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似海》喜屿青

3、心动

　　一打下课铃，尤其是中午，那些饿了大半天的高中生们全拥去食堂了。
　　老生有了一两年经验知道走慢点也是有饭吃的，但新生就不一样，他们认为走快点才是王道。
　　离家才不到一天，有的人已经开始怀念家乡的菜了，想着食堂是不是可以填满自己的相思之苦。

　　楼道里堵满了人，本来宋缘君和莫书绝还算是第一班前去食堂的人，可是那些高一新牲们真的跑得太快了，全都冲到他们前面。
　　那一个瞬间宋缘君甚至觉得自己不是高一的而是高三快退休的老干部。
　　高一新牲冲到最前面正好与上层正在下楼的高二高三的碰到了。
　　所以才成了现在这壮阔的景象。
　　某高三受害者:“这班高一的这么等不及吃饭了？”
　　某高二受害者：“喂，都堵着了，能不能尊重点我们前辈。”
　　某高一受害者宋缘君同学：“嗯……我们还吃吗？”
　　莫书绝拍拍自己胸膛，一脸很自信的样子，“这点小场面算得了什么，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宋缘君拍了拍莫书绝的肩膀，“就是因为每个人都有这种想法，所以我们才会堵在这。”
　　现在高二高三的全都下来了，前面的高一像是锯了腿，怎么都不往前冲了。
　　有些聪明的高二高三的人选择往另一个楼道走，虽然有点远，但是不至于堵。
　　既然高二高三的能想到，那些见饭眼开的高一牲中的挤在后一半部分的也回头准备抄远路。
　　莫书绝看着前面一半人突然转过身，往后面走，“怎么突然往后了？”
　　宋缘君朝后转，看到大部分的人往西边楼道走了，“他们已经饿得要死了，准备西天取经。”
　　莫书绝被逗笑了，“哈哈哈哈，那我们继续往前？”
　　“对，继续往前。”宋缘君伸出手，比了个向前的手势。
　　虽然大部分的人选择了西天取经，但是东楼道还是有许多人，前面的人已经开始向前走动了，人群也变得疏松了，而像宋缘君和莫书绝这样的堵在中间的理应选择向前面走。
　　“对了！”莫书绝突然说。
　　宋缘君看向他，“怎么了？”
　　“小宋，你先走，出了楼道，在旁边的停车场等我一下。”莫书绝有点焦急，“你送我的小挂件被我落在书桌里了。”
　　“没事的，我们先吃饭，那小玩意儿不会有人偷的。”宋缘君扯着莫书绝衣服的一角，“都快到出口了，先走吧，好不好？”
　　莫书绝想了想说：“好吧。”
　　宋缘君点点头，继续往前走，他没有向后看，他走着走着总感觉莫书绝的步伐变慢了，
　　他没多想，八成楼梯另一侧有人在走吧，他觉得莫书绝一直跟在他身后，肯定不会走的。
　　这个时候一只虫子撞到了宋缘君的眼睛上，他不得不松开扯着莫书绝衣角的手，去揉眼睛。
　　“这虫子跟我眼睛有仇吗？”宋缘君抱怨道。
　　他揉了好一会儿眼睛，然后蹭了下鼻子，手下意识地往后一伸，抓住了一个人的衣袖，他以为是莫书绝就想也没想继续往前走了。
　　“书绝啊，你说你想我，我也蛮想你的，我进教室的那一刻，我还以为你会在座位旁等我呢，我还设想如果是你一进门指不定要炫耀自己长得有多么的帅。”宋缘君吸了一下鼻子，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我挺傻的吧？”
　　宋缘君顿了顿，没再说话，等出了楼道，到了宽敞的场地的时候，他走到一棵大树下用另一只手的衣袖抹了抹眼睛，“我跟你说，我在那还认识了新朋友，你看我厉害吧，哼哼，你一开始还担心我不会交到除了你之外的朋友，现在对我刮目相看了吧？”
　　宋缘君抹完眼睛的袖管上清晰可见的湿了，后边被扯着的人肯定也看见了。
　　“他哭了……”
　　那人突然就发话了，“新朋友怎么样？”
　　“他人挺好的，还帮了我……”宋缘君说着说着觉得不对劲，莫书绝的声音怎么变得这么清冷了。
　　他立马转过头，映入他眼帘的不是那张自己颇为熟悉的脸，而是陌生但已经刻在自己脑海里的那张脸。
　　夏风拂过宋缘君的头发，根根发丝遮住了他湿红的眼眶，他看着自己牵错了的人，心里顿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心里的那种感觉比刚刚的楼道还要堵，心脏像是漏了一拍一样，呼吸都不顺畅了。
　　好奇怪……
　　为什么会这样……
　　宋缘君愣了好久都没有说话，他的手还是一直扯着对方的衣袖。
　　对方也没有厌恶的样子反而凑了过来，他轻轻撩起那吹进宋缘君眼眶的头发，“为什么哭？”
　　这话似乎比“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吃饭”来得简单。
　　因为他，哭了。
　　就在自己的面前，唐衾墨好想抱抱他，如果自己再多了解他一点就好了。
　　宋缘君听到他问的话，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唐衾墨赶紧用自己的两只手捧着他的脸，把眼泪擦拭掉。
　　“你的新朋友在这，别哭，好不好？”唐衾墨的声音特别的低沉。
　　但是里面掺杂了一点难耐的感情。
　　为什么难耐？这得问唐衾墨自己。
　　宋缘君这下才松开那只扯着唐衾墨衣袖的手，去擦自己的眼睛，“我牵错人了……”
　　难耐的感情直涌心头，唐衾墨一把抱住宋缘君，“我知道。”
　　宋缘君跺着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抱歉……”唐衾墨埋在他的肩膀里，深吸了一口气。
　　“我，我不知道是你，而且我……”宋缘君哽咽地说。
　　“没关系……”唐衾墨的头埋得更深了。
　　他心想：“幸亏被牵错的人是我”

