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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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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昨晚命悬一线。
祝芝顿了顿，不由抬头看了眼李有道。
继而垂下脑袋。
昨晚，李有道是早早跑了，可祝芝却陷在了那。
她和对方师徒四人一起面对了那个戾气深重的鬼物。
.........
“师、师傅，你确定是......黑、黑影鬼吗？”
一听是黑影鬼，众弟子被吓得不行。有弟子嘴里打着结巴，磕磕碰碰问道。
其他人，包括祝芝在内，都竖起耳朵，希望听到否定的言语。
可他们都失望了。
师傅脸色灰白，话在嘴里含了半天才吐出，“......是黑影鬼。”
这下，所有人都心如死灰。
其实，祝芝也不知道黑影鬼是什么，又是怎么的厉害。
但她不蠢，从师徒四人的反应，便能看出这黑影鬼的不容小觑。
祝芝心道，她得赶紧跑！
与此同时。
师傅已经回过神来，视死如归道，“徒儿们，为师拦住黑影鬼，你们赶快趁机逃离这，能跑一个是一个。”
黑影鬼在此时袭来，师傅反手一个驱邪符。
看着黑影鬼，师傅知道自己的符箓对他效果不大，只能拖得了一时。
三个徒弟不约而同的惊呼:“师傅！”
“不行！师傅，我们要走一起走。”
“大不了一起死。”
“就是，十八年以后又是一条好汉。”
“师傅，下辈子我还想当你的徒弟。”
三个徒弟，神情有些惶恐，手脚冰凉，可在知道如师如父的师傅打算以命相搏，换取他们的一线生机，
还是毅然决然的拒绝。
要是没有师傅，他们早就不知道死在哪里了。
如今，和师傅，和师兄弟们死于一处，入了黄泉也不寂寞。
当师傅的，听了顿时百感莫及，不由热泪盈眶。
可......
眼狠狠一闭，又霍然一睁。
“都闭嘴！”
师傅怒道。
他一边嘴上怒骂徒弟，一边手中动作不断的催动符箓，拖延着时间。
“是你们是师傅，还是我是师傅。今日有此一劫，都怪为师利欲熏心，方才牵连了你们。”
“是为师对不住你们，以后你们不要学师傅，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不要不自量力。”
“不想让老子白费这条命，就赶紧跑......”
“师傅，这不是你的错......”
“你都是为了我们。”
不止李有道底蕴微薄，他们也是。
都不是什么名门大户，没有背景的小人物，师徒四人连正经道统都没有。
只会几手糊弄人的本事，手上在用的驱邪符对于他们来说，已是最厉害的驱邪本事。
师徒四人和黑影人缠斗在一起，黄色的符箓时不时和黑影鬼接触，黑影鬼随之燃起阵阵黑烟。
对于鬼物，他们身上也只有驱邪符能用，可以对黑影鬼产生伤害。
为首的师傅声音凝重，“就当为了，老子以后有人祭拜供奉，老子可不想死后当孤魂野鬼。”
怕他们不走，给了徒弟们一个要求，说到最后，师傅爆了粗口，直言老子。
他几十年来，带着徒弟走街串巷的降妖除魔做法消灾，哪怕水分爆表，可明面上他的派头十足。
一副道家高人，有德修士的模样。
言行举止从来都是斯文有礼，卖相极佳的模样，哪像现下这般粗鄙。
不等徒弟继续说下去，师傅回头最后看了他们一眼。
像是眷恋，像是道别。
他嘴里喊着快跑，然后霍然回头，头也不回的冲向黑影鬼。
嘴里暴呵，“孽障！我来会会你。”
师傅顺利的引走了黑影鬼。
空气里只于他的余音。
“快——跑——”
三个徒弟泪流满面。
还是他们中的大师兄瞪大了双眼，定定的看着师傅的背影，对师弟们哽咽道，“我们走！！”
“不要白白浪费师傅的牺牲！”
转而带着师弟们，朝浓雾外跑去。
师兄弟三人都泪流满面，神情悲恸的逃离，祝芝见状跟在他们身后。
她一个人不敢乱跑。
可惜，在他们快接近浓雾边缘时，黑影鬼又出现了。
再次看到黑影鬼，他们的眼泪愈发肆意流淌。
他们都知道，把他们从小养大的师傅没了。
“二师弟，带着小师弟走，我来断后。”大师兄面色坚毅。
说完，他转身直奔黑影鬼。
像师傅般缠住了黑影鬼。
他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师傅没了，还有他！
“师兄！”×2
剩下的两师兄弟悲愤欲绝的嘶喊着。
望着大师兄竭力阻拦的模样，二师兄心底有太多的撕心裂肺，却也不敢停留，连忙拽着小师弟往外逃。
他心知大师兄拦不住黑影鬼多久，他们四人中最厉害的师傅都没有拦多久。
何况大师兄。
眼角余光瞥见小师弟满目通红的眼睛，涕泗横流的面容，心里酸涩无比。
快了快了，他们马上就能逃出去了。
二师兄咬紧牙关，目露坚毅。
两人一鼠竭力逃窜。
又没一会儿，在他们即将逃出浓雾时......
黑影鬼再度出现了。
大师兄没了。
来不及为大师兄悲伤，二师兄推了小师弟一把。
将他向前推去。
推向生路。
二师兄毅然转身，如他的师傅师兄般，明知前路是死路，还是，冲向了黑影鬼......
这次，赴死的人换成了二师兄。
他们都将生的希望留给了最小的那个人。
那个最为弱小稚嫩的人。
“小师弟，快走！”
“永远都不要回来！！——”
“二师兄！”
小师弟泣不成声。
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拼命朝前跑去，这是师傅和师兄们为他争取的生路。
他要活下去！
他要带着他们的希望活下去，他不能让他们白死......
