来，老板告诉他们，汤只剩五六碗的量了，不够卖给他们，要吃只能等明年。
　　顾客们显然都是熟客，对着老板打趣似的抱怨，最后买了几个馍走。

　　孟近远拿着勺子喝汤，有点烫，有新鲜的羊香但没有膻味，异常鲜美。
　　连喝好几勺，开始夹里面的肉吃。
　　这么点时间，又陆续来了几拨顾客，同样失望走人。

　　忽然有点好奇，他开口问：“如果是你，来这里没喝到汤，过完年还会再来吗？”
　　尤季回道：“不会。”
　　孟近远猜他不喜欢，但看这人埋头吃的满头大汗头也不抬的样子，不像是不喜欢：“为什么？”
　　尤季又喝了两口汤，这才抬起头来：“费时间。”

　　孟近远有点不太懂：“吃个饭能费多少时间？”
　　尤季不知道如何解释。

　　中华美食源远流长，美味佳肴太多，他很骄傲，觉得自己幸运。
　　但很多时候，享受美味需要时间——就好像今天的羊杂汤，即便不用排队，也要等着食物上桌，需要花掉不少时间。
　　所以尽管他很爱吃，享受美味，但其实很少在这件事上费心思费时间，除非应酬，有什么吃什么。

　　孟近远右手拿着勺子，很疑惑地看着他，等待解答。
　　尤季敲了敲他的碗，提醒道：“再不吃凉了。”
　　孟近远重新低下头来。

　　人们吃完陆续离开，店里渐渐冷清。
　　两人吃完离座，炉子下的火已经灭了，老板和老板娘二人在清理灶台擦桌子，他们出去的时候，热情打招呼，欢迎他们年后再来。
　　忙碌整年，到休息的时候了。

　　自己也是如此。
　　只是不知道下次能花这么久时间吃饭，又该是什么日子。

　　孟近远忽然问：“你平时上班都吃什么？”
　　尤季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愣了一下才答道：“说不好，看情况。”
　　孟近远：“比如？”
　　“三明治、便当、面包、面条。”尤季半开玩笑地看着他，“干什么，想给我送吃的？”

　　孟近远不理会他的调侃：“要是你公司楼下有这么一家羊杂汤馆，你会去吃吗？”
　　尤季摇头。
　　孟近远继续问：“因为浪费时间？”
　　尤季点头，想着有点不合适，补充道：“吃什么都一样，没必要。”

　　这话有道理，因为孟近远自己就是如此。
　　上学吃食堂，以前跟他爸住家里有厨子，搬出来后公寓楼下遍布餐馆，他对吃的基本不挑，所以没什么所谓。

　　但尤季跟他不同。
　　两人一起吃饭的次数不多，但他见识过尤季的食量，还知道他其实有点挑剔。
　　他家楼下就有羊杂汤馆，尤季选择开车半小时来这吃。
　　这其中大概也有招待他的心意，但必然也掺杂尤季本身的喜好。

　　这样一个人，每天中午对着三明治、便当、面包、面条——并不是说这些东西不好吃，可尤季工作这么久，每天都吃这些，竟然不腻味，理由仅仅是因为“费时间”。
　　孟近远没工作过，春节后庞叔要跟尤季合作，他想看看这人是不是真这么忙，以至于连吃午饭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又玩了一天，回到家躺在床上，尤季开始犯难。
　　这么多年，他们一家人除夕都是在外公外婆那度过，吃完年夜饭守岁，大年初一再回家。
　　但今年，孟近远住在他家，他总不好撇下客人；把人带去老人家那，更不合适。

　　正在犯难的时候，孟近远发了条消息，说林右左过来，他明天早上就走。
　　尤季愣了愣，点进回复框，顿了一顿，放下手机，开门出去，到隔壁敲门。
　　孟近远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抓着手机，穿着他那套卡其色睡衣，他比尤季高一两公分，肩膀更宽，衣服略显小，手腕露出不少，骨节分明，皮肤下青筋微微凸起。

　　尤季眨了眨眼。
　　孟近远：“？？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