　　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他们早都到食堂了。
　　那个“为什么哭”的问题，宋缘君一直没有回答，他之所以在楼道里一直没有往后转，可能一开始就是不想莫书绝看到自己哭，但是阴差阳错，出了楼道才发现，在身后紧紧跟着的人是唐衾墨。
　　等宋缘君没有动静的时候，唐衾墨才松开了他。
　　经过刚刚的一番折腾，宋缘君才想起来什么。
　　“去停车场！”宋缘君说。
　　完了完了，莫书绝应该还在那等他吧？
　　但是如果在楼道他执意要去拿那个挂件，应该告诉宋缘君的啊，怎么不动声色地就往回走了呢？
　　宋缘君现在也不想深究，只想找到莫书绝。
　　他刚要走，唐衾墨一把拉住了他，“是不是去找那个叫莫书绝的？”
　　宋缘君点点头，“所以刚刚在楼道，我自顾自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咯？”
　　虽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但是有关宋缘君的事情，唐衾墨都非常的上心，他都记在了心上，但如果让他说出来，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了。
　　“没听到多少，但是某人的名字，我肯定是知道的。”唐衾墨说。
　　既然知道名字，肯定大部分的都听见了。
　　宋缘君嘟着个嘴，“那你干嘛拦我？”
　　“我下楼的时候正好碰到他了。”唐衾墨往后看去，“我不知道他现在哪里，但是我敢保证他肯定不在你说的那个地方。 ”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们认识才不到一天。”宋缘君看着他。
　　“经过刚刚那件事，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已经上升了一个档次，比那些交了大半年的朋友的关系还要好。”
　　“你怎么这么敢笃定？”
　　“谁知道呢？”
　　“行了，我带你去传达室。”唐衾墨勾着宋缘君说。
　　“不要动手动脚的，光天化日之下，你要干嘛？”宋缘君开玩笑地说。
　　唐衾墨尽量把他往身边凑，把他的视线只固定在眼前的一条不大不小的道上。
　　“新朋友的问候，哥哥带你去吃饭。”唐衾墨说。
　　宋缘君哭笑不得，“怎么又是朋友，又是哥哥啊？还有谁是你弟弟？”
　　唐衾墨笑着没说话。
　　传达室里有预先准备好的盒饭，至于怎么来的，就得问郁三弟了。
　　还在食堂的郁三弟:“兄弟，你见色忘友，我任劳任怨地给家里的阿姨打电话让她送饭来，你倒是在那泡可爱小弟弟，而我自己在这吃食堂难吃的饭菜，你还是不是人了，唐衾墨，你给我等着，可恶！”

　　看见唐衾墨带着宋缘君走远了，躲在教学楼背后的莫书绝才出来。
　　他手上拿着宋缘君送给他的十岁生日礼物，是只长耳兔毛绒挂件。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跟长耳兔一样的但是穿着不同的毛绒挂件，看着这只和宋缘君送的那一只，莫书绝冷着脸，“我来晚了，对吧？”
　　这两只兔子是一对，本来莫书绝想给宋缘君一个惊喜的，但是……
　　这下子，他成了那个第三人。
　　他把那只要送给宋缘君的长耳兔塞进自己的口袋，转身就上了楼。