月明星稀，在皎洁的月光下。
一颗圆滚滚的脑袋在半空里翻滚，掉落在地上又翻转打滚了几圈。
小师弟视线突然一变，他看见几步外，有具无头尸体惯性的向前跑了几步。
然后，轰然倒下，激起阵阵尘埃。
黑影鬼就在无头身体的身边。
那、是他自己，师傅师兄，我来找你们了......
这是小师弟脑海里最后的一丝想法。
旋即意识湮灭。
陷入永久的黑暗中。
鲜红热乎的鲜血从断颈处源源不断的涌出，染红了枝叶，染红了地面。
祝芝看着不远处小师弟依然睁着的眼睛，一动不动的与死去的小师弟对视着，看着他还尚且留有几分稚嫩的脸庞，整只鼠都傻了，脑子一片空白。
小师弟没有逃脱。
他也没了。
他的上半身倒在浓雾外面，下半身在浓雾里。
看着倒在边界线上的小师弟，祝芝为他默哀。
再差几步，他就能逃出去了，就能脱离浓雾，活下去了。
——道长给她的符箓是有一定使用范围的。
以符箓为中心，方圆几里，凡事被浓雾笼罩之地，都是黑影鬼出没之所。
就差了几步！就差了几步！
他便能逃出生天了。
师徒四人都没了，全都死光了。
那她呢？
她，能活下去吗？
祝芝浑身僵硬，亦不敢动弹，就怕被黑影鬼盯上。
浓雾中，祝芝脑子里只剩下恐惧。
也许是老天眷顾，黑影鬼没有理会一只老鼠。
在吸食完小师弟的精气，黑影鬼消失不见了。
可祝芝还是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敢提起胆子，怕引起黑影鬼的注意，她只敢慢慢朝浓雾边缘挪去。
四米，三米，两米......
短短几米的距离，祝芝爬的胆战心惊，如芒刺在背。
死寂无声的夜晚，连声蝉鸣虫叫都没有。
寂静的不像人间。
一点一点，还有一点......她的身体已经快要全爬出去了。
鼠尾慢慢脱离浓雾。
祝芝看着浓郁的雾气，僵硬缓慢的继续向前爬去......
一米，两米，三米......
呼——
祝芝长舒一声，继而深吸......
下一秒，祝芝动如脱兔，快如闪电的向前亡命逃窜。
祝芝一个劲的朝前逃去。
她现在只想离这个地方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直到她跑的精疲力尽。
这才停下步伐。
祝芝摊成一张鼠饼，喘着粗气，嘴里嗬嗬不止。
恢复了一丝力气，这时的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一口咬住身旁的野草，大肆咀嚼起来。
之前的兔肉早就已经消化完了，现下她肚子空空。
就着露水，填饱了肚子。
恢复冷静的祝芝，看了看天穹之上的大月亮，按照之前道长教的方法，识别东南西北，认准了方向赶去。
她要赶快找到道长。
.........
“客官，给，你的馒头。”
李有道往小贩手里放了铜板。
接过铜板，数了数，确认数目是对的，小贩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
李有道转身离开，小贩还在后面点头哈腰，笑容可掬，嘴里招呼着，“客官，下次再来啊！”
嗅着空气中的人间烟火，祝芝那颗紧绷的心总算是慢慢舒缓过来。
今早，她才和道长在约定好的地方顺利汇合。
面对道长的询问，她告诉他，对方四人都死了。
李有道先撕了点馒头，扔进竹篓，才自个吃起来。
竹篓里，祝芝看着热乎还冒气的馒头，又抬头看了眼竹篓外已经开吃的道长。
她这、算不算得到他的信任了？
她想起来了，这一路上的食物都是自己先吃后，然后道长再吃的。
是试毒吧！
呵呵，自己真是傻瓜，现在才反应过来。
祝芝低头嗤笑。
旋即吃起馒头。
嘴里咀嚼着香甜的馒头，她不期然又想起昨晚的师徒四人。
想起小徒弟那年轻的面容，他看起来才十七八岁，放到现代，不过是高中生的年纪。
想起他被吸□□气后，那干枯的模样。以此类推，他的师傅师兄最后的......也该如此。
想起他们师徒四人之间，深厚的情感。可以为对方去死的行为，无一不在震撼她。
想起许许多多的事......
她怎么都忘不掉昨晚的事，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目睹死亡，还是那样凄惨恐怖的死法。
也是第一次离死亡这般接近。
她想，昨晚的一切，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了......
会永远铭刻于心！
同时，她会牢牢记住，这是个目无法纪的王朝末年！
不是法制民主的现代社会。
还有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某年，岁大饥。
一位道长带着两个徒弟路经一处村庄借宿休息。
“哇哇——”
伴随着娃娃的哭声，十岁的大徒弟带着八岁的小徒弟进来了，手里还抱着一个哇哇哭的小娃娃。
“师傅师傅——”小徒弟嘴里喊着嚷着跑向师傅，“我们捡到了一个娃娃。”
师傅微楞。
低头看去，大徒弟怀里的小娃娃看起来不过两三岁，面黄肌瘦的骨头样，不过他的年龄可能实际上会大上点。
穷人吃不饱饭，因此娃娃看着一般都不大。
大徒弟说，“师傅，我在路边发现了他，身旁还 有一个死去的妇人。”
师傅无声叹息，他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又是逃荒的难民。
“师傅，他该怎么办啊？”小徒弟嗫嚅。
师傅半响无言，叹气道，“先给他喂点米汤吧......”
第二天，他们离开的时候，三人变成了四人。
小徒弟变成了二徒弟。
，还差 