　　到了传达室，保安招呼着他们俩，“是小唐和小郁吗？”
　　唐衾墨带着宋缘君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是小唐和小宋。”
　　旁边的宋缘君偷着笑了一下。
　　保安有点尴尬，“我记得刚刚来的人说这饭是给叫唐衾墨和郁奈的。”
　　“叔，你记错了。”唐衾墨打开饭盒。
　　“哦哦，是吗？年纪大了，瞧我这脑子都不好使了。”保安挠挠头，“行，你们吃着，我去外面叫换班的人。”
　　唐衾墨点点头。
　　“这样好吗？”宋缘君问。
　　“没事，郁奈那小子现在应该吃完饭了。”
　　只见唐衾墨熟练地把饭菜摆好，从一边的袋子里拿出两双筷子。
　　一双筷子头是蓝色的，另一双是浅粉色的。
　　唐衾墨想了一会儿，把那只浅粉色的给了宋缘君。
　　“干嘛给我粉色的，我想要那双蓝色的。”宋缘君伸手想去拿那双属于男人的筷子。
　　可没想到，“吃醋精”唐衾墨迅速地把那双蓝色的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宋缘君被他这一操作属实惊呆了，“不就一双一筷子，我要这粉色的还不行吗，你干嘛把那个蓝色的扔了？”
　　唐衾墨：“脏了。”
　　！！！
　　“啊？”宋缘君一脸不相信地看着那双呆在垃圾桶里的可怜的筷子，“你把它扔了，你用什么吃？”
　　说完，唐衾墨就从袋子里掏出一把勺子。
　　“行，你牛。”宋缘君给他比了个大大的赞。
　　宋缘君拿着那双粉色的筷子，吃着还蛮香的，一边的唐衾墨用勺子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他在想：“阿姨为什么做的三个菜里面有两个都是郁奈那家伙喜欢吃的？”他看着吃得正香的宋缘君，“还有，为什么他喜欢的口味和郁奈一样？”
　　可恶，“吃醋精”一把夺了宋缘君吃饭的家伙，“喂，你又发什么正经？抢我筷子干嘛？”
　　“别吃了。”唐衾墨开始收拾桌子。
　　“不是，哥哥你怎么回事？”宋缘君无语地看着他。
　　这声“哥哥”叫得特别欠，唐衾墨特别想在宋缘君脑门上弹一下，但还是忍住了。
　　“哼，哥哥晚上带你吃好吃的。”
　　“所以呢？”
　　“所以要等晚上。”
　　“……”

　　这个中午可把宋缘君折腾坏了，他跟唐衾墨在小道上走着，打着哈欠，“好困～”
　　“午练之后是午休，可以睡觉。”唐衾墨走在宋缘君的左边，护着他。
　　“还有午练～”宋缘君朝天喊着。
　　“没事，你睡觉。”唐衾墨说。
　　“你帮我写？”宋缘君说。
　　“嗯……如果我们今天午练，你觉得我们会写什么？”
　　“写什么？”宋缘君很认真地在那想写什么。
　　唐衾墨想笑，“不逗你了，你觉得我们高一新来的，而且都没有怎么上课，我们今天中午肯定是不会写的。”
　　“那你告诉我干嘛？”宋缘君嘟着嘴。
　　“就只是告诉你一下呀！”唐衾墨笑着说。
　　宋缘君在他身上拍了一巴掌:“好玩吗？”
　　“还行吧。”唐衾墨轻轻踢了一下他的鞋跟。
　　“切。”宋缘君也踢了一下他的鞋跟。
　　两个人就这么边踢边回教室了。

　　三班教室前面站着个人，不用想就是莫书绝。
　　宋缘君赶忙跑到他身边，“你怎么在这？”
　　“等你……”莫书绝冷冷道。
　　他从来没有对宋缘君这么冷淡过，这是第一次。
　　“我……”宋缘君想解释一下。
　　“没事，我看你旁边的这个是新交的朋友吧？”莫书绝上下打量了一下唐衾墨，“挺好的，就是没我好。”
　　宋缘君没看唐衾墨，直接对着莫书绝，“你在说什么？”他说得有些急。
　　莫书绝笑着摸了摸宋缘君的头，“没说什么，我觉得小宋你晚上肯定没空，所以我先去你家等你。”
　　他说这话，眼神一直盯着唐衾墨，那股杀气可以与唐衾墨盯张桦那样相媲。
　　教室外面飘散着一股冷气，连在教室里的人都能感觉得到。
　　“莫书绝！”宋缘君喊道。
　　“小宋，说定了哦，反正我以前一直都睡在你家的。”莫书绝拍了拍宋缘君，“我走了。”
　　虽然他在笑，但是这种笑让宋缘君很反感。
　　但是转念一想，莫书绝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原因之一肯定是因为自己。
　　“晚上还是早点回去，不能再让他等了，得跟他解释清楚。”宋缘君喃喃自语。
　　一边的唐衾墨没说话，直接进了教室，宋缘君也跟着进去了。
　　郁奈见这两人回来，生气地说：“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
　　郁奈突然发现不对，“外面的冷空气是不是影响到你们了？”
　　他们俩没说话。
　　郁奈又说：“别装死人啊？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闭嘴。”唐衾墨冲着他说。
　　“你先睡觉吧。”唐衾墨转头亲切地和宋缘君说。
　　宋缘君点点头。
　　郁奈：“……”
　　OK，唐衾墨你真双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